「公子,人已經劫回來了,樓亦 暫時將兵扯到了宮外!」一行一身黑衣勁裝,看著坐在床榻邊的人道。
樓君煜點了點頭,已經輸過一次,沒有十足的把我,他那個大哥也不會輕易再動手。轉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黑眸微閃。女子臉色微微蒼白,小巧的鼻子微挺,呼吸有些緩弱,嘴唇緊抿著,長長的睫毛下是緊閉的雙眸,一頭青絲微微凌亂在枕上散開。
伸手替她攏了攏錦被,開口道︰「乾清殿如何了?」
「柳相和華陽公主如公子所料已經反目,太後正在為竭力拖延時間,阻止任何人登基!」
聞言樓君煜手微微一頓,抬起眸,如濃墨般漆黑︰「反目只是暫時的,我雖利用柳相容不得身邊人背叛這一點有意揭露了華陽使計讓綺羅登基,但柳相和華陽畢竟同盟十多年,還有共同的女兒,彼此唇亡齒寒。即便柳相容不得華陽欺騙和利用自己的兒女,但一旦有外手插入,這些問題也會暫時拋開!」
一行看著床榻上還未醒的女子,剛毅的臉色微凝︰「棲鳳殿那個死尸已代替皇上駕崩,皇上又還未醒,若柳相和華陽重新連通一氣,那太後豈不是難以阻止新皇登基之事?」
「這倒無關緊要!先等她醒來再說,至于在華陽公主身上的母蠱……」樓君煜看著沉睡的鳳輕歌,黑眸一閃,嘴角微挑,「華陽能種進去,也自然有手段將母蠱取出來!」手微微撩開鳳輕額間的碎發,黑眸之中閃過一絲涼寒,「只要她還活著,誰登上皇位。都能輕易地再拉下來,而且,弒君奪位,會讓他們摔得很慘!讓他們去爭去奪,不是很好麼?」
一行知道公子說的「她」是鳳輕歌,眼中露出遲疑。欲言又止。
「一行,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作風!」樓君煜淡淡地掃了一行一眼。開口道。
見此一行微微垂眸道︰「公子,一行不明白,如今天鳳國內憂外患,王爺被縛與北境戰事,宮內起了帝位之爭。公子明明可以乘機……」
「一行!何為乘機?」樓君煜忽打斷一行的話,輪廓顯得有些清冷,挑唇道。
一行一愣,緊抿著堅硬的唇。
樓君煜看著鳳輕歌沉睡的容顏,清涼的手指緊了緊錦被下鳳輕歌緊緊抓著他的手。想到鳳輕歌最後清醒的那一刻,喘著微弱的氣息,對他說的話,黑眸逐漸深遠。
——樓君煜。我怕又是扛不住了!
——好像,我總是被人下毒呢!都不知道有幾條命可以被人毒!
——樓君煜,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除卻我是女帝這個身份,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呵呵,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麼?
——可是,我好像累了,一直藏著自己的情緒,不能相信任何人。真的有些累了!我想活得坦白一點!
——樓君煜。我喜歡你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可能好早就喜歡了……
——樓君煜。一直處在高位中,我從來不敢相信任何人,可這一次,我卻想相信你一次……
那樣的她,是他從來未見過的,好像拋卻了很多顧忌,那樣一雙坦蕩的眼眸看著他,仿若天上的晨星般,泛著迷人的光芒,那麼的脆弱,又那麼的堅強。即便他能猜到,她將自己的脆弱和柔軟以及真實的地方呈現給他看,是為了賭他在她昏迷的時候,能真心地幫她,可他卻突然莫名地不想讓她輸。鳳輕歌會喜歡上他,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她會這樣坦然地說出來,卻在他的意料之外。她問,他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麼,他向來篤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是第一次卻有些迷惘了。
不管如何,對他來說,這樣結束這盤局,如此收網,不是他想要的結果。該拿回的東西,他遲早要拿回!該付出代價的人,也一定要付出代價!
樓君煜如墨的眸中染上一絲清寒,冷淡地吐出幾個字︰「時機還未到!」
一行看著樓君煜,眸中閃過復雜之色,公子突兀地將安插在朝中的步家人暗地撤出,已經出乎了意料,違背了原先的計劃。他原以為是時機成熟,公子終于要展開行動了。可是如今朝廷局勢混亂,帝位之爭激烈,內憂外患,已是到了最好的時機了,可公子卻說時機還未到,不由讓他很是不解。
一行看著樓君煜看著鳳輕歌的表情,忽一驚,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是時機未到,還是您……不想到?」
樓君煜嘴角一挑︰「時機未到,也不想到!如此輕易抽離,太過無趣了!」
「煜哥哥!煜哥哥!」忽門被人一把推開,樓君煜眸中有一絲凜然閃過,他和一行,都大意了!
