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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邪神之路 四

當沙加出現在廣場時,整隊完畢的士兵們早已經在那等待了,而且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可是看到沙加時,本來精神振作的士兵們都垂下了頭,有些人眼中還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失望,有些則是鄙夷。原因很簡單︰沙加在艾拉西亞可是個名聲很大的人,雖然並不算是什麼好名聲,或者應該承認,是很大的惡名,幾乎全斯代維克的人都知道,理查德公爵的養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是個靠著上一輩的紈褲子弟。這樣的流言或者叫真相究竟是誰傳出去的已經不可考究,但人類都是很喜歡八卦的,于是這樣的八卦迅傳遍了斯代維克,甚至沖出了都,傳到了附近城鎮,沙加就這樣尷尬地成為了著名人物。而這樣一個「傳說」人物突然成為了這次行動的統帥,士氣低落是必然的。

沙加也看到了他們眼中的神色,大病損害的是他記憶和體力,可沒有損害他的智商,所以很清楚他們是什麼意思,甚至連他們心中在想什麼都可以猜到。對這樣眼神他早已經習慣,所以全然不當回事情,再說了,等他在這次任務後立下功績,這樣的眼神自然會慢慢變少。不過現在的他有些疑惑。按照命令,他是要統帥大軍去邊境對抗克魯洛德的野蠻人,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個廣場上集合的軍隊最多不會過五千人,而且大部分是步兵和弩兵,只有很少一部分的騎兵。接到御令後沙加也仔細研究過,確定戰場應該在艾拉西亞國境內,因為已經有一支克魯洛德軍隊侵略到那,而那樣的開闊草原,正是騎兵揮重要作用的好戰場。可現在卻大部分是步兵,布置這場戰爭的人在干什麼?

沙加這麼憤憤地想著,沒注意到這個時候有個身影正在靠近他。等他注意到時,那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來的是一個穿著純銀盔甲的男子,右胸附近的直立獅鷲雕刻表明他是一名直屬于國王,被稱為禁衛軍的獅鷲心騎士。一頭灰白的頭和滿臉的風霜則顯出了他的年齡。看到他,沙加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單膝下跪行禮。

「不用這樣多禮。」這名騎士說,「別人的確該這麼做,可是你不需要,畢竟我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不。」沙加低下頭,這麼說道。「禮節是騎士必須遵守的,那魯克團長。」

那魯克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不過轉瞬而逝,沒人注意到。

「看來我的堅持並沒有錯,你的確是個好騎士,希望在別的方面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現在,站起來去準備吧。」

「我不會的,閣下。」沙加恭敬地回答,一邊站了起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這點兵力夠嗎?而且第一戰必然在我國領土內展開,步兵想要克制克魯洛德軍的沖擊恐怕……」

沙加並沒有說下去,可那魯克卻明白,不免微微有些吃驚。我還是小看他了,那魯克這麼想,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廢物。不,也許在實戰中他是廢物,但不代表智力也一樣低下,或許我該重新衡量他一下。但這不過是一轉念而已,隨即那魯克就覺得,似乎沒這個必要了,因為沙加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于是他微微一笑。

「大家果然都小看了你!」他用力在沙加肩膀上拍了拍,「你的擔心的確沒錯。但放心,這不過是先遣部隊而已。因為最近事很多。」那魯克指了指右肩上的那枚喪章,這是國王去世,全國服喪的標志。「所以你先帶這五千軍去,鞏固防守,大部隊隨後就會集合,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反擊了,把那些蠻子統統趕回家去!」

最後一句話說的沙加熱血沸騰,恨不得隨著那魯克的話振臂高呼一下。不過既然那魯克已經解開了他的疑惑,就沒有繼續站在這里呆的必要了。他朝著那魯克微微一鞠躬,然後手扶劍柄,朝著自己的戰馬走去。

才走了一步,沙加突然轉過身來,把本來打算陰笑的那魯克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現了自己的笑容。但隨後他就現是自己多慮了,沙加回頭並不是因為現了他的陰謀,而是為了其他的事。

「對了,那魯克叔叔。」

他這樣稱呼那魯克就知道是為了私事,于是裝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朝他微微點頭。

「請幫我照顧父親和羅莎。」

「這你放心。」那魯克很干脆地回答,「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等你回來的。」

一切心願已了,沙加毅然轉過身,走向戰馬。而這一次,那魯克看著沙加的背影,露出了忍了很久的笑容。在旁人看來,似乎是一個父親在用微笑歡送著兒子,可是只有他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好好替我去送死吧。你的父親理查德已經被「好好」地照顧了,至于羅莎,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照顧的,因為她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沙加走到戰馬邊,一名侍從向他行禮,隨後將韁繩交給他。他接過,踏住馬鐙,有些笨拙地騎上馬背。這個時候,另一匹馬馱著一個巨大的身軀來到了他身旁。

