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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瑤听聞,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化為感激。她和八公主並沒有什麼交情,祁如墨這話,分明是為她解圍。

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這樣一個清雅出塵的男子。這樣一個男子,叫她如何不愛?!哪怕他總是那樣孤高清冷,可是那剎那的溫柔,已經足夠她淪陷了。世人何其愚昧,光看到那耀眼的權勢,卻看不到,如此耀眼的男子。

「放肆!」祁如軒上吊的眼角布滿了陰狠,唇邊的笑意也顯得更加陰冷,望著祁如墨和宋瑤,陰測測的笑道,「九弟這謊未免說的離譜!我可不記得瑤兒和離兒有什麼交情?!」

四周圍觀的人,有的被祁如軒方才那一句放肆嚇得臉色煞白,有的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望著祁如墨。

無權無勢的九皇子祁如墨,一向被眾人視為窩囊廢,縱然宋瑤對他真心一片,他卻一直不敢回應。是的,在眾人眼中,祁如墨是不敢,而不是不願。

如今,他們倒想要看看,這個九皇子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和太子爭鋒相對。

可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祁如墨既沒有退讓,也沒有反駁祁如軒的話,只是淡淡的說道,「大哥若是不信,便問問八姐。」

祁如軒顯然沒有想到祁如墨會說出這樣的話。眉宇之間的陰狠閃過,勾起陰狠的笑容,說道,「來人吶!去把八公主請來!」

宋瑤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正要開口說完,祁如墨修長的手指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宋瑤不要慌張。宋瑤略有猶豫的看了祁如墨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誰都知道,八公主為人孤高清冷,從來不和任何人親近,又怎麼可能和宋瑤交好呢?!這九皇子也真是的,撒了這樣一個謊,被太子揪住了錯處,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祁如離很快就被人請來,白夕顏懶懶的望去,她依舊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仿佛來自月宮的仙子一般,瓊瓊獨立,精致的容顏蒙著雪一般的冰寒,似乎世間之人都無法入了她的眼。

只是當祁如離的的目光觸及她的時候,卻是變得柔和一些,白夕顏也友好的看著祁如離。這個八公主雖然是清冷了一點,可是她卻是很喜歡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八公主曾經在宴會上為了保護她而受傷,還是因為八公主總是一身白衣翩然,引起了她的好感。

「離兒來了?!」祁如軒望了祁如離一眼,語氣也沒有多少感情,神色之間帶著一些輕視,又瞟了祁如墨一眼,帶著幾分陰狠得意繼續說道,「方才你讓九弟替你找瑤兒過去說話?」

眾人立刻倒抽了一口氣,望著祁如墨,有的人帶著幾分同情,這個九皇子一向與世無爭,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惹怒了太子殿下?!有的人則帶著幾分嘲諷和看好戲的樣子,心里判斷著,這九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活該倒霉。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眼中藏著精光,一副篤定的模樣,混在眾多權貴子弟之中。

「的確是。」祁如離的清清冷冷的語調傳出,祁如軒的臉色立刻變了,眾人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祁如軒眸色轉冷,盯著祁如離,一字一字的說道,「離兒你確定麼?!」

語氣很是冰冷,甚至還帶著幾分陰狠,有的明白點的,已經明白了,太子這是在逼供,只要祁如離說不是,太子就會立刻以此對付祁如墨。

然而眾人沒有料到的是,祁如離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眸,依舊清冷的說道,「確定。」

「哈哈哈哈。好!好的很!」祁如軒盯著祁如離看了看,嘴角勾起陰狠的笑意,說道,「本太子倒不知道,本太子未來的太子妃和離兒的關系如此之好!」

「太子妃?!太子這是宣布要娶宋瑤為太子妃麼?!」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宋瑤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太子要娶她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喜歡的九皇子啊!太子難道要戴綠帽子麼?!我看這宋瑤雖然柔弱,倒未必是個願意服從的主兒!」

祁如軒原本是想要宣布宋瑤的身份,一來讓那些張望的人可以知道他和兵部尚書之間的協議,二來可以斷了宋瑤的念想,可是沒有想到,又引來別人的一陣議論。

他有心發作,可是又覺得這樣更加有損形象,只得裝作沒有听見,冷冷的瞥了四周一眼,就甩袖離開。

宋瑤看著太子離開的身影和漸漸散開的眾人,才走到祁如離的面前說道,「方才謝謝八公主了。」

祁如離只是淡淡頷首,就漠然離開了。白夕顏看得出來,祁如離並不喜歡和別人交流,除了和祁如墨,白夕顏看到祁如離的時候,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如墨哥哥。」宋瑤看到祁如離離開,又回眸望著祁如墨,那水汪汪的眸子里面,似乎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祁如墨卻只是溫雅的望了宋瑤一眼,語氣淡淡的,疏離中隱含著幾分關切,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墨黑的眸子里面似乎隱忍著什麼情愫,但最終沒漠然所取代。他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什麼可以阻攔。宋瑤嫁給祁如軒是注定的事情,若是宋瑤不嫁,那麼太子和三皇子的勢力就會不平衡,那麼,他就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夠得到鳳翔國的天下。當然,他不是沒有能力得到鳳翔國的天下,只是,他要以最小的代價去獲得,因為,他要的,不止是鳳翔國,而是整個天下。

太子甩袖而去,可是百家宴卻不會因為太子動怒就終止。

祁如墨素來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和宋瑤別過,便抱著白夕顏走到了一處僻靜角落。

祁如墨縱然姿容絕代,天下無雙,可是在那些官家子女,權勢才是最為重要的。縱然長的再好看,無權無勢,又有什麼用?!