樓水漪進門便見樓君煜坐在床榻邊,床榻上的人分明就是「駕崩」了的鳳輕歌,不由露出驚異之色︰「她……陛下……怎麼會……」
樓君煜看著樓水漪淡然一笑︰「水兒,你怎麼來了?」
「我……我听說乾清殿正在爭論皇位之事,見著大哥穿著一身盔甲,還叫上了三哥……」話還未說完,看著榻上臉上蒼白沉睡著的鳳輕歌,忍不住道,「煜哥哥,陛下她……沒有死嗎?」
樓君煜黑眸微閃,十指撫上鳳輕歌的面頰,掠過鼻尖,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黑眸中掠過一絲的柔意︰「沒有死!」
是啊!還活著!可十二個時辰以前,的確是快死了的!他沒有料到華陽公主會這麼燎急地下手,以至于措手不及地讓鳳輕歌又被喂了毒。當他看到恢復一絲絲清明,卻吐著血垂死的鳳輕歌,心里沒有想過她會死,只是想著,她不能死!他的局還沒完,她就不能死!
樓水漪看著樓君煜眼底的柔意,不由輕咬著下唇,水眸之中透著不可置信和傷意︰「煜哥哥,你是不是喜歡上陛下了?」她從未見過煜哥哥這幅模樣,連眸中都是透著柔意的。雖然煜哥哥從小也對她很溫和包容,但是她知道,這種溫柔和煜哥哥對她的溫柔是不同,是從心底散發到眼底的。似乎很慶幸陛下沒有死一樣!她忽然很害怕,害怕煜哥哥真的喜歡上陛下了!
樓君煜抬眸看向樓水漪,眼眸淡淡,不置可否。他知道水兒對他有著非兄妹的情感,只是一直並未揭穿,她若以為他喜歡鳳輕歌了也好!喜歡鳳輕歌?樓君煜不由微微一怔,隨即薄唇微勾,怎會!
樓水漪見他並不否認,手似乎與鳳輕歌的手相握,淚水不由從眼角滑落︰「煜哥哥,煜哥哥不是喜歡水兒的嗎?為什麼要喜歡上陛下?」
樓君煜避重就輕,微微一嘆道︰「二哥自然是喜歡水兒的,你是二哥的妹妹,二哥又怎會不喜歡?」
樓水漪聞言眼底劃過黯然之色,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忽手中的溫熱的手微動,樓君煜心中一緊,轉眸看向床榻上的人緩慢睜開迷茫雙眸的女子,眸中的墨色微微暈開,薄唇輕挑︰「你醒了?」
樓亦 在寢殿中,一臉陰霾,解開身上的盔甲,正欲換下。卻听一個女聲響起︰「亦 如此整裝待發,帶兵入宮,不知是為何?」
樓亦 轉過身,看見面前的女子,晦眸瞬間放大,眸中露出驚疑和陰色。
「今日正是陛下的喪期,由誰繼承皇位這件事,哀家今日不想提!只是柳相大人說這個人是先皇的皇嗣,哀家卻是不確信的!」太後沒有跟著柳相和華陽糾纏下去,而是轉言道,「哀家絕不容許不明不白的人成為先皇的皇嗣,這是天鳳國皇室歷代傳下來用來保證我天鳳國皇室血統的玉珠,是不是我我皇家直系血親,一驗便知!」說著太後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
眾人定楮一看,知曉這玉珠的人,立刻道︰「皇家好像是有這麼一顆專門用來驗明天鳳國皇家正宗血統的玉珠!」
柳相臉色未變︰「先皇已逝,若要驗明,這玉珠定然要用陛下的血來驗明。可陛下已經駕崩,太後以為該如何驗明?」
太後臉色微沉。
忽一個微弱的女聲清亮地響起︰「朕倒是不知道,朕已經駕崩了,而且需要他人代替朕的位置!」
聞言眾人臉色皆變。
鳳輕歌一身明黃的龍袍,頭戴金冠,走進乾清殿,臉色雖蒼白,但一雙黑眸卻明亮銳利,眸光落到同樣一身龍袍的綺羅身上,轉而落到小司身上,微白的唇角輕挑︰「看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朕了!」
柳相和華陽公主見鳳輕歌進來,臉色同時一變,顯然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甚至是措手不及。柳相的臉色已經陰沉如烏雲般,難看至極。
太後看見鳳輕歌,臉上卻沒有意外之色,而是欣慰地松了口氣。
華陽公主忍不住失色道︰「你竟然還沒死!」
此言一出,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鳳輕歌臉色一冷︰「柳相和華陽公主暗通一氣給朕下毒,軟禁宮中,企圖弒君奪位,來人,給朕拿下!」
話一說完,乾清殿的侍衛卻是沒有一個敢動。
柳相看著鳳輕歌冷笑一聲,拿出手中的龍形玉佩,驀地,一群侍衛將大殿團團圍了起來。
鳳輕歌見此卻是挑唇一笑︰「柳相大人不覺得,這場景甚是熟悉麼?」
柳相神色一凜,眸中劃過陰厲之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