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的婚禮也在有條不吝地進行著。
章世嵐居然擺著一副「我是被迫的」態度,死撐著不肯去跟楊寧登記。「過幾天吧,人家這幾天心情不好耶~」他在電話里扭扭捏捏個不停。
「你怎麼不說你這幾天大姨媽來了?」楊寧氣得發瘋。屢次相逼,差點就想把他一手捏死。
「我說你怎麼把婚姻這麼神聖的事情看得如此隨便嘛!」章世嵐豎起蘭花指,不情不願地嘀咕道,「人家不想嫁給你。可是,現在連家里的人都天天嘮叨起來了!」
「嘿嘿,你不嫁給我,就再也嫁不出去啦!」楊寧威脅道。
「好吧,我投降~」小受終于也受不了,把心一橫,「反正跟誰結婚都一樣,來吧來吧。就……下個月吧。」
「行。下周舉行訂婚晚宴。我告訴你,你逃不掉了!」楊寧用「強迫良家婦女就範」的流氓語氣威脅道。
「是是是!我嫁給你就是了,女流氓!」小受呼天搶地悲鳴起來。
……
「寧寧,我看新聞說,你要結婚了?跟那個什麼章世嵐?!」很久不見的啟兒打來電話,那種語氣震驚得就像天要塌下來。
「嗯。」楊寧覺得很羞愧,她今日志得意滿了,卻忘記了跟這位最好的朋友聯系。
「為什麼?」啟兒連聲追問,「沙蠍呢?你和沙蠍怎麼辦?你怎能跟別人結婚?」
「啟兒……」楊寧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她們于是約在一起見面。楊寧把前因後果統統給啟兒說了一遍。啟兒聆听著,默默地盡一個好朋友的道義。
「所以,你愛上了楚向喬,就把沙蠍拋棄了?」說到最後,一向溫順的啟兒都忍不住嗔怒起來,「當初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追著他去非洲的?難道只想玩玩而已嗎?」。
「我沒有……」楊寧想替自己申辯,卻發現月復中詞窮。申辯亦不過是狡辯。難道自己還有申辯的資格嗎?她不想為卑劣的自己申辯。
「我的心,仍然在沙蠍那里……」她只能這麼說。
「但還是要跟別人結婚!而且。是跟一個便于跟楚向喬偷情的小受結婚!寧寧,你愛楚向喬嗎?」。
「啟兒……」楊寧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我對他的感覺,我跟他。是跟沙蠍不一樣的。」
「那麼,你的心里到底愛哪一個多些?」啟兒直接質問。
「他們兩個,一個令我哭泣,一個令我微笑。」楊寧把頭伏在桌上,無力地道,「令我哭泣的,早已把我的心帶走。而令我微笑的。卻讓我不忍辜負。」
啟兒自己哭了起來,「可是寧寧,沙蠍走了啊!天清說過,如果沙蠍想要遁世而居,就是動用天龍的力量也沒辦法把他找出來。寧寧……你真的覺得選擇楚向喬會比較幸福嗎?」。
「我沒有選擇他,我總覺得自己虧欠他很多,如果……如果讓我一次過償還給他,那我就可以心安地離開……」
「離開他?你那時還能離得開他嗎?寧寧。連我都看出來了,他這個人厲害得很,這是一個情感的陷阱!你一步步地陷進去了。就再也別想逃出來!」啟兒一針見血道。不知為何,今天的她特別的激動,也特別的尖銳。
「其實……如果他真的這樣對我,我也可以認命。」楊寧心痛如絞,如果不是真正的傷痛,就無法如此之痛徹心扉,「然而他就是一次次地放我走。越是這樣,我才會越來越覺得內疚。」
「所以你只能一直這樣內疚下去。」啟兒哭得梨花帶雨,但是說出來話卻字字珠璣,讓楊寧都倍感意外。「你跟章世嵐的婚姻不會幸福的。就算你做了楚向喬的情人。他怎樣愛你,怎樣寵你,你們的身份終究會令你們反目成仇!」
楊寧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小女人忽然變得這樣厲害起來?目光銳利,渾然不似她平日的水準。
「邢天清……他知道我的事嗎?」。她試探著問。她以為那是邢天清的斷言。
啟兒搖頭道︰「自從上次沙蠍來過我們家後,他就不讓我再插手你的事了。他說,這是你和沙蠍的事。跟我們這些局外人無關。寧寧,你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好怕人!我都覺得有點害怕。」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所以過了這麼久,我都不敢來找你。如果不是在新聞里看到你的婚訊,還有,天清他幾天不在,我才大著膽子偷偷溜出來……」
她探頭四處察看。
楊寧苦笑,「不用看了,你一出來他就知道了。在你身邊負責保衛的天龍,能力絕不亞于我的保安部。」
「是嗎?」。啟兒一下子蔫了下去,恢復了小女人的常態,哀怨地道,「沒什麼人身自由呢。」
「哦,當個全職太太有那麼多怨言嗎?」。楊寧不經意地問。
「倒也不是。天清他仍是很愛我的。不過要耐得住寂寞。他們這些男人,實在太忙了,忙得連心里話都沒時間跟最愛的人分享……」啟兒悲嘆道。
楊寧不禁動容。
做他的情人,她就要辭掉如今的職務,全心全意地成為守候他的女人。這樣,她又甘心了嗎?
