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忽然成了長安內外有名的‘聚賢堂’【蟲行江湖七十五盆古代話劇團《樂基樓》章節】。
據說只要是能寫出自己名字的青年男子,韓府里的隋師傅都願意見上一見【蟲行江湖75章節】。
凡是使得一手好字並中過功名的,隋師傅就會猴急猴急的把他請進內堂,若是再談得來,直接留下過夜促膝長談她也甘之如飴。
踫見家中拮據空有才華的,隋師傅亦會秉著一顆愛賢惜能的心邀他入韓府當食客,前提是你得生的干淨利落秀色可餐。
不出幾日,向來以殺豬做營生的韓府大院里忽然變得書畫滿天飛,詩詞不絕耳。
韓老爺搬了條太師椅坐在院兒里,看著一個個手持書冊搖頭晃腦的俊秀才,感動的老淚縱橫,「這才是我要的味道,這才是老韓家該有的味道啊!」
整個府里唯一不爽快的就是韓大少,自從他一覺醒來發現滿院子都是紙墨香滿耳朵都是論五經後,這廝連身子都沒來得及抬起來就‘ 當’一聲又砸回床上,眼底烏黑徹底失了魂兒。
韓老爺就地取材,直接拖了院里一個據說會看風水的先生塞進韓朗的屋里。自此後,從前活蹦亂跳的韓大少一病不起。
院里百十號人齊吟‘之乎者也’,屋里他面黃肌瘦胡言亂語。
是夜,隋師傅終于與手底下的秀才們討論完史實,垂頭喪氣的倒進屋里的床上。
剛倒下去卻又精神抖擻的蹦了起來,指著床上的人氣定神閑的人狂吼,「你這個婬賊!居然模上了本姑娘的床!你簡直就是……」
話還沒說完,那位支著條長腿哼小曲兒的‘婬賊’先是拍了拍被震的發麻的耳朵,然後慢悠悠的坐起身,伸手撩開了半遮的床幔。月色頓時灑過去,將床上的景色映的一覽無遺。
那人挑眉,美的慘絕人寰,「怎麼不說了?我簡直是什麼?」
隋大姑娘咽了下口水,笑的顫巍巍,「我的意思是說,大人您簡直就是瞎了眼……」才失足模上俺的床。
「的確是我瞎了眼才會把你跟韓朗放在一起。」
隋大姑娘立馬原地立正,正經八百的瞪著眼發誓,「大人您千萬別吃醋,我跟朗朗。哦不,我跟韓公子絕對沒什麼的!他現在還是干干淨淨的一個璧人兒。依舊是您青梅竹馬鴛鴛相抱的韓朗。」
遇見這麼一個滿腦子齷齪的下屬,秦落忽然覺得把她留在身邊實屬自尋死路。
「昨天韓朗哭天搶地的闖進我府里,說你在韓家做盡壞事喪盡天良。雖然在我眼里也算不得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把韓朗逼死的話對玉清堂是一種損失。」秦落說完,就杵著腦袋眼神幽幽的望她。
隋風笑卻覺得。這眼神兒里的意思絕對不是他嘴里的說那麼‘不要緊’,而是很要緊。要緊到他那撐在臉側的手指頭都在耳朵後面激動的打轉了。
「韓朗都跟您說了什麼?」
「倒也沒什麼,他不過是說你在韓府囤積美男,私建後.宮。」
「靠!」
「最主要的是你的名單里沒有他,他很傷心。」
「哦?」
「他認為你的選妃方式是對白丁的歧視。」
「對!」
「最後他決定聯合玉清堂里所有的白丁彈劾你。」
「……」「大人,您信麼?」
「本來不信,畢竟一個姑娘再齷齪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隋風笑立馬伸出雙手豎起大拇指,「大人您真是了解屬下!」
秦落睨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不過後來看見滿院子的男人後,我對你的看法忽然改變了。」
「我的心里只有大人沒有他們!」
秦落嗤笑,「沒想到你的口味如此獨特,高矮胖瘦來者不拒。甚至還有個陰陽臉的。」
隋大姑娘低下頭繞著手指開始咕噥,「因為他便宜嘛……」
「多便宜?」秦落漫不經心道。
「包吃住每月一錢銀子就夠了!是不是很經濟實惠?」隋風笑馬上接口。手舞足蹈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秦落面前晃蕩。
秦落長眸一挑,差點出手把這根又短又胖的指頭給撅了。
「這就是你月入五千兩的妙計?買賣人口?」
隋風笑一臉鄭重的搖頭,「當然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屬下絕對不干。」
秦落微微一笑懶得搭理她。
「再說了,買賣人口是一次性生意,風險又大。其實我私底下也想過,如果能有人跟我聯手,我賣了他收了錢,他再跑回來,我繼續賣再收錢,他再跑回來,那樣才是循環利用嘛!」隋大姑娘一邊說,一邊搖晃著腦袋很認真的掰起了手指頭。
秦落不動聲色的望她,「嗯,你可以跟韓朗商量下。」
「那貨不能指望,他連‘賣身契’這幾個字都不認識【蟲行江湖75章節】。」
「你召集這麼多年輕才俊究竟要干什麼?」
隋大姑娘略顯羞澀的低下頭,腳尖又開始在地上劃拉。