白夕顏突然有些慶幸。幸好這些官家子女都是如此的勢利,否則以祁如墨這樣的姿容,只怕早就引了一堆女子圍在身側了。伏在祁如墨胸前,甚至可以感覺到祁如墨的心跳聲。仿佛宴會上所有的喧囂都漸漸遠去。只剩下她和祁如墨安靜的呆著。

可是安靜沒有多久,一聲嬌嗔就鑽進了白夕顏的耳朵。很動听的女聲,呆著三分惱意七分嬌羞,「天放哥哥。」

白夕顏只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不由抬起了眸子,便看到了一身大紅宮裝的女子。宮裝上繡著繁復的花樣,還綴著許多金線,一眼便能看出這件衣服有多名貴,比起方才沈探月穿的,又要高上許多檔次。

目光順著衣服漸漸向上看去,俏麗的姿容。一雙眸子似羞非羞,似怒非怒。那不正是祁如玥麼?!如玥公主,在白夕顏的印象,一向都是盛氣凌人的模樣,幾時這般嬌羞過?!看來她對面的男子應該是她心中中意的男子。

想到這里,白夕顏不由來了興趣,他倒想要看看,能讓如玥公主這樣眼高于頂的女子動心的,會是什麼樣的男子。

越過如玥公主,像那男子望去。

那男子穿了一件深紫色長袍,腰間束著白玉腰帶,身材頎長,悠然而立,倒帶著幾分貴氣。因為隔得遠,又被如玥公主遮掩著,五官卻是看不真切。不過想來,也就是那般樣子了。看了祁如墨這樣奪天地之造化的男子,世間還有哪個男子的姿容入得了眼?!

被祁如墨帶下山之後,白夕顏不是沒有見過帥哥。邪魅的尹連紹,溫雅的東方翎,冷峻的赫連雲楓,出塵的天無緣。每一個人,若是叫別人看了去,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是,看了祁如墨之後,白夕顏卻覺得,他們也不過如此。

若是單論容貌,或許祁如墨也未必比他們強上多少。可是那一股氣韻,卻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仿佛天地間所有的氣息在那一瞬間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叫你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卻又不覺得他的存在有任何的突兀。

正在白夕顏走神之際,那邊的男子已經開口說話了,「見過公主。」

不卑不亢。倒是有幾分膽魄。白夕顏待要再看,卻已經被祁如墨抱著離開了。白夕顏在祁如墨的懷里一個勁兒的掙扎,表示她的抗議。她還沒有看到能夠讓祁如玥傾心的男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呢!

祁如墨仿佛明白白夕顏的心思一般,唇邊漾開一抹笑意,眸中閃過幾分促狹,笑道,「小白是想看看那男子生的有多好看?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我好看,所以,小白看著我就好。」

白夕顏原本還在掙扎,听到祁如墨這句話,不由抬眸望去,看到祁如墨放大的俊臉貼著她的鼻尖,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

天。天吶。

祁如墨居然離她這樣近。她甚至覺得下一秒,祁如墨的唇便會印上她的。這個想法剛剛萌生,白夕顏便覺得臉上一陣發熱,還好她現在是一只狐狸,滿身的毛,就算臉紅,也不會被發現,不然可就囧大了。

又羞又惱的對戳著爪子。白夕顏月復誹道,祁如墨這家伙,真是只狐狸。看起來清雅無雙,其實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明著暗著不知整了我多少,待我化身為人,總有一日要好好和他算算。

祁如墨卻是不知道白夕顏心中想法,只當白夕顏是不好意思了,不由勾起笑容,戲謔道,「我怎麼覺得,小白像個姑娘似的?這麼容易害羞?」

白夕顏水藍色的眸子瞪了祁如墨一眼。人家本來就是姑娘好不好!想到這里,白夕顏突然靈光一閃,還有五天,她就要化身為人了啊。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腦海中想起了許多張臉。祁如離精致清冷的臉。痕月妖媚柔美的臉。宋瑤俏麗可愛的臉。尹輕雅溫婉柔和的臉。她們每一個,都很漂亮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變得這樣漂亮。

「這樣多的小心思。你那狐狸腦袋可夠用?」祁如墨看到白夕顏水藍色的眸子呈現迷茫的狀態,就知道白夕顏又在想心事了,不由伸出如玉的手指,輕輕戳了白夕顏一下,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帶上了寵溺的笑容。

白夕顏一心想著化身為人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和祁如墨計較。難得的沒有反抗,安靜的趴在祁如墨的懷里。祁如墨看到懷中的小家伙竟沒有反應,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這只小狐狸究竟有什麼心事呢?

墨黑的眸子看著白夕顏水藍色的眸子,眼神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擔憂。祁如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緒已經完全被白夕顏所牽引。而白夕顏正在一門心思的想著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自然也沒有注意到祁如墨的注視。

「主子。」

這一聲主子,將白夕顏和祁如墨齊齊從自己的思索中喚醒。兩人一起抬眸望向那男子。祁如墨的眸中不見多少異色,只是淡淡掃了四周一眼。白夕顏卻是睜大了眸子,望著那男子。

那男子一身深紫色長袍,頎長身材。不正是方才如玥公主傾心的男子?!

如今仔細打量那男子的五官。五官極為端正,劍眉星目,鼻梁挺拔,一股男子英氣盡顯。偏偏這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嵌著的,卻是飽含精光的眸子。讓白夕顏覺得有幾分別扭。

等等。方才那人喚祁如墨主子?!難道這人也是浮塵閣的人?!可是他明明是權貴子弟啊,否則如何出席這百家宴,而且以方才如玥公主對他的稱呼和態度,應該是禮部尚書之地齊天放才對!

白夕顏還在思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祁如墨已經開口了,聲音帶著壓得很低,「事情都辦妥了?」

「回主子。已經命人收購江南鹽糧。皇上也已經查到是主子動的手腳。」那男子抬眸望向祁如墨,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行事隱蔽,絕對不會讓看出此事與浮塵閣有半分關系。」

「嗯。」祁如墨的眸子里面閃過一味沉思,繼而微微頷首,嘴角綻開一抹笑意,淡淡道,「浮齊你辦事,我總是放心的。此處人雜,你先去吧。」

「是。主子。」浮齊頓了頓,眸中似有為難之色,抬眸又看了祁如墨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祁如墨自然也注意到了男子的異常,眉毛微微一挑,悠悠問道,「可是如玥公主纏著你?」

「是。」浮齊听到祁如墨的話,眸中閃過一絲厭惡,立刻應道。

祁如墨眸色不變,唇角漾開冷笑,漠然道,「不必理會。」

浮齊听了祁如墨的話,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眸中也帶上了幾分欣喜,立刻應道,「是。屬下告退。」白夕顏趴在祁如墨的懷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想那如玥公主如此驕傲的人,若是看到自己被別人嫌棄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不過,她可不會有半分同情那如玥公主。

她雖然沒有害人之心,可是也沒有善良對三番兩次想要害自己的人同情心泛濫。她一直奉行的一句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感覺到微涼的指尖觸及她的毛發,白夕顏抬眸望著祁如墨。祁如墨半張臉隱在陰影處,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下,微薄的嘴唇掀開一抹笑意。那笑意不似平時那般溫雅,帶著三分冷冽七分漠然。讓白夕顏不由自主的一顫。

祁如墨的心思向來深沉,近來更是不再刻意隱藏。白夕顏雖然還不明白祁如墨究竟要做什麼,卻也隱隱覺得,這鳳翔國的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浮齊是祁如墨手下三大護法之一。而依照方才的形勢來看,浮齊分明就是禮部尚書之地齊天放。這麼說來,禮部尚書是祁如墨的人?!