如果不辭職,他們終究是敵人。同盟這樣東西,本來就是虛無縹緲之物。事業的沖突,始終會玷污這段脆弱的愛情。如其反目成仇,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發生過。
她心中苦澀無比,喝下了一杯濃厚的黑咖啡。
「我的訂婚晚宴……你會來嗎?」。她問啟兒。
啟兒用力地點點頭,「我和天清一定會去的。畢竟,你是我們的好朋友!」
「其實不來也沒關系,不過是做戲給別人看而已。」楊寧嘆道。
「寧寧,我問你一句,除了章世嵐,你就沒有別的結婚對象了嗎?非要嫁給他不可?」啟兒抓住她的手,很認真地問道。
「現在的我,嫁給誰都一樣。」楊寧漠然地道。「只不過章世嵐會是個容易欺負的小受而已。我也不用向他盡夫妻義務。形婚,想不到這竟是我的宿命……」
「如果沙蠍回來了呢?」啟兒異想天開地搖著她的手急切地問,「如果他回來了,你會不會悔婚?」
「他是不會回來的。」楊寧苦笑著搖頭。「他的性子高潔,素來自傲,豈能原諒這樣的我。他問我有沒有愛上楚向喬,我默認了。所以,他現在一定很恨我。」
啟兒怔怔地看著她,哽咽問︰「但是愛永遠比恨偉大。若是他原諒你,你能不能放棄楚向喬。從此一心一意對他呢?」
楊寧愣了,覺得這個假設不可思議,「你覺得他還會回來?」
「嗯!他如果肯原諒你,回到你的身邊呢?你肯不肯悔婚?」啟兒盯著她的眼楮問。
楊寧失了好久一陣神,仍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即使我跟楚向喬砍斷關系,我的婚姻始終會被利用。不是嫁給這個,就是嫁給那個。要不然。就是要被迫跟各種男人周旋,最後當那個‘嫁給英格蘭的童貞女王’。到那時候,他始終會離我而去。與其這樣。我寧可他不要回來。我不願讓他再痛苦多一回。」
啟兒嘆了一口氣。但看上去更似是舒了一口氣。
「寧寧,我想去看看你的婚紗。」她嫣然一笑,又是那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了。
「婚紗?正式的婚紗還沒有從那里送過來。不過訂婚那晚的禮服就已經在同志那里準備好了。」
「帶我去看!」啟兒撒嬌道。
「有什麼好看的?」楊寧瞪著眼。
「我想看看那晚穿什麼站在你身邊比較配嘛!」
楊寧簡直被這小女人磨得沒了脾氣,「你又不是新郎,為什麼要跟我配?」
「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而且、而且……我也想認識一下那個同志,我想找他為我訂制幾件晚禮服。」啟兒憋紅了臉,想了一陣才把蹙腳的借口想出來。她神態有些不自在,但楊寧也未作深究,只得陪她去了同志的工作室,也好讓同志又多了一位忠實顧客。
沒想到同志也對她的婚姻持疑惑態度。
「我說。楊總,你真的要嫁給那個章世嵐嗎?」。同志一邊為她那件白色的晚禮服作修剪,一邊不無擔憂地道,「上次他來我這里試穿禮服的時候,我怎麼覺得他……他……跟我是一樣的?」
「呵呵,你想勾搭他嗎?請隨意。我不會介意的。只要你們能成為一對。」楊寧一想到章世嵐那個嬌媚的蘭花指就忍不住笑起來。
同志詫異地張大嘴巴,指著楊寧的手都在顫抖︰「天哪……天哪……你……你怎麼還可以……笑得出來!」
啟兒也撇著嘴道︰「你別說了,她還把自己的婚姻視作兒戲呢。不,應該是視作買賣。」
「楊總,你真的需要這樣做嗎?形婚,不會幸福的!」同志捂著胸口很痛苦地道,「不可以隨隨便便就跟一個人結婚啦。就像我,我就不能接受形婚,我一定要跟自己的愛人一生一世。」
「你是不一樣的。」楊寧嘆了口氣,捧著晚禮服上潔白的蕾絲裙擺,若有所思,「你雖然是個同志,可是沒人逼你用婚姻換取利益,用婚姻鞏固地位,用婚姻實現野心。」
「難道有人逼你嗎?」。同志居然也一反常態,用尖銳的口吻反問,「你要是不願意,難道不可以一走了之嗎?」。
「你……」楊寧愣住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啟兒,大為詫異,「你們今天怎麼都像變了個人似的?」
同志瞥了啟兒一眼,就像是打了個眼色。他抿了抿嘴,嘀咕道︰「我就是擔心你……實話實說……」
「謝謝你們。」楊寧朝他們真心感激道。
「謝我們什麼?」那兩人同時問。
「因為你們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楊寧感動地答。
「嘻嘻,那是。」兩人相顧而笑,「你以後就知道我們有多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