秦落瞧見她這個動作,直覺後面即將听到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我想開個戲院……」
「戲院?」秦落皺眉,他萬萬沒想到她這次居然打算干如此上得了台面的勾當。
「既然是戲院,為什麼只有男人沒有女人?何況他們都是書生,現在開始拉筋學唱是不可能的。」
隋風笑低著腦袋,兩根食指繞起了圈圈,「這倒不是問題,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他們對我親自編的戲劇不感興趣。」
秦落挑眉,徑自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後背靠在桌子上,一邊飲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是什麼樣的段子?」
一說到段子,隋大姑娘立馬來了精神,滿臉正色的跑到秦落面前,抿著唇義正言辭的看他,「是正劇!正劇啊大人!是我根據歷史史實編纂的。既有刀光劍影又有英雄末路,既有對酒當歌又有此志不渝。」
秦落茶杯略頓,皺眉,「霸王別姬?」
「不是,是韓子高別陳文帝啊大人!」
秦落剛入口的茶水登時憋在了嘴里,醞釀了一會後才咽下去,鎮靜道,「你說的可是與南朝陳文帝並肩作戰,滅亡梁朝建立陳朝的韓子高?」
隋風笑拍了下手背表示肯定,「看。刀光劍影有了吧?」
「後陳文帝離世他就死于冤獄的韓子高?」秦落語調漸長。
隋風笑又拍手,「看。英雄末路也有了!」
「傳說陳文帝離世前只有韓子高可覲見他。」
「大人果真是飽讀詩書,對酒當歌也有了!」
秦落放下茶杯娓娓道,「記錄《南北史通俗演義》的作者曾說,‘到仲舉子高等,為主而死。死尚足稱’,可見。韓子高是名副其實的忠臣,而且只忠于陳文帝。」
隋風笑立馬堆出滿臉虛情假意的拜服,「大人英明啊!這便是此志不渝!」
秦落附和的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倒也貼切,只是你卻忘了,你選的角都是男人。這斷袖的戲劇對他們來說,是侮辱。」
隋風笑張大了嘴。「大人您連他們斷袖的事都知道!」
向來好脾氣的秦落終于忍不住,伸出手一個大耳刮子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隋大姑娘挨了揍,立馬挺直腰背,不等他開口就滔滔不絕的自動解釋起來。「灑家預備開個戲樓子,專供達官貴人賞玩。平常的段子和名角他們早就看慣了。灑家決定不做拉腔扯調的戲,就跟咱平時說話兒一樣,听上去也親切,取名就叫話劇。至于扮相嘛,怎麼漂亮怎麼弄,那些個油墨就省了。戲樓子一定要異于常人,段子就做斷袖的噱頭,這樣那些閑來無事又有錢的夫人們也能打著听戲的名頭來嘗嘗鮮,而且還能滿足灑家自己的私欲。所以那里面的戲子必須得能說會聊,頭牌自然要長相俊美又博通古今,這樣才顯得灑家的話劇樓子有檔次。大人您不必用眼神凌遲灑家,灑家的話劇樓是正經玩兒的地方並不同于普通鴨館。」
秦落倚在桌前,雙手向後撐在桌面上,長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面上輕敲,「戲樓叫什麼名字?」
隋大姑娘豪情萬丈的揮了揮雙手。
「樂基樓!」
==========================================
沒過幾天,長安生意最火的青樓旁邊立起了一座三層小樓。
這座小樓並不同于其他青樓,樓內皆是青色調,鮮少艷麗,屋里的裝飾也都是干干淨淨的青花瓷,牆上掛的無不是字畫摺扇,素淡的好似一座書屋。
里面的‘姑娘’們也都是深居簡出,在里頭窩了好些天居然沒有半點兒脂粉味飄出來,偶爾能听見後院里又是哭又是嚎又是彈曲吟詩的。
一時間,這座神秘的繡樓成了花街上最矚目的所在。
直到《樂基樓》下的牌子上多了塊《戲院》的標志,整個花街的青樓才松了口氣。
就算里面的戲子再水靈,那伺候男人的本事也比不過青樓里身經百戰的姑娘們。
沒過幾天,《樂基樓》里終于走出了一個活人。
只見她穿著一身粗布黃衫,手里捏著把白羽扇,上面黑底金邊的寫了‘基友一生一起走’幾個大字,遠遠看上去這廝又黑又瘦,面無表情時還算個正經書生,咧嘴一笑就十分想讓人拍磚。
漸漸的,她的身後又跟出了幾個男人,各個長的眉清目秀膚白皓齒,一看那雙長手就知道是些長年執筆的讀書人。
這時候,前頭開路的邋遢小個子男人扭過頭對身後的十幾號美男子咧嘴一笑,「少爺們!今天爹地帶你們去做幾身好衣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