「我是你這次任務的副官鐸澤,閣下。」

這人這麼簡略地自我介紹。

這個名字沙加听過。他並不是騎士,而是一個佣兵。雖然艾拉西亞從表面來說是沒有佣兵部隊的,但那只是表面現象而已,事實上,軍隊中已經有數量不少的佣兵存在,也有不少佣兵混到了類似于指揮官的位置,而上層也默認了這樣的存在。會造成這種局面,起源是十年前的達斯?索蘭。這位現今已經被吟游詩人四處吟唱的傳奇英雄原先就是一名佣兵,之後雖然他沒有接受封號,但榮譽騎士卻是恩洛王親自賜予的。既然達斯?索蘭可以做到,那我為什麼不能做到?帶著這樣的信念,越來越多的佣兵前來淘金。他們中有極少數的的確爬到了類似指揮官的位置,也獲得了騎士頭餃,但這種頭餃並不算作真正的騎士,只不過是名義上的而已,因此這種騎士被私下戲稱為「雇佣騎士」。而鐸澤就是這樣的一個雇佣騎士。

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可沙加卻一點也不敢小看他。身高七尺三寸的鐸澤那滿是肌肉的巨大身軀加上都是橫肉的臉,常常會被人誤以為是食人魔。而手握巨劍的他,甚至比食人魔更加可怕。這樣的一個人來充當自己的副官,沙加覺得實在是一種榮幸。于是他微笑著朝鐸澤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舉起手,用力揮下。

「出!」

希瓦覺得這件事透露著詭異。

前一天科爾戈的怪異表情就讓她覺得很不對勁,而今天看到軍隊的組成時,她就更加覺得不對勁了。科爾戈交給她的,竟然全是食人魔,而且還是看起來似乎非常饑餓的食人魔。

科爾戈到底在想什麼?希瓦憤恨地想,居然讓我帶著這樣的一群危險生物去接受艾拉西亞的進貢?誠然,食人魔的力量的確要比很多生物,尤其是人類高,可是克魯洛德還有力量更強勁的獨眼巨人,為什麼不派這些巨人去?

她這麼直白地問科爾戈,可科爾戈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著那群眼中閃著狂亂光芒的食人魔,隨後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問︰「難道你怕自己會成為他們的食物?」

「哼!」希瓦出不屑的冷笑,隨後一絲怒氣浮上了臉面,因為科爾戈這樣的問話嚴重傷害了她的自尊。狂怒狀態下的雷鳥她都不怕,還怕這些食人魔?要知道,她的軍隊指揮官也是一個食人魔,不是對她服服帖帖?

「看你表情,似乎我猜錯了。」科爾戈裝模作樣地模著胡子說,「那你在擔心什麼?」

「我沒有擔心任何東西!」希瓦忍不住大聲說,「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和那群軟弱人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

「你到了那邊不就知道了?」科爾戈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這麼拐彎抹角地說,這樣的態度讓希瓦覺得更加不爽,怒氣已經積蓄到了極點,馬上就要爆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人說話了,一下就澆熄了她的怒火。那是一個比希瓦身材更加嬌小,看起來完全不像野蠻人的女性。她有著一頭金,五官十分細膩,四肢修長,身高卻比希瓦要矮一些。單從外表看,恐怕很多人會誤認為她是一名精靈。但她是人類,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她叫卡佳,是科爾戈的王後,也是科爾戈的得力助手。據說科爾戈在生命慶典中的很多策略都是由她制定的,所以才能那麼輕松地擊敗保拉格斯。這樣的人,希瓦自然敬畏萬分。

「王叫你去,總不會騙你的,希瓦。」

卡佳的聲音也很細聲細氣,可希瓦听來卻比科爾戈粗魯的聲音更加嚇人,她後退了一步,垂下了頭。

「是的,吾後。」

「那就去吧。肯羅-哈格將會在那里和你會合。之後的一切,他會告訴你怎麼辦。」

「是的,吾後。」

這麼回答之後,希瓦立刻抬起頭,轉身離開。她總覺得這個卡佳王後比科爾戈恐怖多了,在卡佳身邊多呆一會她也不願意,真不知道科爾戈為什麼會要這樣一個可怕的老婆。

她快步了幾步,然後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隨後「嗆」的一聲拔出背後的大劍,指向天空。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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