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軒的臉上也閃過一抹陰鷙。上吊的眼角中暗藏陰霾,笑道,「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一點不假。」
如玥公主也不否認,只是揚了揚唇,笑道,「我也不過替大哥考慮。若是白夕顏真嫁了九弟,鳳翔國定然盛傳太子殿下兩位心意女子皆心系九皇子,到時候,大哥的臉可往哪里擱啊?」
祁如軒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眼眸之中的陰鷙更重,狠狠道,「祁如墨!等我做了皇帝,我定也不會放過你!」
如玥公主看著祁如軒惱怒離去的背影,心頭掠過一陣冷笑。這個大哥果然還是一樣的愚笨,難道他到現在都看不出來,祁如墨並不是大家一直以為的窩囊廢麼?!能夠有那樣的氣勢,那樣的眼神,祁如墨,只怕是個可怕的存在呢。
白夕顏和祁如墨、祁如離正聊得開心,突然來了一名小太監,說是祁浩瀚傳所有的皇子公主去前殿。
祁如墨深不可測的眼眸看了那小太監一眼,只見那小太監微微一抖,繼而恢復平靜。祁如墨眸子閃過一抹異色,卻只當沒有看見,笑著應道,「勞煩公公通報了。」
說罷,便隨著小太監離開了。
祁如墨剛走不久,祁如軒就出現在白夕顏的面前。上吊的眼角中只有滿滿的佔有欲,再也沒有故作的溫柔。
白夕顏看到祁如軒出現,眸中閃過一絲錯愕,祁浩瀚不是讓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去前殿了麼?祁如軒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隨即她便明白過來。方才那個小太監一定是祁如軒的調虎離山之計,他故意讓人把祁如墨支走,究竟想要做什麼。
「太子殿下想要做什麼?」白夕顏看著祁如軒,又看了看四周,似乎全是祁如軒的人手,這該怎麼辦呢。
祁如軒一直盯著白夕顏,自然沒有漏掉白夕顏的神態和眼神,當下勾起一抹陰柔的笑意,說道,「沒有想到美人還挺聰明?!本太子想要做什麼,美人難道不知道?」
白夕顏看著祁如軒一步一步逼近,又看到他眸中的*,自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不由怒從心起,這個禽獸,害死了宋瑤還不夠,如今還想要奸污她麼!?
「太子殿下這麼做,就不怕天下人恥笑?!」白夕顏後退了一步,看著祁如軒,故作鎮定的說道。
手緊緊的攥著,里面已經全是汗水。這皇族的紛爭果然不是好相與的,不過是個選妃宴,竟然也如此的危機重重。
「恥笑?!哈哈哈哈哈」祁如軒卻好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饒有興致的看著白夕顏,說道,「本太子的準太子宋瑤,為了九弟寧死不嫁。本太子看中的民間女子,又要嫁給九弟為妃。你說,這可笑麼?!」
白夕顏看著祁如軒,靜默不語。
祁如軒又繼續說道,「所以,本太子已經被天下人恥笑了,還在乎什麼呢?!本太子倒是很想嘗嘗美人的味道,也很想看看九弟失控的模樣呢!」
說完,他的手就朝著白夕顏的下巴捏去,只是還沒有觸及白夕顏,就被一道勁風所傷,頓時鮮血直流。
「恐怕是要讓大哥失望了。」清雅無雙的笑容,從容淡定的表情。祁如墨白衣飄飄,走到白夕顏的身邊,看向祁如軒。
祁如軒看到祁如墨突然出現,不由錯愕道,「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被騙走了?!」祁如墨接過祁如軒的話,淡淡笑道,「大哥未免太小看本殿了。區區一個小太監,就騙得了本殿?」
白夕顏站在祁如墨的身邊,她方才之所以靜默不語,是因為她感覺到了祁如墨有意釋放的氣息,告訴她他就在她的身邊,因此她才沒有亂了方寸,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既然你早已識破,又何必假裝中計?!」祁如軒抬起陰狠的眼眸,惱羞成怒的瞪著祁如墨,難道祁如墨是在玩弄他麼?!