也是。祁如墨既然早就想要獲得鳳翔國的天下,在鳳翔國的朝堂里面少不得要安插些人手,禮部尚書是祁如墨的人,也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只不過,祁如墨手中的勢力恐怕不僅僅是她可以看到的這一點,否則,祁如墨如何這樣的自信,這樣的胸有成竹。每走一步,似乎都是百分之百的勝算。這樣的祁如墨,當真是比神邸還可怕。

幸好。幸好他的心里還是有柔軟的地方,而她,看到了那處柔軟,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留在他的身邊,即使那樣會使得她游遍天下,吃遍天下美食的願望落空,她也會陪在祁如墨的身邊。

白夕顏還在心中信誓旦旦的想著,就听到祁如墨略帶戲謔的聲音,「小白為何這般深情的望著我?」

白夕顏立刻給了祁如墨一個白眼。誰深情的望著你了?!雖然,雖然是有那麼一點啦,那你也不用這樣自戀的說出來把。

這祁如墨,也當真是奇怪。有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深不可測,高不可攀,有的時候,卻有這樣玩世不恭,孩子氣般的逗弄她。白夕顏心中對著祁如墨又是一陣咒罵。卻不知道,除了她,誰也不曾見過這樣的祁如墨。那是屬于她的,祁如墨。

「被我發現,便惱羞成怒了。」祁如墨看到白夕顏惱羞成怒的樣子,心中不由一動,嘴角的笑容越發的玩世不恭,眸子閃閃的,半開玩笑的說道,「我說小白,你真是越來越像個姑娘了。若是你真能變做姑娘,我就娶了你,滿足下你的色心。」

這話出口。祁如墨和白夕顏俱是一愣。

白夕顏一張狐狸臉立刻如同被火烤過一般,漲得通紅。幸而有白毛掩蓋,從外表看不出什麼。她心中一陣狂跳。剛才祁如墨說了什麼?!他說,若是你真能變做姑娘,我就娶了你,滿足下你的色心。

雖然只是開玩笑的語調。可是他說,他要娶她!她沒有听錯,方才他竟說,他要娶她?!白夕顏只覺得心中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是興奮,是驚訝,是幸福,總之五味雜陳難以描述,若她現在可以化身為人,她只想抱著祁如墨歡快的轉上幾個圈。

當然,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她變成了人,以她那身子板,也是不可能抱著祁如墨轉幾個圈的。

白夕顏正在陶醉之時,祁如墨卻也被自己出口的玩笑嚇了一跳。方才自己說了什麼?他說他要娶小白?!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可是,他竟會開出這樣的玩笑?!他素來自持,不愛開玩笑,只有對著小白,才偶爾開開玩笑作弄作弄她,可是自己竟說要娶她?!

小白不過是一只狐狸而已。怎麼可能變成人?!當真變成人,自己,難道真的要娶她?!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他大概是瘋了吧,竟對一只狐狸說,要娶她?!

他這般冷心冷性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孤身一身。早在母妃慘死的時候,他便知道,他這一生,再無人可相伴了。從來沒有想過娶妻這回事情,娶妻,對別人而言或許美好,而對他祁如墨,不過一樣是可以算計的事情而已。

可是,為什麼想到小白若是很的可以變做女子,自己娶了她,心中竟會有微微的顫動。那種莫名的感覺一下子涌入心間,蔓延到全身,一種前所未有的期盼和歡愉充斥著他整個身心!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而他,竟然沒有辦法去遏制,又或者說,他根本不願意去遏制。那樣的感覺太過美好,美好到,連他這般隱忍的人,也難以抗拒。自己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一只狐狸?!這也太荒謬了!

祁如墨心中太過震驚,只是愣愣的望著白夕顏。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目光中已然夾雜著幾分愛戀。白夕顏被祁如墨這樣望著,只覺得臉都快要燒起來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般,讓她覺得,她不能再被祁如墨這樣看下去了。

白夕顏跳出祁如墨的懷抱。一躍跳出了好遠。現在的她只覺得心跳的很快很快,若是在被祁如墨看上一眼,她一定會溺死在那樣的溫柔里面。于是她拼命想要跑遠些,驅散那種心悸的感覺。

祁如墨忽然感覺到手中一松。才發現白夕顏早已經跳出了好遠,嘴角不由漾開寵溺的笑容。這調皮的小白。

望著白夕顏隱入人群的身影,祁如墨自然的抬起步子想要去尋白夕顏,至少在她身後護著她,以免她鬧出什麼事情來。可是腳步剛剛踏出,卻又被祁如墨生生收了回來。

他何時變得如此?!竟然被一只狐狸牽動了心緒。有多少次,白夕顏四處亂跑闖禍,他卻默默跟在她身後,怕她出了什麼危險。有多少次,白夕顏被人為難,他一直以來的隱忍脾性被打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腦海中突然滑過痕天的話,「如墨,你對雪狐的關切,未免太過了吧?」當時他雖然對痕天的話做出了回應,但是心中也並未仔細想過。畢竟他以為,他對白夕顏只是對寵物的關切而已。

可是如今,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對白夕顏的關切,似乎真的太過了。過頭到,似乎已經不是主人對寵物的感情了。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感情。

想到這里,祁如墨不由有些心驚。硬生生收回了自己的步子。不再去看白夕顏的身影。墨黑的眸子里面眼神閃爍,有著明顯的掙扎。他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不去想白夕顏會不會遇到危險。

白夕顏一路狂奔,冷不防的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對方嚇得驚叫了一聲。

白夕顏抬眸望去,心不由冷了半截!這還真是冤家路窄。望著眼前的女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不正是如玥公主麼!

