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昨兒您只下令抓人,這搜捕令都沒來得及給捕快他們呢!」不得已,師爺又一次走上前附耳低聲道。
「你蠢貨!都當了這麼多年師爺了,難道辦案程序還不懂?非要本官一一詢問一一下達命令?」杜煥惱羞成怒。
「是是是,大人。只是,昨兒沒搜捕令就先抓了人本就不合法,今兒您得補上才行。這搜捕令只能您蓋上官印才有效的啊!要不,怎麼您是縣令老爺,小的們就是听命跑腿的份兒呢?」攤上個草包縣令老爺是不幸也是他幸。這怎麼說的呢?不幸自然是事情出了狀況都要他這個師爺背黑鍋頂包挨批等,這有幸自然就是只要瞞住哄住這尊佛,那他師爺在縣衙里可就是呼風喚雨的主了。
「嘿,你這個師爺不錯!本官才是這縣城的唯一主子,這啥啥搜捕令的你趕緊弄來,本官好蓋上這柄印章!」聞言喜悅的杜煥擺擺手催促道。
「是,大人,小的都準備好了。您只需在這蓋上就行。」師爺像變戲法似的,一甩手就將早就準備好的搜捕令呈放在桌面上。
「好啦!快去,這物證啥都給本官弄來,可別遺漏什麼!」
「是,大人!」
姚晚珠只見上頭兩個腦袋在悄聲低語,她雖鬧不明白這審案的事情,但她也知道,只要這人證、物證、動機都齊全了,那她真的是百口莫辯了。可是,這物證哪里來?又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邊呢?越想越慌,她真感覺她可能這次禍福難料了。
「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招還是不招?招就免了皮肉之苦,不招後頭有你受的!」見下屬出去尋找證據了,杜煥也有閑心與姚晚珠閑聊。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有殺人!我路過那里並不代表就是我殺的人!那他昨日也經過那里也沒有人證明他的清白,是否我也可以告他殺人?那大人接是不接?」不管怎麼解釋,別人都只認定她是凶手,姚晚珠肺都要氣炸了。
「呃——」杜煥被反口問得啞口了。
「大人別听他信口雌黃,等下只要搜來他的罪證,看他還怎麼狡辯!」金牙見機插口道。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藏匿贓物在客棧,你又是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你不是害怕得跑走了麼?」姚晚珠也反唇相譏。
「那、那那是我猜的。你住的那破廟還能藏哪,只有客棧安全唄!」
「行了行了,你們吵得我頭疼!都給我住口好好跪著等。」杜煥掩口打了一個大哈欠,眼楮欲眯不眯的。
金牙見縣老爺發怒了,趕忙垂首乖乖跪著閉口不再說話。
姚晚珠卻是極度地不甘心,她預感若是此時不爭出個清白來,等下等所謂的證物出現時她的麻煩就真的甩不開了。
「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我相信全縣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大人更英明睿智,這種拙劣的伎倆肯定瞞不過大人的火眼金楮,定會還草民一個公道的。」
「嗯,說得好。本官豈會受人瞞騙得了的!你繼續!」那馬屁拍得杜煥一個舒服得不得了。
「按照這位兄台的說辭,我那日曾在那里出現是沒錯,但是他所說的攜帶一個包袱的說法確是沒符合我的情況,客棧的所有伙計都可以給我作證,我回客棧時是兩手空空的。既然都廟里藏不住東西,那客棧里就更不可能了啊。大人,您說,這如此簡單的道理,我難道還能放著贓物在人多的地方等著被發現麼?」
「大人,這刁民甚是會巧言令色,您可別被他蒙騙了。」師爺見杜煥似乎有些意動,連忙插話道。
「師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何曾認識過我,何曾知道我是個巧言令色的人?難道我說的有錯麼?」見師爺都插手說話針對她了,姚晚珠憤怒相對。
「報!」
姚晚珠的話一落,外頭就有人喊道。
「稟告大人,這些都是在客棧柴堆下藏匿的東西,請過目。」一個官兵將一個花色包袱帶了上來,隨同還有一個客棧的伙計老趙,此人和姚晚珠並無交集,一直都是跟隨衛麻左右負責采辦事宜的一個手下。
師爺將包袱打開,一堆成色頗好的金銀首飾就展現在眾人眼下。
「這些東西如何在那里找到的?那里又是何人所管?快快說來。」師爺搶先開口催促官兵回答。
