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張青，可那家人不是姓梁嗎，盧大夫奇怪，從內室出來，盧大夫把藥單給伙計抓藥，「盧大夫，青丫頭的臉還能醫好嗎，」梁嬸子問他，對張青的傷疤，梁嬸子的態度很矛盾，一方面，女孩的臉多重要，潔白無瑕的漂亮，將來才能嫁一個好人家，另一方面，梁嬸子又覺得張青就這樣傷著也好，至少不會被惡霸流氓盯上，「得看情況，我盡力吧，」一般盧大夫這樣說，就代表沒有多大希望，傷口太深太長，哪怕用最好的金創藥也不可能痊愈，留疤是很肯定的，梁嬸子也听懂盧大夫的意思，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氣，不止她，梁樁同樣如此，他們都清楚張青的古怪，張青死了，可她現在還活著，她是什麼，妖精？鬼怪？梁樁和梁嬸子心里有數，他們怕嗎，當然怕，農家人有幾個不迷信，但是妖怪也分好壞，他們知道張青一定是好妖怪，她不僅沒有傷害他們，還幫助給家里做了那麼多苦累活，要是真揭穿她，會不會反過來遭報應，梁嬸子和梁樁都是膽小的人，而且念舊心眼不壞，對他們好的，他們都記著，盧大夫見梁家夫妻的神情，心里更加肯定，「這小姑娘不是你們家的閨女吧，」梁嬸子和梁樁同時一愣，盧大夫的眼神看得他們心慌，好像是在說他們家拐養姑娘，梁樁最著急，他生怕盧大夫一生氣，不給梁葉讀書的機會，梁樁連忙解釋，「她是我們村的孤兒，她爹死的早，去年她哥哥被狼叼走，她娘悲極也去了，我家看她孤苦伶仃，就收養了她，」盧大夫聞言又去看張青，她的表情依舊是置身事外的漠然，沒有表現出一點正常的哀戚，好像梁樁所訴說的是別家的慘事，梁樁以為盧大夫不信，又馬上說，「您可以到我們村去問，人人都知道張家，都知道張青，」「她以前就不會說話嗎，」盧大夫還是懷疑，張青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農家丫頭，關鍵是那她淡漠的從容，充滿大家之氣，才八歲的小女孩，哪怕是王城里的王女們，也不一定具備這樣的品性，那是肯定的，要跟莫卡比‘氣質’，這顆星球上，恐怕無人能及，別說王女，帝王都不可能，「不是，青姐的聲音可好听了，」梁葉這時插進了大人們的話，梁葉不是岔巴子，他只是不想盧大夫誤會他們家，「青姐的娘親病死之後，青姐生了場大病，就再沒說過話，村里人都說她腦子壞了，是傻子，」「她不傻，」盧大夫說，「是，青姐比我聰明多了，」說起這，梁葉很自豪，「我教她識字，她全會，全認得，」「哦，」盧大夫了然，原來是他教女孩識字，「你也很聰明，小小夫子，」盧大夫的調侃，梁葉反而害羞了，盧大夫大笑，對梁嬸子和梁樁說，「你們真是養了兩個好孩子，」小的天真聰慧，大的深不可測，盧大夫打消了原本讓張青與梁葉一同學習的想法，他模不透這個出身貧農的小女孩，人對未知，無法掌握的事物，總會持以謹慎小心的態度，最好避之門外，以免惹禍上身，盧大夫帶梁葉進了醫館後院，也是他的家，書房里有數量可觀的書籍，他讓梁葉去挑選幾冊，梁家夫妻和張青繼續在外面等候，隨著日頭的升高，來醫館里候診的病患漸漸多起來，盧大夫的兩個徒弟忙里忙外，滿頭大汗，忙不過來，可盧大夫還待在後院沒出來，兩個小伙子心里著急，邊看病人，邊催人過來看盧大夫出來沒有，在一眾哀聲叫痛的病人里，身體健康的梁家人就顯得有些多余了，畢竟他們佔了三個位置，直接導致好幾個病人只能扶牆站著，梁樁和梁嬸子不好意思的起身，給其他人讓座，張青坐在他們對面，她對周遭嘈雜的環境煩心，閉目讓自己的精神休息，沒有動，其他病人只當這孩子不舒服，也沒說什麼，這時，一個手纏著麻布的男人進來，徑直走到伙計面前說，「給我拿幾味療傷止血的藥，」伙計視線直往男人右手上瞟，血浸透了麻布條，烏黑的，不知道傷了多少天，「這麼嚴重的傷，得要盧大夫看過之前才能開方子，」伙計說，盧大夫職業道德很高，醫館里有專門的規矩，男人眉頭一皺，眼神銳利，嘴角下斜，有些惡狠狠的，「就幾味藥，嗦個什麼，」他說著把一小塊銀子重重的放在藥台上，聲響之大，驚到了其他人，連張青都睜開了眼楮，是被空氣里濃重的血腥味燻的，伙計被男人的狠相嚇到了，「不，不行，規矩不能變，什麼都得盧大夫說了算，」「你，」男人伸出了拳頭，又收回去，他似乎在礙于什麼，而不敢鬧事，張青邊上站著一個腿被牛車軋得血直流的中年婦人，她的親人摻著她剛進來，沒有位置坐，就靠在張青身側柱子上，張青看了看婦人的腳，接著起身，讓出了椅子，「小姑娘，謝謝你，」婦人聲音很虛，她望著張青的臉，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傷疤，多好看的孩子，破相了，張青朝她輕輕點了頭，理所當然接受了她的謝意，「盧大夫馬上就來，你先等一會兒，」伙計還在勸那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但男人顯然不想看醫，往後一退，準備離開，他的步子太大，沒注意身後背對著他的張青，于是他的側腰踫到了張青的手臂，普通的擠踫，在狹小人多的空間里很正常，張青原本也可以躲開，但在周圍這麼多雙眼楮的注視下，太打眼了，男人還用胳臂肘拐了張青一下，嫌她擋道，等男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張青還像根木頭似的，愣愣的立在原地，「小姑娘，怎麼了，是那莽漢撞傷了你嗎，」腳流血的婦人見狀擔憂的問，張青沒有理她，而是慢慢的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的手心，她剛才感覺到了強烈的能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