白夕顏不由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怎麼撞到如玥公主了。這個女人可是對她惱恨的很,若是落到她的手里,只怕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話說如玥公主放在在齊天放那踫了釘子,心中正憤懣不堪,被無緣無故撞了一下,心中更是惱怒,轉眼看去,發現罪魁禍首竟然是這只幾次三番惹怒她的千年雪狐,當下怒從心起,也顧不得白夕顏的特殊身份,一把抓住愣住的白夕顏,惱怒的說道,「好啊!你這只賤狐狸,竟然還敢撞本公主。」

白夕顏沒有想到竟被如玥公主一把抓住,想要掙扎,奈何實力太過懸殊,不由嗷嗷的叫喚。心中急急的想到,祁如墨,你在哪里啊!

如玥公主卻不知道白夕顏的心思。听到白夕顏叫喚,心中不由掠過一陣快意。惡毒的眸子緊緊盯著白夕顏。這只死狐狸,幾次三番的得罪她,她必然不能放過它。可是這死狐狸偏偏是什麼關系到天下一統的千年雪狐,自己又不能真的對它怎麼樣!如玥公主還在思量著怎麼對付白夕顏。白夕顏卻痛的叫喚起來。原來如玥公主將白夕顏緊緊抓著,生怕白夕顏逃跑,長長的護甲嵌入了白夕顏的肉里,痛的白夕顏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如玥公主听到白夕顏叫喚,發現白夕顏一臉痛苦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被抓著的驚慌模樣,這才發現自己的護甲刺痛了白夕顏,嚇得正要松手,卻在那一剎那,閃過惡毒的目光。

對啊!這只死狐狸的叫喚聲倒是提醒了她。她不能明著對白夕顏怎麼樣,便這樣不經意的掐掐她,倒也是可以的。

白夕顏看到如玥公主眸中閃過的怨毒之色,當下知道如玥公主一定想到了什麼陰招對付自己,心中汗涔涔的,祁如墨一向不會讓自己亂跑的,自己若是亂跑,他都會暗暗跟著的。

祁如墨跟著她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隱藏氣息,以白夕顏敏銳的感覺,是可以感覺到的。可是如今,她分明感覺不到祁如墨的氣息在周圍。那她該怎麼辦呢?!水藍色的眸子急急的向四周張望,奈何被如玥公主抓的太緊,只能勉強看到一半範圍的人。

要麼就是看好戲的人,要麼就是如玥公主的爪牙!只怕就算有人有心救她,也抵不過如玥公主的權勢啊。自己又被如玥公主抓得這樣緊,怎麼辦?!

白夕顏還在想著如何月兌身,身上傳來的劇痛卻叫她無法繼續思考。如玥公主長長的護甲毫不留情的刺入白夕顏的肉里,雖然有著毛發做遮掩,可是那護甲的尖利,還是讓白夕顏疼的叫喚起來。

白夕顏痛得直叫喚。水藍色的眸子里面已經充盈著水汽,幾乎就要哭出來。

「你看你看!那雪狐莫不是要哭了?!公主也實在太狠了,和一只狐狸計較什麼呢?!」

「唉。那有什麼辦法?!如玥公主可是皇上皇後最寵愛的公主,若是得罪了她,你我的前程只怕是毀了。」

白夕顏雖然被如玥公主掐的很痛,但是耳力卻還在,听到四周之人的對話,心中不由苦笑。是啊,如玥公主如此受寵,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來救她呢?!

正在白夕顏覺得絕望之時,一道清冷的呵斥響起,「六姐!你在做什麼!」

如玥公主听到那聲音,停止了對白夕顏的虐待,抬眸看去,看到祁如離的時候,嘴角不由漾開一抹諷刺的冷笑,高傲的抬起下巴,道,「我不過看著雪狐可愛,抱抱她而已,八妹這是什麼態度?!」

白夕顏依舊被如玥公主牢牢的牽制,動彈不得。身上被如玥公主掐了七八下,已經有些淤青。甚至掐得最終的地方已經隱隱有了血絲。她抬起水藍色的眸子,淚水汪汪的看著祁如離。

她本就對祁如離很有好感,此刻,祁如離又對她挺身相護,她心中更加感激。發誓若是化身為人,定要和她好好親近。

白夕顏心里清楚,如玥公主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充其量也就是掐掐她泄憤而已。但是,她會讓如玥公主為此付出代價的。跟在祁如墨的身邊這麼久,白夕顏的處事方法多少有些受祁如墨的影響。

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白夕顏明白,在不能力敵的時候,要學會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白夕顏並不是什麼任人揉捏的主兒,如玥公主今天這樣對她,她來日對付如玥公主,也絕不會手軟!

「你分明對雪狐動了手腳!」祁如離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伸手對如玥公主說道,「把她給我!」

如玥公主听到祁如離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諷刺,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瞧瞧!八妹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看你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來人吶!把八公主給本宮抓起來,掌嘴!」

四周的侍衛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屈服于如玥公主的婬威。將祁如離抓了起來。卻遲遲沒有動手掌嘴。

如玥公主乃是皇後嫡女,深受皇上皇後寵愛,身份自然比祁如離嬌貴不少,可是一個公主下令對另一個公主掌嘴,畢竟還是有些不合禮數的。

「還不動手?!」如玥公主看到侍衛遲疑的表情,卻是不滿的揚了揚下巴,她乃是父王母後最寵愛的女兒,這祁如離算個什麼東西?!仗著生的好看些,就一副清高冷傲的樣子,平日里,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妹妹!

