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兵先生……」羽衣甘藍眼神迷離,就像一只偷偷喝醉酒的貓咪。她偎在沙蠍的肩膀上,整個身子無力地軟在他的懷中。沙蠍扶著她的腰,感覺她像觸電般顫栗著,他卻不能毫無風度地把她推開。
「你似乎醉了,羽衣甘藍女士。」他低頭問,「需要讓你的‘眷屬’扶你回去休息麼?」
「不如,你把我扔下去吧……」羽衣甘藍軟語哀求,眼神如貓咪乞求主人愛憐般急切,「扔到哪里都行,床上、地上、浴缸、沙發,甚至……露台也行……」
「你……」沙蠍露出吃驚的樣子。他沒想到她居然僅憑一雙眼楮就能把他認了出來。
她還想吃了他。或者,讓他吃掉她。
華爾茲的樂章輕緩而悠長,一曲未了,男伴獨自撇下女伴是極失禮的行為。所以,沙蠍只好繼續摟住她的腰肢,慢慢在舞池中移動。
「以你的價目,可以找到很多更高素質的床上用品。」沙蠍下巴朝她的舞伴一揚。
「他麼?我只是在牛郎花名冊里面隨便挑一個罷了,根本沒打算長期使用。可是你……我敢斷定,你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好。」她伸出柔軟的手掌,貪婪地在他的肩膀上寸寸移動,慢慢摩挲。他那些堅硬的肌肉好像鐵鑄一般,伸手一觸就知道受過嚴格的訓練。他的手多麼的堅定有力,他把她那麼隨意地扛在肩頭,好像在暴雨之夜,闖入貴婦深閨的放蕩浪子,肆意掠奪,把她的心撩撥到最高峰上。
她渴望著今晚。他能夠再次用那種強橫的姿態把她掠走。就像被強盜奪取的新娘一般,任由他主宰她的**和靈魂。
他冷笑不語。
她秀眉微蹙,輕聲問道︰「今晚,你要怎樣才能離開那個女人?我可以比她出更高的價錢……只要你……唔!」她臉上最後一個表情是個強烈的驚嘆號。因為她的咽喉已被一只殘忍的手狠狠捏住。
剛開始第一秒,她以為只是他慣用的**手段。誰知,那只手越捏越緊。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凶狠。全然不是一個溫柔浪漫的攝影師應有的眼神,更不是一個出賣身體的牛郎可以裝弄出來的。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殺氣,一股經歷過無數屠戮遺留在身上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個男人盯著她的眼神,跟屠夫盯著他的羔羊無異。一個每天都要宰殺一百幾十只羊的熟手屠夫難道會對其中一只羔羊心生憐憫?一個連骨髓中都滲透著血腥氣息的職業殺手。會同情他手下的一個無辜者麼?
如果你認為會。那你一定被那些寫言情小說的大大們忽悠了。
他會殺了我。羽衣甘藍這時才曉得追悔莫及。他的手越來越緊,她相信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求饒?來不及了。她根本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她一口氣喘不上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她的腿在發軟。
放過我。她只有用眼神哀求他。他冰冷的眼里沒有一絲感情。意志堅定的殺手。
忽然,一曲終了。他捏著她的頸,拉近她。強迫她看著他的眼楮,「忘記我。」他冷冷地下令。
他的手腕微松,她的咽喉注入了一絲救命的氣息,慌忙不迭地點頭。
「很好。」他轉身離去,扔下了九死一生、失魂落魄的她。
原來世上真的有些男人,是絕對不能踫的。她今晚終于受到了教訓。希望她日後能更加聰明一些。
一曲終了,原本楊寧想放開那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可對方卻一味纏著她,「請您再與我共舞一曲吧?我知道。像我這種低賤的人,你是看不上的……不過,我看過你的報道,真的很佩服你……」
說得如此誠懇,楊寧只得再與他共舞一曲。
「你怎麼干這一行?」她直接問他。
「我是兼職。我在美院上學,志願是當個畫家。不過,家里很窮,我得自己掙學費……」美少年有些羞澀地說。
「哦,原來是個未來畫家。」楊寧笑了笑,「雖然路子有點偏,不過總算有志氣。希望你能成功吧。」
「謝謝你的鼓勵。」美少年感動地道,「楊姐,你是我的偶像!」
不得了,自己竟然又多出個這樣的粉絲來。楊寧有些不安。她四處張望,卻找不到沙蠍的身影。
「他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想辦法幫我解圍?」她納悶地想。
她並不知道,其實此刻沙蠍站在陽台外,正透過落地窗靜靜地凝視著舞池中挽著美少年翩翩起舞的她。他的手里端著一杯殷紅的美酒,忽而「喀喇」一聲,那只玻璃杯在他的手心中呈粉碎之姿,散落在地。
紅色的酒液與尖銳的玻璃屑一齊在他的手心旋磨不已,他根本覺察不到那些疼痛,一道黑色的邪氣從他的頭頂盤旋起伏。
他為什麼會留在這個女人身邊?他還有他的宏大野心未曾實現,別人卻把他當做她的小白臉。她的父親問他「怎麼配得上我的女兒」。真是可笑。他根本沒有把她的家族放在眼里。他連自己的父親都沒放在眼里。那個素以儒學治國的老頭子,哼。