祁如墨一眼便看穿了祁如軒的心思,唇角的笑意不減,淡淡說道,「本殿沒有心思玩弄你。本殿不過想尋個機會,名正言順的廢了你。」
話音未落,也不見祁如墨有什麼動作,卻看見祁如軒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捂著垮部,神色扭曲,看起來是痛苦萬分,竟是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拿眼楮看著祁如墨。那神情,交雜著不可置信和惱怒絕望。
白夕顏看到這一幕,也是驚了一跳。忽而想起祁如墨對她說的「我自能斷了他想娶你的念頭!」當時她還沒有想明白,如今,她卻是明白了。
祁如墨閹了祁如軒!祁如軒堂堂太子,如今卻變作了太監,一個太監,又怎麼還會想要娶她呢?!
「祁—如—墨—!」祁如軒似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三個字,看著祁如墨的神情恨不能把祁如墨碎尸萬段。
祁如墨卻仍是一副不變的神態,笑意淺淺,笑道,「大哥喚我作何?」
祁如軒死死盯著祁如墨,卻終是因為太過疼痛而說不出話,而身邊的人到現在才回過神來,大吼道,「快宣太醫啊!」
祁如墨的唇角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宣太醫麼?!他就怕不宣呢。他下的手,自然是不可能治好的了。不過這太醫看過,才好讓天下人知道,太子殿下已經是個太監,斷不可能再做皇帝的了。
「為什麼不干脆殺了他?」白夕顏問道。祁如軒害死了宋瑤,又意圖奸污她,按照祁如墨如此冷心冷性的性子,怎麼可能還留了祁如軒的活口?!既然已經動手動了祁如軒,那麼,閹了和殺了,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他為什麼不干脆殺了祁如軒呢?!
祁如墨唇角笑容冷冽,眸光森寒,淡淡道,「那太便宜他了。」
白夕顏看得一震。祁如墨沒有殺祁如軒,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他的心比她想象的更硬。他要的不是祁如軒死,而是他生不如死!
「他若死了。這局棋就不那麼容易下了。」祁如墨看著正在被太醫整治的祁如軒,勾起一抹運籌帷幄的笑容。他還需要祁如軒和祁如臨互相制衡呢。如今祁如軒雖然被閹了,可是他至少還活著。對于劉新雅那樣的人,只要祁如軒還活著,她就不會放棄。不過,經過此事,太子的勢力必然大幅度削弱,想必父王應該急了吧。
「怎麼樣?!」听聞消息,急匆匆從前殿趕過來的劉新雅和祁浩瀚都慘白了臉。
太醫看著祁浩瀚,卻是畏畏縮縮的不敢回話。這話要是說出去,只怕是要殺頭的啊,上次王太醫差點被殺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因此他抖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底怎麼樣!快說啊!」劉新雅難得的沒有露出溫婉的模樣,著急的沖著太醫吼道。
她的女兒已經雙手盡廢,若是兒子再出些什麼事情,叫她怎麼辦!更何況祁如軒不僅是她的兒子,更是關系著她們整個劉家的未來!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子殿下…。」太醫話到嘴邊,卻還是說不出來,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本殿把他閹了!」祁如墨看太醫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向前輕邁一步,雲淡風輕的說道。
這句話說出來,劉新雅幾乎就要站立不穩,被閹了?!這不就意味著他就算活下來,也不可能繼承皇位了麼?!
祁浩瀚也是微微一晃,再抬眸的時候,眸中似要噴出火來,直直的看著祁如墨,說道,「祁如墨!你這是不要命了麼?!」
祁如墨看到祁浩瀚眼眸中的驚怒和劉新雅瀕臨崩潰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我這條命,父王不是想要很久了麼?」
此話一出,祁浩瀚的臉色又是變了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最終他陰鷙的看了祁如墨一眼,伸手向暗處招了招,立刻有一群暗衛出現,團團圍住了圍觀的人,祁浩瀚道,「全部滅口。今日之事,不可外揚。」
白夕顏震驚的看著祁浩瀚。今日參加選妃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臣子女。而圍觀的人雖不多,但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祁浩瀚竟然這樣就下令殺了他們?!