「六姐這是什麼意思?!」清雅溫和的嗓音,如同泉水流淌在山石上,說不出的舒心,祁如墨一身白袍如仙,從人群中走來,望了望祁如離,悠悠對侍衛說道,「還不放開?!誰借你們的膽子踫觸公主?!」

那些侍衛原本是被如玥公主的婬威所迫,才上前抓了祁如離。卻還是不敢動手掌嘴的,如今被祁如墨這樣一說,更覺得害怕,便立刻松開了手。

祁如墨看到祁如離的眸子緊緊看著如玥公主,似有什麼話要說,不由淡淡的將目光移開,往下如玥公主。

這一看,心中怒火涌起。一向波瀾不驚的墨黑眼眸迸射出駭人的目光,出口的語氣也沒有方才的清雅溫潤,反而帶著一股殺伐之意,「你敢傷她?!」

如玥公主本來不忿祁如墨的插手,正要發作,卻冷不防,祁如墨突然冷冷的望著她,那目光駭人無比,竟讓她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那一句,你敢傷她,仿佛帶著席卷天地的殺伐之意,竟嚇得她連抓著白夕顏的手都不自覺的松開。

白夕顏感覺到如玥公主的手松開,立刻從如玥公主懷里向祁如墨跳去,祁如墨一把接住了白夕顏,卻觸踫到白夕顏的傷口,疼的白夕顏嗷嗷直叫,水藍色的眸子中淚水連連。

祁如墨低眸望去。雪白的毛發下,皮膚上隱約可見淤青和血絲。應該是尖銳的東西所傷。眸子冷冷的看向如玥公主長長的護甲,寒光更甚。幾乎要用眼神叫如玥公主撕成碎片。

方才他一時心亂,沒有追上來。卻听人家說,如玥公主要打祁如離,便過來解圍,卻沒有想到看到他的小狐狸被如玥公主鉗制在懷里,淚水連連。他的小狐狸他自然了解,若不是痛極,斷不會如此淚水汪汪的。當下就明白,定是如玥公主動了什麼手腳。

一時之間,竟是怒火涌起,頭腦發熱,若不是他一向自制力過人,只怕已經撲上去殺了如玥公主!

「放肆!」如玥公主這時才從錯愕中反應過來,立刻揚起了高傲的下巴,對著祁如墨吼道。雖然聲音尖利,可是眸中分明有著慌亂和害怕。

「你才放肆!私自傷害千年雪狐,罔顧我鳳翔國百年基業,該當何罪!?」祁如墨小心的抱著白夕顏,以免踫觸到白夕顏的傷口,極力的平靜自己的心緒,可是白夕顏還是能夠感覺到祁如墨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她明白。祁如墨這是氣極了。她從來沒有見到祁如墨如此失態過,哪怕身處險境,千鈞一發的時候,他都是那麼的從容不怕,可是,如今他竟然為了她如此失態,白夕顏突然覺得,那些痛,也不那麼難熬了。

「你!你血口噴人!」如玥公主不過一時意氣,想要對付白夕顏,卻沒有想到祁如墨竟然給她扣下了這樣大的一頂帽子,不由漲紅了臉,惱怒的指著祁如墨,厲聲喝道。祁如墨卻是不肯再看如玥公主一眼,墨黑的眼眸更加的深沉,仿佛無法看透的黑瞳,唇角勾著冷冽的笑容,字字冷冽,「有話便到父王面前說!敢傷了小白,本殿必叫你付出代價!」

那一字一字,說得並不算多麼凌厲,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他們和如玥公主一樣,不可置信的望著祁如墨。這個窩囊廢九皇子何時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一樣風華絕代的眉眼,一樣縴塵不染的白衣。可是,眼前的男子,哪里還有半分怯懦的模樣。那墨黑的眸,冷冽的唇,都沾染著絕對的霸氣和殺伐之意。沒有人嘲笑祁如墨的不自量力,也沒有人去質疑祁如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如何讓最受寵的公主受罰。

因為,那一刻,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戰栗,不由自主才臣服。祁如墨一身白袍,冷冽的立在中間,仿佛是這天地之間的王者。而他們,只能仰望,甚至連半分質疑,都不敢生出。

沉默了許久。直到祁如軒略顯陰柔的嗓音響起,眾人才算回過神來。

「不過是一只狐狸而已。本太子倒想看看,九弟如何為她討公道?!」祁如軒的話中帶著幾分譏誚。

如玥公主這才回過神來,又恢復了盛氣凌人的模樣,高傲的看著祁如墨,一副嘲諷的樣子,笑道,「就是!本宮倒想要看看九弟有什麼能耐?!不過這些年來,父王對九弟可不是很好呢,九弟中毒的時候,父王可是連一次也不曾去探望,可見父王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呢!」

嘲諷的話語響起。眾人看著祁如墨的眼色立刻變作了諷刺。甚至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似乎在懊惱,剛才自己是怎麼了,竟然被一個窩囊廢給嚇住了!

這九皇子要權沒權,要勢沒勢,如何能夠動的了千金之貴的如玥公主?!就算那千年雪狐關系到鳳翔國的命脈,那也不過是一只狐狸而已,況且公主也不過掐了她幾下,以皇上對公主的寵愛,絕不可能真的因此而責罰公主的!

祁如墨依舊立在中間,如同從前一般,仿佛沒有看到四周投來的鄙夷眼神。墨黑的眸子依舊波瀾不驚,唇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仿佛又變回了從前那個與世無爭庸碌無為的九皇子。

他勾著唇角,淡淡的掃了周圍一眼,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祁如軒身上,一字一字,說的極為緩慢,那氣勢,卻比祁如軒的更高上許多,他說,「那麼,太子和六公主,便等著看吧。」

眾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九皇子此舉,無疑是在向太子和六公主宣戰啊!要知道太子和六公主可是皇後的親生子女,皇上對皇後的寵愛也是無人不知的,九皇子這不是找死麼?!

怎麼一向窩囊的九皇子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明明還是從前一樣的波瀾不驚的表情,可是從前看來,只以為他是太過與世無爭,也太過庸碌無為,而如今看著,卻不自覺的覺得他深不可測。

是的。那墨黑的眸子,仿佛將天地間的萬物全部吸納其中,仿佛沒有什麼可以逃開他那一雙眸子。

所有人望著祁如墨的眼神都是錯愕而驚訝的。只有祁如離,她的眸中亮晶晶的,甚至帶著一點欣喜。一貫清冷的嘴角,竟也揚起了笑容。那是一種夙願得償的笑意。是的,祁如墨開始爭鋒相對了,那麼,她的仇恨,很快便可以得報了!