一場盛大的舞會就在和暖的海風吹拂下匆匆落幕。然而一場好戲也正慢慢地拉開了它的帷幕。
回去後,楊寧一如既往地在她的事業路途上奔忙。元宵節的晚上,啟兒請他們到她家聚一聚,結果來的只有沙蠍一個人。
「她現在人在北美c國。沒辦法來了。說以後回來再請你們吃飯。」沙蠍捧著一束香檳玫瑰前來,向啟兒笑問,「我該叫你大嫂呢,還是老板娘?」
「跟寧寧一樣,直接叫啟兒好了!我比你小。你叫我大嫂,豈不是顯老?而且,天龍里面的人全都叫我啟兒。」
「真是個好女人呢。」啟兒走後,沙蠍對邢天清道。
「當然。難道我會選個壞女人做老婆?」邢天清笑得很溫暖,居家男人的感覺。
「在f國的時候,我打死都不相信像你這樣的人。最後也會結個婚。」沙蠍瞥了啟兒的背影一眼。其實。也不過是個長相中上之姿,身材一般,頭腦一般,甚至還有些單純的女人而已。而邢天清。在雇佣軍的時候,就擁有相當多的風流緋聞。更勿論坐上了海聯頭把交椅後,在世界各地的情婦數目。情婦與妻子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他相信邢天清非常了解。
邢天清的目光也跟隨著啟兒,嘆了口氣,「不錯。像我們這種人,要走進婚姻之門,確實需要一點勇氣。」
他們這種男人,連死都不怕,可是對于婚姻,卻視為畏途。很怕,把自己的心交到一個女人的手上。外殼越是堅強。受過的創傷就越深。既然如此,你能夠接受一個揭開傷疤。丑陋如怪物般的我麼?別說些聖母的話,因為只要一個指令,我連你都會殺死。
沙蠍默默地喝著茶,默默地想了一會,終于道︰「可是,你終是做到了。看得出,你沒有後悔。」
「難道你會後悔?」邢天清反問。
「也許。」沙蠍閉上雙眼,悠然道。淡淡的茶香在這兩個同為頂尖級的殺戮者之間彌漫、上升。
「若是這樣,就不要再繼續下去。」邢天清把手中的茶杯「噠」的一聲放在桌上,決然道。
沙蠍微微一驚,他沒想到一直有心撮合他和楊寧的邢天清竟有如此反應。「為什麼?」他不由問。
邢天清身體前傾,緊緊地盯住他的眼楮,口中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亡靈……」
一瞬間,沙蠍的瞳孔劇烈收縮,身體驟然竄出一股狂烈的殺氣來。這股逼人的殺氣在邢天清的四周瘋狂激蕩、不住充斥,令這位天龍首領不得不凝神戒備,作出一個防守的姿勢來。
瞬間,兩個頂尖殺戮者風雲對峙。
「開飯咯!兩位帥哥。」身為平凡女人的啟兒在廚房里喊。
「來了!我去幫忙。」沙蠍嗖然站起,在邢天清的肩膀上使勁一拍,「還愣著干嘛,難道你這個居家好男人就會吃飯?」
邢天清的額角涔出絲絲涼意。許多年了,未曾如此。
一場溫馨的家宴結束後,啟兒和邢天清一起在廚房洗碗。
「寧寧能夠找到沙蠍這樣的男人太好了。又帥氣,又溫柔。」啟兒一邊洗一邊對邢天清道。
邢天清負責把洗好的盤子抹干淨。他系上圍裙的樣子,確實十分居家。不過,他臉上的神色卻十分凝重。
「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啟兒注意到他的失神。
「只是覺得有點後悔。」他嘆了一口氣。
「什麼地方後悔?大總裁娶我這個平凡女人做老婆,後悔了嗎?」。啟兒哈哈笑道。能夠笑得出來的,都是心里有自信的。
果然邢天清報以一笑,「我是怕你這種好女人嫁給我這種壞男人會後悔呢。」
「後悔,我當然後悔。」啟兒甜甜地笑道,「我後悔沒能早點知道你的壞。嫁給你後,一個月才能夠見到你這麼幾天,讓我牽讓我掛,讓我望穿了秋水,讓我流干了眼淚。可是,即使如此,對于嫁給你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過一絲的後悔。」
「啟兒……謝謝。」邢天清忍不住把妻子抱在懷里,在她額上一吻。此刻,他方才覺得心中稍定。世上唯有這個平凡女人才能夠給予他的東西。他內心深處最為珍重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沙蠍實質是個怎樣的人?」他抱著他的妻子,問。
啟兒搖了搖頭。她只知道那個男人是個攝影師,一個讓楊寧一見鐘情的浪漫情人。一個頗有風度、異常健談的男人。然而邢天清說的卻是「實質」。她很清楚自己所知道的,不過亦是表面。
邢天清把她抱得很緊,好像唯恐她會受到傷害一般。
如果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他絕對不會原諒他自己。並且,會立即展開瘋狂的報復。然而,如果對手是那個男人……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取得這場報復的勝利。
「一個,既可以在我最危險的時刻把我從絕境中拉出來的人,也可以在我自以為最安枕無憂的時刻,把我一擊即殺的人。」
邢天清的聲音里兀自帶著未平的惶意。是他當上了天龍首領以來的前所未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