祁如墨卻是連眉毛都沒有掀一下。墨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似乎早就料到了祁浩瀚會下這樣的命令一般。只是薄薄的嘴唇卻是微微勾起。
呵。果然不出所料呢。祁浩瀚還真是心疼妖後。祁如軒都已經是個廢人了,竟然還妄圖保住他太子的地位。為此不惜殺了這麼多大臣子女?!他倒要看看,祁浩瀚如何堵住大臣的口。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他只知道,一切都和他預計的一樣。祁浩瀚果然不肯讓祁如軒被廢為太監的事情傳出去。那麼,他一定是想要保住祁浩瀚的太子地位。而現在祁浩瀚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祁如臨。
「墨兒,你隨我來。」祁浩瀚似是廢了很大力氣才壓抑了怒氣,對祁如墨說道。
祁如墨的唇角微微一勾。果然,祁浩瀚要找他談判了。現在只有從祁如臨的陣營中下手。因為祁如臨最值得忌憚的就是兵權。若是祁浩瀚強制收回兵權,搞不好就會逼得祁如臨反了,到時候必然民不聊生。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兵權交給祁如臨不會反對的人,而那個人,又必須是可以幫助祁如軒的。
「父王有何話?」祁如墨懶懶的站著,似是不願意抬眸去看祁浩瀚。是啊,他不願意去看,去看他的父王為了殺害他母妃的凶手用盡心力!
祁浩瀚深深的看了祁如墨一眼,道,「父王知道這些年來父王待你並不好。可是如軒畢竟是你大哥,你已經害得他不能人道,難道你還忍心看他失去太子之位麼?」
祁如墨听到祁浩瀚的話,心中不由冷笑。
待你並不好?!何止是不好。分明是心心念念想要他死!祁浩瀚的心中可有半分將他當做兒子?!若是祁浩瀚對他有半分父愛,他斷不會狠絕至此!
如軒畢竟是你大哥?!他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大哥。祁如軒可有當過他是他的弟弟!那樣的禽獸,他還要把他當做大哥麼?!
已經害得他不能人道?!是他害祁如軒麼?!祁如軒逼死了宋瑤,現在還意圖對白夕顏不軌,他如何容得下祁如軒!
失去太子之位?!已經不能人道的祁如軒,祁浩瀚竟然還想讓他做太子,就因為他是那個妖後的兒子麼?!
祁如墨突然有些同情柳貴妃和祁如臨了。縱然看起來風光無限,其實又得到了什麼呢?!祁浩瀚的心里永遠只有那個妖後!
收斂了心緒,祁如墨故意浮現出一絲愧疚,道,「我也不想如此做。只是…」
祁浩瀚听到祁如墨的話,看到祁如墨浮現出的愧疚,仔細打量著,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祁如墨看透,祁如墨卻仍是不動聲色。過了許久,祁浩瀚才繼續說道,「我知道,是臨兒的意思。」
祁如墨故意裝作錯愕的抬眸,看著祁浩瀚道,「父王如何得知?!」
「墨兒,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幫臨兒?」祁浩瀚卻是不回答祁如墨,他看著祁如墨的眸子問道。
祁如墨淡淡一笑,說道,「我不過想要安穩生活罷了。」
祁浩瀚仔細打量著祁如墨,似乎是在分析他這句話的真假。一直以來,祁如墨表現出來的就是與世無爭,他也一直奇怪為何這個與世無爭的九兒子突然變得那般銳利,銳利的連他都不敢正視。
原來只是為了安穩的生活麼?!看起來很不可信,可是仔細想來,這才是最最可信的。而這也看出祁如墨沒有奪位之心,那這是再好不過了。如今祁如臨勢力正大,就算祁如墨現在是騙他的,兵權落到祁如墨的手里,也比在祁如臨的手里要好上許多。
想到這里,祁浩瀚故意溫和笑道,「你要的,父王允了。父王還會將兵權交給你,如此一來,便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只是,你須得答應父王一件事。」
祁如墨故意裝作開心的樣子,問道,「什麼事?」
祁浩瀚見祁如墨如此表現,才徹底放心下來,道,「你安心輔佐你大哥便是。」祁如墨的臉上出現為難之色,道,「可是我傷了大哥,他如何能夠放過我?」
祁浩瀚打量祁如墨的神色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才算徹底收了回來。看來祁如墨沒有說謊,不過他卻是說謊了。現在把兵權交給祁如墨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他除掉了祁如臨和柳氏一脈,必然是要奪回兵權的。至于祁如墨這個傷害他愛子愛女的人,他也是斷然不會放過的!