「嗷嗷」白夕顏不習慣眾人把目光全部投注在祁如墨的身上。因為她被祁如墨抱著,也間接接受了那些目光,包括如玥公主恨不得殺了她的目光和太子陰狠打量的目光。

祁如墨听到了白夕顏的叫喚,收回了目光,墨黑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疼惜和自責,手很輕的撫過白夕顏的毛發,低低的說道,「小白,你放心,你受得苦,我定為你討回來!」

白夕顏望著祁如墨。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她並不在意祁如墨是不是真的為她討回這些,她在意的是,祁如墨眸中的疼惜。他的心里,是在乎她的。他疼惜的目光,比所有的藥都更有用。

「很疼麼?」祁如墨望著白夕顏水藍色的眸子,出口的話都帶上了一絲顫意。是他的錯,若不是他沒有跟上來,白夕顏就不會受這樣的苦!他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在乎這只小狐狸!

他並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既然他真的已經在乎這只小狐狸到這個地步,那麼只有兩種選擇。第一,殺了她。第二,保護她。他自是不願意選擇第一種的,那麼,從今以後,他定然傾盡全力,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傷害,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如玥公主。這一次,他必然要她付出代價!但是傷了小白的代價,絕不僅此而已,等待日後,他還會讓她付出更多的代價。

祁如墨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白袍甩袖,抱著白夕顏揚長而去,留給眾人一個孤絕而貴不可攀的背影。眾人望著祁如墨的背影,神色不一。

一直隱在角落未曾說話的祁如臨望著祁如墨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深思。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如玥公主並無內力,不過是皮外傷而已。敷上血玉膏,不出三天便可痊愈。」痕天看了看白夕顏的傷勢,拿出一個陶瓷瓶,說道。

白夕顏不由翻了一記白眼。這個痕天說的倒輕松。不過皮外傷而已,難道他不知道皮外傷也很痛麼?!

祁如墨抿著嘴唇,墨黑的眸子望著白夕顏身上的傷痕,懊悔和惱意在墨黑的眸中一一閃過。

痕天看著祁如墨的神色變幻,眉頭微微一簇,沉聲說道,「如墨,不管你願不願意听。這雪狐,恐怕會壞了你的大事!」

祁如墨猛然抬眸,墨黑的眸子直直的望著痕天,痕天卻是不躲開,繼續沉聲說道,「方才你望著雪狐的時候,情緒外露,連我都察覺到了!而且今日你為了她和太子翻臉,必然要把你的實力暴露于太子和三皇子面前,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白夕顏看著痕天一副憂心的模樣,不由抬起眸子,向祁如墨看去,自己真的會壞了祁如墨的大事麼?!

只見祁如墨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黑色。他的嘴角緩緩漾開笑意,聲音依舊清雅,「暴露又如何?以他們的本事,必是什麼也查不到。你說,若是他們什麼都發現不了,會怎麼樣?」

痕天微微蹙了蹙眉頭,似是不明白祁如墨的意思,看著祁如墨,祁如墨淡淡一笑,墨黑的眸子卻是閃過一抹精光,繼續說道,「鳳翔國,真正握有權勢的,不是祁如軒和祁如臨,而是父王。而我和祁如軒翻臉。父王必會以為我是祁如臨的人。」

「為什麼你如此肯定?難道你父王不會以為你是自己有野心麼?!」痕天听到祁如墨的話,卻是有些疑惑的說道。

祁如墨眸色不變,伸出修長的手指,沾了一定藥膏,輕柔的替白夕顏上藥,一邊繼續說道,「你也覺得此刻暴露實力是不理智的。你說,以我父王的謀略,如何想不到這一點。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我必不是真有謀略心機的人。既然如此,我便不可能真有推翻祁如軒的能力,那麼我突然針對祁如軒,你說,父王首先會懷疑誰?」

痕天臉上露出一絲了然,望著祁如墨的目光更顯出敬佩,不由接過話,說道,「如墨!你當真是神人!這樣的計謀,也只有你想得到。如此一來,你父王必然會加快對付祁如臨。祁如臨必然完蛋!」

祁如墨望了望痕天,卻仍是淡然的笑著,語速也依舊是不快不慢,「你以為祁如臨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若真是如此,父王早就將他鏟除了,何苦留下隱患?」

痕天這下有些丈二模不著頭腦了。他雖然並不愚笨,可是到底是江湖中人,對于皇室這些紛爭,還是不甚了解的。疑惑的望著祁如墨,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此刻,祁如墨已經幫白夕顏涂抹好了藥膏。輕柔的抱起白夕顏,仔細替白夕顏檢查了傷口,才繼續說道,「祁如臨的舅舅是大將軍,手中握有大半兵權。祁如臨本身也比祁如軒聰明許多。這也是為什麼父王一直忌憚祁如臨,卻不肯輕易動他的緣故。不過,我若是這樣推波助瀾一把,不僅只父王,只怕連妖後那邊也會著急。」

「你的意思是,祁如臨的實力足夠讓你父王和他兩敗俱傷?!」痕天听到這里又是急急的插話說道。

祁如墨卻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

這下痕天是真的急了,原本他就是極為率性的,臉上閃過幾分不滿,沖著祁如墨說道,「如墨,你就一次說清楚,我都听得累了!」

「我要的,從來不止是鳳翔國的帝位。你說,我怎麼會讓他們兩敗俱傷?」祁如墨勾起唇角繼續說道,「我要的,便是霧里看花的效果。讓他們都猜不透我的意圖。祁如臨受到父王的壓迫,必然心中焦急,此刻我提出與他合作,他就算懷疑,也無法拒絕。而父王,必然也是忌憚祁如臨,急著削弱大將軍的兵權,屆時,必然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那麼,對他們而言,最好的兵權掌握者,是誰?」

「是你!」痕天激動的喊道,「如此一來,你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鳳翔國的兵權!而朝堂之上,太子和三皇子必然越演越烈,兩敗俱傷。屆時你登基,自然可以重新整頓一番,卻不會真的損害到鳳翔國的實力!果然好計謀!」

祁如墨只是抿著唇,淡淡的笑著。仿佛這樣驚世駭俗的計謀並非出自他口。又或者,他並不覺得這計謀有何高絕。

白夕顏安靜的望著祁如墨。祁如墨方才的話雖然復雜,但她跟著祁如墨這些日子,也已經明白了不少。她明白,這計謀本身已經很是復雜,但尋常人就算想到了這計謀,也必然完不成。這天下間,能夠令計謀得以實現的人,也只得一個祁如墨罷了。

