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在小石路上敲出悠揚的余韻。
無論如何忍耐,楊寧還是穿不慣這種木頭玩意,尤其身上還穿著裙擺狹窄的和式浴衣。這種異國服飾穿在她的身上固然令她平添幾分婉約之美,卻也要耐著性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有好幾次,她都想把木屐一氣踹掉,然後光著腳丫大刀霍斧地往前趕。
可是楚向喬偏偏很欣賞她這種扭捏不安之姿,一路走來,目光一直吸附在她的身上。腰肢搖曳之美,在淡淡的星光下,更覺動人。
紅葉禪院依山而建,在蜿蜒而上的小石路上,偶爾會見到石頭做的小地藏。楓葉隨著秋風颯颯作聲,山澗幽明不定。楚向喬牽著楊寧的手,慢慢地走在這靜謐的山中,相顧無言。
他們來到一條長長的石階前。楊寧舉目看去,盡頭就是禪院的門口。可是,要穿著這麻煩的木屐走上去,確是苦惱。
但楚向喬仍舊牽引著她往上走。她眉頭一皺,身子一側。
「啊呀!我腳崴了。」她齜牙作痛楚狀,蹲了下來,手捂住腳髁。
楚向喬俯身去看她的傷勢,卻被她十指捂得緊緊的,比捂住自己的衣襟還要緊。
「我走上不去了,」她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可是我又好想陪你上去看看,怎麼辦好呢?」
「那就算了。反正那里我早去過。」楚向喬微笑道。
「嗯,其實是我想去看啦。」她咬著唇道。
「你想怎樣?」魔鬼又豈會不明白她的意圖?只是要她自己說出來而已。
「你背我上去吧。」她笑得有點無賴。
「這里有一百零八級台階。你一定要上去看嗎?」。他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你不願意的話,我是不會強迫你的。」她學著他的口吻道。
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無奈地俯身蹲下,「來吧。」
她跳到他的背上。看著他一步一挪,漸漸看到他額角滲出細汗,不由大為得意。把魔鬼當座駕,原來是這般的有成就感。
「楚向喬,我問你,你用了什麼魔法讓i和e放棄了核武計劃?」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額頭抵在他的背後問。
他氣喘呼呼。畢竟楊寧並不是弱質芊芊的小女子,可是從背後傳來的柔暖氣息讓他迷醉。「沒有魔法。不過是操控人心的技巧罷了。你想學?」
「嗯。教我吧。」
「要學,就要跟著我一輩子。否則,我就不教。」
「你的學費太貴。我付不起。」
他搖搖頭,嘆息道︰「所以你只能學到細枝末節。我問你,e國天空最怕什麼?」
楊寧心中閃過一念。月兌口道︰「海盜!」
「真是天才兒童。假以時日,只怕江湖上只有你這個徒弟的名號,我這個師傅早被遺忘了。」沒想到楚向喬居然用「江湖」來作比喻。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洋鬼子。
楊寧嘻嘻笑著。「不會的。你的本事我一輩子都學不來。我頂多來個舉一反三罷了。天空在金達萊國的偽海盜手里吃過一次大苦頭,如果他們在搬運設備的時候再被劫持一次……不但天空自己倒大霉,連j國執政黨只怕也要覆滅。國際社會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尤其是你們瓷國。你們瓷**工的情報能力如此了得。連我們泰利的秘密都能窺探,何況他們?」楚向喬言語中隱約帶著澀意。
「楚向喬,你不要以為我們拉攏你們的泰利之星。我們是通過滲入j國各機場的保安系統,在你抵達這里的幾個小時前才知道你確切動向。所以,如果你打算回去進行‘大清洗’。倒也不必。」
「幾小時前?那麼你一早就來到j國等我了?」他莞爾。
她不知怎麼答才好。
他走了一段,又道︰「至于i國。他們倒很有膽量想做。不過,他們的背後boss卻是個畏手畏腳的人。而且他正在謀求再次上任,如果協助曾經的同盟國發展核武,被國際社會的監測部門發現,只怕……他的一切都要付諸東流。」
他所說的i國背後boss,楊寧立即明白就是那個因緋聞下台的貝氏。
「但是要那個boss畏手畏腳,也是你的手段吧。」楊寧追問。
楚向喬仰起頭,悠悠地道︰「想知道,就把學費拿來。」
「不要。我會自己慢慢想。」天才兒童很倔強。
一百零八級的石階就到盡頭。她忽然把臉貼在他滲著汗的背脊上,有點舍不得下來。她知道她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有這麼一晚,他背著她走上了這段石階。
她今晚未能如願地流下眼淚。卻確確實實笑了幾回。
「下來吧。神佛會保佑你的腳好起來的。」他把她放了下來,根本不去扶她,便悠悠地朝院內走去。
「你早就知道了嘛!」她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追上他,又被他一手牽住,繼續往前走。
日式的寺院,院落很小,只有一座簡樸的原木佛堂,里面光線很黯,好像擺放著一尊大日如來像。
楚向喬把她帶到神佛前。「要不要許個願?」
「好啊。」她跪在蒲團上,兩眼閉上,雙手合什,誠懇地許了一個失而復得的願望。待她睜開眼,卻發現他雖然沒跪下,卻也閉上眼,仿佛在許願。
「你也在許願嗎?許了個什麼願?」她好奇地問。
「不是今生能夠達成的願。」他淡淡地道。
「不求今生,難道你在求來世?」她錯愕不已。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他向來是現實的、凌厲的、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怎會相信飄渺的來世?