祁如墨看著祁浩瀚掩藏在眼眸深處的情感變化,嘴角浮現出蒼涼的笑意。卻听祁浩瀚的話語已經在耳畔響起,「放心。父王不會讓他傷你。」
「如此。多謝父王。」祁如墨淡淡施禮,優雅離開。轉身時候,嘴角的笑容越發蒼涼。父王不會讓他傷你?!父王啊父王,你撒謊的時候,可能多用一份心,哪怕慈愛的望我一眼也好啊。
祁如墨出來的時候現場已經被清理的一干二淨。皇家暗衛,果然不同凡響。歷代鳳翔國皇帝都擁有一支強大無比的皇家暗衛,皇家暗衛只听從皇帝一個人的調遣,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人可以驅使他們。這也是為什麼祁如墨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之一。
他要的是以最小的代價取得鳳翔國的皇位。既然如此,皇家暗衛這樣一支精良的隊伍他又怎麼肯輕易放過。只是皇家暗衛一直隱藏在祁浩瀚的身邊,沒有祁浩瀚的吩咐,從不露面,就算露面也只是一兩個。
而這一次,為了將事情做的干淨利落,卻是讓五十六名皇家暗衛一起出動。正好讓祁如墨有了控制皇家暗衛的機會。這些暗衛會將這些大臣子女的尸身秘密運出選妃宴的地方,而他早就派了人,攔截皇家暗衛。
「小九,你沒事吧?」白夕顏一看到祁如墨回來,立刻迎了上去,眸中是滿滿的擔心。她知道以祁如墨的運籌帷幄根本不需要她擔心,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擔憂,或許,這就是愛把?!
祁如墨看到白夕顏擔心的樣子,不由伸手揉了揉白夕顏的頭發,寵溺的笑道,「小白這麼不相信我麼?」
「信。可我還是怕。」白夕顏老實的說道。她自然相信祁如墨的能力,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祁如墨就算再聰慧絕倫,也總有算錯的時候,要知道,那一點點的錯誤,也許就可以讓他萬劫不復,她如何能夠不擔心呢?
「別怕。」祁如墨輕輕將白夕顏攬入懷中,低低的嗓音充滿了磁性,道,「為了你,我也不會有事的。」
一場所謂的選妃宴,就在這樣一場腥風血雨中終結。看起來開的絢爛無比的鮮花,誰又知道這鮮花之下埋葬了多少白骨血肉?!誰又知道,這艷麗無比的鮮花,吸收的,全是人血?!皇家,看起來最是風光無限,只是,只有真正的皇族中人才明白個中艱辛。
次日,便是賜婚之日。
祁浩瀚高坐于龍椅之上。一雙眸子含著精光,如獵鷹一般看著滿朝文武。冷冽的滑過祁如臨的臉頰。他看起來依舊精力充足,只是容光煥發的表象卻也掩蓋不了他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軀。
祁如墨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祁浩瀚體內的慢性毒藥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只怕駕崩也就是這一個月的事情了。唇角不自覺的漾開一抹笑容,半是嘲諷半是憐憫。
祁浩瀚一生雖然娶了諸多嬪妃,但那都不過是權宜之計,他的心里,至始至終都只有劉新雅一個。甚至如此費盡心力的抱住祁如軒的太子之位。其實祁浩瀚心里明白,論能力,祁如臨遠在祁如軒之上。可是他還是選擇了祁如軒,只是因為祁如軒是劉新雅的孩子。
可是劉新雅呢?!非但不知道珍惜,反而因為害怕夜長夢多,對祁浩瀚下了慢性毒藥,一心想要置祁浩瀚于死地,扶植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可是她不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狠毒,才把她推入了絕境!沒有了祁浩瀚的幫忙,她以為憑她的力量,可以抱住祁如軒的太子之位?!
「選妃宴已經結束。你們也都找到中意的女子了吧。」祁浩瀚掃視了一圈,淡淡的說道。
祁如墨眸色不變,只是淡淡的看了祁如軒和祁如臨一眼。祁如軒因為昨日的傷,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只是為了掩蓋他已經是太監的事實,他還是堅持來了朝堂。
只見他顫顫巍巍的走到龍椅的台階之下,慢慢跪下。每一個動作都做的極為古怪,似乎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疼痛。一眾大臣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祁如軒究竟是怎麼了。
當然,還有許多大臣都面有憂色。因為他們的兒女昨日竟然無故失蹤,皇上只說是被一股不名勢力劫走了,可是誰都明白,選妃宴何等森嚴的守衛,若是沒有皇上的默許,怎麼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劫走他們的子女?!可是皇上都這樣說了,分明是不想提及,那麼他們又敢問什麼呢?!