只有他才有那樣的能力。將每一步都算計的分毫不差。步步為營,不驕不躁。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棋盤上的棋子。

祁如墨只是靜靜立著。望著白夕顏的目光分外溫柔。這計謀看似天衣無縫,而他今日所做,也是合情合理,可是他卻明白,他要達到對付太子的目的,引起父王的懷疑,有千萬種方法,而每一種,都比為了白夕顏一時意氣要來的更加穩妥有效。

他騙得過世間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他這麼做,並非為了計謀,而僅僅是,舍不得白夕顏受委屈。

一連三日。祁如墨不曾上朝。對外宣稱,要照顧白夕顏。

祁如軒以為祁如墨必然是怕了自己的勢力,卻又怕丟了面子,不敢上朝。而祁如玥的心中也是得意至極。朝臣也都是如此想法,不由在心中輕視起祁如墨來。只有祁如臨,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三殿下,九皇子來了。」門口的侍衛進來通稟,祁如臨冷峻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自己和祁如墨素來並無交集,祁如墨此刻拜訪,是何意思。不過他還是示意侍衛讓祁如墨進來。

祁如墨抱著白夕顏悠然的進了三皇子的府邸。依舊是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袍,真讓覺得,他這樣的絕世姿容清雅氣質,本不該是朝堂之上的皇子,而該是世外的摘仙。

嘴角含笑,聲音清雅而溫潤,「三哥。」

祁如臨不動聲色的看著祁如墨,唇角勾著冷冽的笑意,淡淡道,「九弟接連三日不曾上朝,今日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祁如墨臉色不變,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溫潤,白夕顏趴在祁如墨的懷里,卻覺得,這祁如臨只怕要被算計了。

「想助三哥登帝位。」清雅淡然的語調,就連他的神色間也是一派從容,仿佛他剛才所言,不過是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話語,而不是這驚世駭俗的,想助三哥登帝位。

祁如臨顯然沒有祁如墨這樣好的忍耐能力,臉色立刻變了變,驚疑不定的看著祁如墨,過了許久才重新鎮定下來,冷冷的看著祁如墨,問道,「九弟此話,被別人听了去,怕是要殺頭的!」

祁如墨眸色深沉,似有深意的打量著祁如臨,這種打量的目光讓祁如臨覺得很不舒服,有種要被人看透的感覺。就在祁如臨想要發作的時候,祁如墨卻突然笑了。

笑聲清冽而暢快。如同玉佩撞擊時發出的清越聲音,好听極了。白夕顏抬眸望著祁如墨,她時常見到祁如墨笑,卻是第一次見到祁如墨笑得如此大聲。這笑,似乎帶著幾分嘲諷。

果然。祁如臨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冷冷的望著祁如墨,「九弟這是什麼意思?!」

祁如墨這才止住了笑意,望著祁如臨,笑道,「三哥既然無意,如墨自然不會強求。不過,三哥若是改變主意了,自可來找如墨。」

說完。不等祁如臨回答,祁如墨就抱著白夕顏翩然離開。白夕顏趴在祁如墨的懷里,有些猜不透祁如墨的舉動。他今日來祁如臨的府上,就是為了說這樣幾句廢話麼?!方才祁如臨分明已經心思動搖了,他為何不繼續說下去呢?!

白夕顏雖然聰慧過人,又跟在祁如墨身邊,耳濡目染,可是到底比不上祁如墨心思深沉。

祁如墨今日造訪祁如臨,並非是真的要確定和祁如臨合作。他這麼做,原因有二,一來,為了明日上朝之後,祁浩瀚能夠更加自然的將矛頭轉向祁如臨。二來,是為了祁如臨在受到祁浩瀚的壓迫時,可以想起他。

他自然明白,祁如臨的心思不簡單。方才雖然已經動搖,可是要真的讓祁如臨說出自己有心帝位的想法,談何容易?!若非是走投無路之時,祁如臨只怕是半個字都不會輕易吐露的。

第四日。祁如墨抱著白夕顏上了朝堂。

眾人紛紛看著祁如墨,似乎想要看看大言不慚的九皇子到底會落個什麼下場。祁如軒也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只有祁如臨望著祁如墨的眸子,帶著幾分探究和深意。

「父王,兒臣有一事上奏!」祁如墨抱著白夕顏,眸色冷淡,語氣漠然。

眾人不由看著祁如墨,難道這九皇子還真的不怕死的要為一只畜生討什麼公道不成?!真是可笑,難道真的以為皇上會懲罰六公主麼!

「何事?!」祁浩瀚不滿的看了祁如墨一眼,前幾日發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瞞過他的耳朵,只是他此刻因為江南鹽糧突然被收購的事情而頭痛不已,哪里有功夫管這些,更何況,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只狐狸去懲罰自己的愛女。

祁如墨望了祁浩瀚一眼,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只是繼續說道,「前些日子。六姐無端傷害千年雪狐,其心惡毒,傷及我國聖物,兒臣請求父王嚴懲!」

嚴懲二字咬的極重。眾位大臣不由面露異色。祁浩瀚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鷙,卻是笑道,「那麼,墨兒想要如何?」

「盡廢雙手!」祁如墨一字一字,說的極清楚。

眾位大臣卻是臉色大變,繼而紛紛閃過不屑。可笑!堂堂一國公主,還是皇上和皇後最為寵愛的公主,平時皇後和皇上都舍不得傷了她一根頭發,現在九皇子居然要盡廢她雙手?!這豈不是開玩笑。

這窩囊廢九皇子莫不是腦子被燒壞了?!居然膽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祁如軒看著祁如墨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嘲諷。這祁如墨還真是沒有腦子,若是他說的懲罰稍微輕些,或許還有可能,可是盡廢雙手,這樣大的懲罰,父王怎麼可能同意。莫說不會同意,只怕祁如墨還會因此付出代價。