「今生得不到的東西,唯有期求來世擁有了。」他答道。
她心中一顫,聲調也變得哀淒起來,「喬……」
他不問她的願望,只因為他知道這願望之中定必沒有他。
他沒有看她那副淒絕的容顏。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佛堂。
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好像一只尾隨的貓兒。
忽然,他嗖地扯住她的手,她一愣,「月兌掉木屐。跟我來。」語氣急促。那雙銳利的眼楮警惕地朝黑暗處捕捉著。
她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依言迅速蹬掉木屐,他亦如是。她不由向黑暗處投去一瞥,好像有道幽暗的影子一閃而過。
他拉起她的手急速往外跑。只跑了幾步。背後傳來細微的破空之聲。他立即變換了方向,兩枚只能在漫畫上才能看到的苦無嗤嗤兩聲插入沙地。
「忍者?不會吧?」楊寧悚然一驚。
只見他一手抓起衣襟某個角落,似乎用聯絡器發了一個暗號。正在此時。寺院門口真真切切地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忍者。
為了隱秘行事,忍者服一貫都是黑色的,這忍者卻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不是天生愚鈍。那就是故意為之,對自己的實力確有信心。根本不屑于暗中偷襲。
「你有帶槍嗎?」。楚向喬抱著萬一的希望問楊寧。
「你覺得呢?」楊寧朝他苦笑。
「兩個軍.火販子在一起居然都不帶槍。」楚向喬也是苦笑,就在一瞬間,後面兩枚苦無分別朝他們襲來。
「堅持兩分鐘。」楚向喬朝楊寧喊道。
「廢話!」楊寧一個翻身,身形靈活地躲入佛堂的柱子後面。
楚向喬身形一縱,躍入黑暗之中。
楊寧瞥見佛堂上青燈如豆,只有那柄燈座似乎還比較就手。于是沖了過去,心里直道︰「大神。麻煩借一下光!」
蒙住口臉的白衣忍者挺著武士刀沖了過來,氣勢洶洶。楊寧把燈座舉到胸前一抖,當做棍棒,和白衣忍者纏斗起來。
白衣忍者身形嬌小,那把武士刀已足到其身高的三分之二,寒光閃爍,令人目眩。楊寧盡量避開其鋒,「 當」一聲,燈座和武士刀猛撞在一起,從武士刀處壓來的力度並不如楊寧先前預料般霸道。
她瞥過白衣忍者的手腕,心頭一動,立即明白來者是誰。也許楚向喬就是不願意與這人動手,所以才去解決其余的刺客。
這邊正以力氣互拼,那邊已經卻傳來「乒乒乓乓」的踫撞聲,其中還夾帶著楚向喬怒吼聲。
「你想殺死他?」楊寧用日語問。
白衣忍者理也不理,縱刀砍來。在兵器較量來說,白衣忍者手里的武士刀佔有極大的優勢,楊寧手中的燈座被連砍幾次,已經出現了裂痕,很快就要斷成幾截了。
兵器的劣勢,使楊寧不得不依靠步伐的靈動來補足。她不斷地展開游身戰術,運用馬珈術中的「對刀技」來與白衣忍者對抗。
馬珈術又稱以色列軍體格斗術,來源于古代角斗士的決斗,由以色列軍方創出,實用多變,動作簡單。是如今最受西方軍警推崇的格斗術之一。
楊寧的眼楮一直盯著白衣忍者的手。身形盡量保持在長刀的殺傷範圍外。白衣忍者緊逼過來,她就立即游走到持刀之手的外側。乍一看來,她一直處于守勢,被白衣忍者逼得步步後退。
其實,這一輪奔跑下來,白衣忍者的氣力上的劣勢已完全暴露。楊寧要不是穿著那身麻煩的和式浴衣,早就展開反攻了。
「八格!」沒想到一貫優雅的白衣忍者都忍不住罵人了。楊寧抿嘴一笑,干脆展開反撲。她手中的燈座早就斷成兩截,正好當做雙節棍用。
她手中棍影翻飛,上挑下砸,飛快搶攻,氣勢凌厲。白衣忍者的武士刀雖然鋒利,卻左右難顧,漸漸開始狼狽起來。
眨眼間,楊寧已經侵入了白衣忍者的貼身範圍。這下武士刀的優勢反倒成了劣勢。因為武士刀刀鋒雖利,但刀身頗長,對中距離的敵人是一種恐怖的威脅,但對于貼身近戰,反而難以施展。
楊寧的馬珈術恰恰是應付貼身近戰的凶悍之術,只見被削開兩段的燈座尖端如影隨形地在白衣忍者的身上要害之處劃掠而過,有兩次,竟剮開白色的忍者服,帶出一絲絲的血花來。
那白衣忍者卻也忍耐得住。一聲不吭,眼見落了下風,竟不求饒,雙手握緊武士刀,負隅頑抗。
楊寧一個弓步轉換,右手引動武士刀下劈,左手弧形掄掃。白衣忍者一刀劈下,重心下移,楊寧手中的雙棍便把那把武士刀穩穩挾住。她懶得再跟白衣忍者角力,右腿一踹,正中白衣忍者的月復部。
「!」白衣忍者立即被踹倒在地。楊寧迅速踏前以尖銳的燈座指住她的咽喉。
「女王,刀下留人~」黑暗處傳來楚向喬悠悠的聲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