如今看太子的行為如此古怪,莫不是也和昨天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關系?!但是他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卻是一句也不敢多問的。
「兒臣願娶陳黎為太子妃。」祁如軒的語調陰陰柔柔,似乎有些中氣不足。
祁浩瀚有些疼惜的看了祁如軒一眼,便頷首賜婚。
祁如墨心中了然。陳黎的父親陳澈乃是祁浩瀚的心月復,若是陳黎嫁了過去,自然可以保障祁如軒是太監的秘密不被宣揚。可是祁浩瀚明知道祁如軒不能生育,難道他為了那妖後,竟願意讓江山落入外姓人之手麼?!
收回心緒。祁如臨也已經請旨賜婚,娶沈探月為正妃。其余側妃,也都進行了冊封。
輪到祁如墨的時候,他只是微微一笑,語調卻染上了平時沒有的溫柔,「兒臣願娶白夕顏為妃。終此一生,絕不再娶。」
祁如墨的聲音很是清越,可是這句話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力量。誰都知道,一生只娶一個女子,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絕非易事,尤其對于一個皇子而言,更不是容易的事情。
祁如墨確實曾經說過只娶白夕顏一個,可是那時是為了和太子以及三皇子爭奪白夕顏,說出那樣的許諾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白夕顏已經是他的王妃,他又何必再這樣說?!恐怕也只能歸結為他對白夕顏的一片深情了。
祁浩瀚看了祁如墨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滿意。終生只娶白夕顏一人,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若是有了這句話,祁如墨離皇位可就更遠了一步!試問哪一個皇帝可以只娶一名女子的?!
祁如墨溫潤的眸子望著祁浩瀚,里面帶著淡淡的嘲諷和憐憫。他之所以這樣說,一來是為了打消祁浩瀚的疑慮,二來是為了日後登基之後只娶白夕顏一人奠定基礎。想必誰也不敢違背先皇的意思吧。
祁浩瀚想要借此算計他,卻不知道,一切仍舊在他的算計之中。父王啊父王,不要以為你做不到的,就沒有人可以做到。我要這天下,同樣也要小白。既然我愛她,我便不會負她分毫,哪怕是娶了別的女子仍獨寵她,也不行。
「好。既然墨兒有此真心,朕便下旨賜婚。九皇子祁如墨迎娶民女白夕顏為正妃,終此一生,不得再娶。」祁浩瀚笑著下旨,眸中精光閃閃。
大臣們听到祁浩瀚的旨意,不禁有些奇怪,模不透祁浩瀚的心思。皇上為何要加上這最後一句?!
祁浩瀚卻是不顧及大臣們的反應,繼續說道,「難得墨兒年輕有為又極為專情,朕有此子真乃上天之眷顧。可惜朕從前竟然沒有發現墨兒不僅武藝費非但更是精通行軍之道。」話說到這里,聰明些的人立刻明白了祁浩瀚沒有說完的話。祁如臨的臉色瞬間一邊,如同利刃一般射向祁如墨,祁如墨只是無奈的看了祁如臨一眼。
「上官將軍何在?」祁浩瀚講到這里,看了一眼祁如臨的反應,嘴角綻開一抹冷笑,故作溫和的說道。
上官徹听到祁浩瀚的話,立刻站了出來,聲如洪鐘的應道,「微臣在。」
上官徹乃是柳貴妃上官月的兄長,也就是祁如臨的舅舅。為人粗狂,武力非凡,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因此鳳翔國的一半兵權都在上官徹的手里。而祁如臨因為舅舅的緣故,自幼對帶兵也是很有天賦,因此,祁浩瀚就把京都禁衛軍的統領權交給了祁如臨。
「朕看你操勞半生,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墨兒和臨兒關系如此之好,想必一個守京城,一個守國土,也會搭配的很好。」祁浩瀚的語調淡淡,卻帶著帝王的壓迫和威脅。
話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皇上這是在逼上官將軍交出兵權啊!可是為什麼要交給祁如墨呢?!皇上不是一向不寵愛這個九皇子麼,怎麼如今竟會把兵權交給九皇子?!
更何況皇上不是一向偏袒于太子,怎麼會把兵權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看起來和太子敵對的九皇子呢?!想到這里,大臣們看向祁如墨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打量,這九皇子到底是誰的人?!