果然,祁浩瀚憤怒的一掌拍在龍椅上,眸中閃過一絲惱怒,吼道,「放肆!你這個逆子,竟想出如此惡行對付姐姐,簡直是喪心病狂!」

祁如墨漠然的抬眸。墨黑的眸子里面似乎蘊藏著幾分憐憫,望著祁浩瀚因為憤怒而連連咳嗽的樣子,唇角滑過一絲漠然的笑意。

看祁浩瀚如今的模樣,只怕那慢性毒藥已經慢慢侵入心脈。若是沒有解藥救治,只怕活不過一年了。可笑,他還奮力維護著那個狠心加害他的惡毒女子。對著這樣的父王,他真的不知道該同情還是該痛恨。

默許那個女子以最惡毒的方式害死他柔弱的母妃。甚至對母妃的一腔深情不屑一顧。眸中只有那個妖後,可是他卻不知道,他寵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卻是要了他命的劊子手。

「你這個畜生!」祁浩瀚似乎還不解氣,繼續罵道,伸出手,似乎是要喊人來把祁如墨拖出去。

白夕顏緊張的看著祁如墨,生怕祁如墨因為她出了什麼事情。

祁如墨看到白夕顏眸中的擔憂。眸色變得溫柔。這個世上,也許也只有小白這樣全心全意的為自己考慮了吧。

輕輕撫模著白夕顏的毛發,示意白夕顏不要擔心。他不會有事。是的,他不會有事,他怎麼可能做無把握的事情呢。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祁浩瀚會答應。因為,他首先是個帝王,才是個父親和丈夫,否則,以他對妖後的寵愛,又怎麼可能娶了那麼多妃子?!

罵吧。他就是要讓他罵個痛快。因為這些惡毒的言語,最終都會印證在他自己的身上。

祁如墨的唇角掀開一抹笑意。帶著三分漠然七分諷刺,「容兒臣再說一句。」淡定從容的語調。把握十足。

祁浩瀚雖是惱怒,但看祁如墨一派淡然模樣,也不由猶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兒臣此言,只想說與父王听。」祁如墨神色坦然,沒有半分畏懼。

祁如軒正要呵斥,卻听祁浩瀚說道,「好。」

祁如墨唇邊笑意不減。看來之前故意在祁浩瀚面前露出的實力起效了。祁浩瀚果然猶疑,給了他靠近他說話的機會。一步一步,說不出的優雅高貴。走至祁浩瀚身邊,嘴唇輕啟,只說了四個字,就又回到了大殿之上,從容的跪下。

祁浩瀚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那四個字。「江南鹽糧。」其實早在江南發生異常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查過,得到的結果居然是,和九皇子有關。當時他還不肯信,如今听祁如墨所言,知道此時不虛。

江南乃是鳳翔國最為富庶的地方。如今四國局勢緊張,江南鹽糧可謂至關重要。他已經來不及心驚這個九兒子什麼時候有這樣大的能耐,他明白祁如墨方才那句話,是威脅。

以如玥公主雙手盡廢,換得江南鹽糧。

換還是不換?!祁浩瀚內心激烈的掙扎著。如玥公主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可是江南鹽糧關系到鳳翔國的命脈。他不是沒有想過扣押祁如墨,但是,祁如墨既然敢說出來,必然是豁出去了。

可是,祁如墨為什麼要這麼做?!絕對不可能只是為了一只狐狸!誰會為了一只狐狸以江南鹽糧這樣大的事情作為交換?!那麼祁如墨要做的,是對付六公主,或者說,是對付祁如軒!

祁浩瀚的目光抬起,帶有深意的看向祁如臨,卻看見祁如臨正帶著惱意看向祁如墨。心中當下了然,看來他果然沒有想錯!沒有想到祁如臨的勢力居然如此之大,只可以找了一個愚蠢的弟弟去辦事,居然為了一只狐狸暴露了實力。

祁如墨淡定的跪著。祁浩瀚現在的心思自然是瞞不過他的。就連祁如臨的心思,他也早就料到。以祁如臨的聰慧,必然想到了他之前無顧造訪,如今又公然和太子對上,是故意表現出他和祁如臨有關系,祁如臨必然惱怒,可是,這恰恰合了祁如墨的心思,因為,祁如臨的惱怒看在祁浩瀚眼里,必然是另外一種景象。

大殿之上沉默了許久,祁浩瀚才開口說道,「如玥公主冒犯鳳翔國聖物,罪不可赦,令刑部廢其雙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誰不知道皇上有多寵愛如玥公主,如今居然要廢了她的雙手?!能夠混到這個份上,誰也不笨,自然明白不是為了雪狐的緣故,可是這九皇子究竟有何能耐,能叫皇上都屈服?!

一時之間,眾人看著祁如墨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敬佩和探究。祁如臨的眸中深意更濃,而祁如軒則是一步踏出,說道,「父王三思!」

如玥公主畢竟是祁如軒的親妹妹,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的手就這樣廢了,自然是要求情的。

可是祁浩瀚卻是臉色不變,冷硬說道,「誰也不要求情。」

「父王。」祁如墨卻是仍舊跪著,抬眸對視著祁浩瀚,說道,「兒臣請求親自執行。」

祁浩瀚的臉色又是變了變。他原本想著不過讓刑部做做樣子,必不會真的傷了如玥公主,可是如今祁如墨如此說,他又不能推月兌,想著祁如墨一個文弱之人,也不會有多大的力氣,自然也只能應允,「好。」

祁如墨的唇邊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輕柔的撫模這白夕顏的毛發,低低的,用只有白夕顏能夠听到的聲音對她說,「我親自幫你討回來。」

白夕顏只是蜷縮在祁如墨的懷里。

祁如軒的神色變了又變。似乎還要再上前說什麼,可是看到祁浩瀚一臉不虞的神色,也不敢再上前。他自然也明白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祁如墨何時變得這樣大膽了?!況且他若是真的有辦法,為何要三日後才上朝?!

對了!他上朝前見過祁如臨!難道一切都是祁如臨動的手腳!因為上次宴會上他故意嫁禍祁如臨的緣故,祁如臨和他的關系本就不好,一定是祁如臨動的手腳。可是祁如臨的本事竟然大到可以左右父王的意思了?!看來必須盡快除去祁如臨了。

祁如臨自然感覺到了祁如軒眸中的殺機。心中不由苦笑。看來自己,是必須要和祁如墨合作了。這個九弟,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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