「稟大人,柴堆是客棧伙計小晚日常負責之處,東西就藏匿在柴堆疊加底部。另外還有一名伙計指認前日嫌疑犯鬼鬼祟祟進出過後院又突然不見過。」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杜煥揮退下屬,朝姚晚珠說道︰「你還有何話好說!」
姚晚珠並不急著回答杜煥的審問,反而不可置信地看向旁邊剛跪下的老趙︰「趙大哥,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啊,我何時鬼鬼祟祟出現在後院了?我那日明明回來後就一直在前面招呼客人!連見都沒見過你一面!」
老趙卻只是低頭跪著,並不回答她的質問。
「你說話呀!你敢發誓,拿你父母妻子發誓你說的全是實情嗎!你不敢,因為你在說謊!而我敢,我就敢拿我死去的母親發誓,拿我的靈魂發誓,若此事真是我做的,我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受烹火炙烤,永不投胎受生生世世的折磨!」
外面的百姓皆被姚晚珠大膽的毒誓所震撼,本因案情有戲而有些安靜的人群又開始議論紛紛。有的相信姚晚珠的,有的相信眼前所見的,總之是難分高下。
老趙並不敢看姚晚珠欲噴火的雙眼,因為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而他只是一個受迫做偽證的罷了。
「你別以為你發毒誓就能免去你的嫌疑!這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敢說你是清白的麼?」金牙此時是大義凜然了,說話更是鼻高下巴抬的。
可恨那日回來時硬是沒踫到一個相識的人給自己作證,姚晚珠幾乎咬碎齒牙。
「大人,這罪犯如此頑固,非是動刑不可呀!」師爺悄悄建議道。
杜煥也正有此意,點點頭。
「本官給過你幾次機會,但你死不悔改,就休怪本官無情。來人,笞杖十下,先讓你嘗下苦頭看是否嘴比板子更硬!」
衙差快速按住掙扎的姚晚珠往長板凳一壓,啪啪兩聲就先落下兩大板子。
「啊!大人,我冤枉,我是冤枉的!啊!」變化如此之快,說打就打,絲毫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姚晚珠疾呼。
「別打我姐,你們不要打我姐!」姚信之突然跑出來撲向那些衙差。
「啪啪啪!」杜煥拍著桌子、指著意外闖入的姚信之喊道︰「哪里來的毛頭小子,還不給本官拖出去!再膽敢妨礙公務,也先來個十板子!」
混亂中倒是沒人注意到姚信之對姚晚珠不同的稱呼。
「放開我、放開我!」衙差和硬頂著不走的姚信之對上了。
「小之!出去!」怕縣老爺也真給姚信之來個十板子,姚晚珠趕緊喊住他。
「我不走,我不能讓他們打你!他們憑什麼抓你又打你!」使勁吃女乃的力氣,姚信之梗著脖子愣是攪得那些衙差弄得一團亂。
「小之,听話,出去!」剛剛兩板子都沒打出她眼淚,此刻面對著只知道護住自己的弟弟,姚晚珠眼淚涌了上來。
「你出去!你是不是也想挨板子啊你!」
「我不!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終究是人小力弱,抵不住多久姚信之就被衙差拖出公堂被擋在外面再進不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姚晚珠被生生打了十板子。
見姚信之被拖出去,後面每打一板子姚晚珠都緊咬住牙關不再哼一聲,生生挨住這皮肉開花的痛苦!
「你招還是不招?不招就再吃十板子!」師爺圍著她威脅道。
「不——招!」哆嗦著說完兩個字就快斷了她的氣,姚晚珠痛得冷汗直流。
朝杜煥目視了一下,得到他的同意,師爺朝衙差開口道︰「打,再打,繼續打到他招為止!」
板子是毫不留情地不停落在姚晚珠的臀部上,才幾分鐘二十多板子就不見影兒了。板子與肉的撞擊聲,聲聲可聞。圍觀的百姓雖然對官府愛用的笞杖不認同,但在證據如此有力的情況下也不得不三緘其口,撇身其外。至于清白與否已經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了,眼下嫌疑犯能否挨住杖打不松口才是案情的新看頭。
場外的姚信之等幾個男孩大哭大喊均要再闖阻止杖邢都被衙差攔阻在外,石娘子他們也是掩面灑淚。因老趙作證而聞訊趕來的鐵大叔也擁住鐵娘子無奈嘆息。民不與官斗是百年常理。官字即便是兩個口,卻也不是給百姓申訴使用的,那是赤luo果欲吞噬無權無勢百姓的兩張魔鬼的血盆大口!
糊涂官辦的注定是糊涂案!姚晚珠要是知道這所謂的受害者連必須的忤作驗看都沒有,而她也因為閱歷尚淺找不著破綻而生受了幾十板子的重傷,想必她撕碎那昏官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