祁如墨坦然的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打量。仍是不驕不躁的掛著溫雅的笑容。
祁如臨看著祁如墨的目光尤為銳利。祁浩瀚的心中屬意的是誰,祁如臨自然也是清楚的很,所以將舅舅的兵權收回,為的就是限制自己的力量。可是他沒有想到祁浩瀚會把兵權交給祁如墨,難道祁浩瀚已經和祁如墨達成協議了麼?!
可是祁如墨幾次三番得罪祁如軒、祁如玥,以他們睚眥必報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祁如墨的,以祁如墨的聰慧,不可能猜不到這一點。
是的。所有人都以為祁如墨只是擁有絕世武功而已,以為那些計謀都是他的授意,可是只有他才知道,祁如墨才是這盤棋局的掌控者,而他,說到底也不過是被祁如墨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
來不及多想,上官徹探究的目光已經看向了他。到底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接受的話,兵權就會落入祁如墨的手里。不接受的話,就等于公然忤逆祁浩瀚,那就是叛亂。
祁浩瀚暗中隱藏的勢力他雖不清楚,但想必也不少,況且京都禁衛軍人雖多,卻仍是比不上皇家暗衛的精良恐怖。皇家暗衛雖然只有五十六人,但是想要守住皇宮卻是輕而易舉的。
而上官徹的兵權雖多,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真要弄個魚死網破,只會便宜了虎視眈眈的其他三國。
腦子里百轉千回,祁如臨最後還是示意上官徹接受。畢竟,兵權落入祁如墨的手里並不算壞,至少祁如墨不會是祁如軒的人。
「微臣謝皇上體恤。」上官徹在接收到祁如臨的目光示意之後,便恭敬的說道。
祁浩瀚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故作關切的說道,「上官將軍功不可沒,朕賜黃金萬兩,宅邸一座。」
「微臣謝主隆恩。」上官徹低頭謝恩。
當然,所有的大臣都不是瞎子。祁浩瀚看起來是在賞賜上官徹,其實卻是奪了他的實權,而賞賜的都是些無用的東西,看來皇上已經采取行動了,那麼三皇子一脈恐怕是要撐不住了。
「墨兒。這三軍統帥之權就交給你了。」祁浩瀚意味深長的看了祁如墨一眼,淡淡說道。
祁如墨的表情比祁浩瀚更加淡然,也更加的深不可測。白袍一掀,溫雅如初,笑道,「兒臣遵旨。」
大臣們看著祁如墨,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白袍溫雅的少年,有著那樣絕世的武功,可是他們想不到的,又何止是這麼一點?!他們將會親眼見證著這個溫雅少年一步一步登上帝位,每一步都算計的恰到好處,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就完成了那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小太監看到祁浩瀚露出的疲乏之色,立刻尖著嗓子說道。
一眾大臣也都紛紛散去,只余下祁如墨、祁如臨、祁如軒三人依舊立在大殿之上。
祁如墨白袍依舊,清雅淡然的立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淡淡看著祁如軒和祁如臨。這兩位兄長,怕都是有話和他說吧。
左邊,祁如軒穿著一身金色長袍,只是就算這樣耀眼的金色也無法掩蓋他蒼白的臉色,他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只是就算是這樣柔和的笑容也無法掩蓋笑容背後的刻骨恨意。他只是這樣笑著看著祁如墨。
祁如墨也不過回以他一個淡淡的微笑。以祁如軒這樣睚眥必報的性格,要他對著自己笑,恐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吧。
祁如臨則是靜默的立在祁如墨的右側。一身黑衣恰如他的性子,沉默而內斂,他抿著嘴唇,一動不動的看著祁如墨,仿佛想把祁如墨看透。可是,祁如墨就如同那最深的潭水,任你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看到表面的平靜,而深處的波濤洶涌,卻是看不出來的了。
三人就這樣站著。誰也不肯先開口。立在大殿之上,形成了一種詭譎的靜謐。沉默了良久,祁如墨勾了勾唇角,道,「本殿還有事。先回了。」
祁如軒和祁如臨看到祁如墨要走,都張口欲言,可是又顧及到對方的存在,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祁如墨自然看到了他們的神色。其實他們要說些什麼,他也是猜得到的。不過,他難得心情好,便听他們說說也無妨,于是,勾起一抹慵懶的笑容,道,「三哥在殿前稍後片刻,我先與大哥說會話。」
祁如臨听到祁如墨如此說,臉上並沒有顯出不愉,也不曾回答,只是漠然轉身,離開。
祁如軒看到祁如臨的反應,不由勾起了得意的笑容,可是等待再觸及祁如墨的時候,眼眸中的恨意又滋生出來,但是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他勾著陰柔的笑意對祁如墨說道,「九弟,從前的事情我們都互有不對,大哥也並不怪你。日後,就要仰仗九弟扶持了。」
祁如墨淡淡看了祁如軒一眼,淡淡道,「大哥果真不怪我?」
祁如軒的臉色變了變。心中的恨意洶涌而出。怎麼可能不怪你!你先是幾次三番和我作對,又讓宋瑤對你傾心,害我丟盡臉面,後來更是奪走了白夕顏,還閹了我!我怎麼可能不恨你!不過父王說的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做了皇帝,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祁如墨看著祁如軒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化,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了。這個大哥真是這些年被驕縱慣了,情緒那麼容易便被看出來,這樣的庸才,怎麼可能做的了皇帝?!
「自然。」祁如軒的回答卻已經在耳畔響起。
祁如墨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本殿自當盡力。」
祁如軒听到祁如墨的回答,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便揚長而去。祁如墨望著祁如軒的背影,淡淡笑著。自當盡力,讓你和妖後都萬劫不復!
整了整白袍,信步走出,祁如臨果然在大殿之外等候祁如墨。
「九弟。」祁如臨看著祁如墨的神情帶上了幾分平日沒有的敬重。
祁如墨微微掀了掀眼皮,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道三哥找我,卻又是為了什麼事情?」
祁如臨看了祁如墨一會,最終一字一字說道,「我願助九弟登基為皇帝。」
祁如墨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光彩,唇角微微勾起,卻不見多少驚訝,只是微帶贊賞的看了祁如臨一眼,笑道,「三哥果然是整個鳳翔國最通透的人。」
祁如臨的臉色依舊冷峻,看著祁如墨,眸中充滿了敬佩,繼續說道,「通透麼?!還不是被九弟玩弄于鼓掌之間,時至今日,才看出些端倪。九弟當真是好手段。祁如臨,服了!」
祁如墨唇角笑意不減,墨黑的眼眸望向祁如臨,仿佛要一眼望盡祁如臨的心里,祁如臨的性子他極為了解,最是剛毅冷傲,有他這一句服了,那麼,他便是真的服了。
是的,祁如墨要鳳翔國的皇位。但是他的仇人,只是劉新雅和太子一脈而已。三皇子一脈與他並無深仇,更何況祁如臨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若能收為己用,自是再好不過。
「如此。三哥便助本殿把。」祁如墨淡淡說道,沒有問祁如臨為何突然這樣決定,也沒有要求祁如臨發誓,什麼都沒有,只是無條件的相信。
祁如臨的眸中微微閃現異色,詫異道,「九弟就不怕我框你?」
祁如墨輕輕一笑,淡然道,「三哥的為人,本殿還是清楚的。更何況,現在的三哥,還有什麼能力動本殿?」
祁如臨的臉色變了變。祁如墨的話雖不好听,卻是實話,他已經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可是,他絕不能讓祁如軒登上皇位,因為祁如軒若是登基,他必然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和祁如墨合作。
「三哥是將才,卻非帝王之才。」祁如墨的語調淡淡,祁如臨的性子過于剛毅,確實不適合做皇帝,以祁如臨的心機城府,他原可以做的更好些,可是他沒有,因為他心里並不願那樣。
祁如臨抬眸,錯愕的看著祁如墨。難道祁如墨的意思是日後要把兵權交給他?!祁如墨當真如此信任他?!捫心自問,他對這個弟弟其實並沒有多少感情,就算曾經幫助過祁如墨,也不過是為了和祁如軒作對而已。可是祁如墨竟如此相信他?!要知道他現在投效祁如墨,不過是無計可施罷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祁如墨一句淡淡的話打消了祁如臨的疑慮。
此刻,祁如臨看著祁如墨的目光是真正的心服口服。祁如墨不僅武功謀略在他之上,胸襟更是遠勝于他。如此胸懷,如此自信,當真可以為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