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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刷子

當地媒體以巨型篇幅迅速報道了此消息,港島兩位著名影帝在當地古剎《公主》的拍攝現場受傷,退出了拍攝。

報道中質疑制片方的拍攝方針有問題,所以才會令兩位影帝受傷。簡直就是拼命加玩命,沒有人道。

報道中還對土匪頭子的扮演者進行了渲染,稱其為野獸,現實中的真土匪。可惜此野獸總是一副面具扣在臉上,不得其廬山真面目。媒體再次質疑︰制片方為何不更換此配角,難道真要為藝術拍攝一部不顧男主角死活,血淋淋,真打實斗的武俠片嗎?可以預測,若是不更換男配角和改變拍攝方式,不可能再有男主角應邀出演這部戲了,理想中的武俠巨制必將夭折。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就在這樣的報道中,《公主》劇組招聘男主角的廣告緊跟其後,篇幅不長,卻異常醒目。大意是︰《公主》兩位男主角候選人先後受傷,不得不退出拍攝現場,《公主》制片方為了趕進度,決定在當地招聘該片的男一號,有意者可來劇組面試,一旦選中,報酬優厚。

招聘啟事中著重強調一點︰身手不好和面相不中者免來打擾。男一號的扮演者必須是一個真正強壯的真男人。時間為一個星期,到時若招聘不到男一號,制片方決定放棄在此地的拍攝,打道回府,修改劇本,另行安排拍攝場地。

自始自終,制片方沒有對媒體報道的新聞進行一個的字的反駁,似乎是默認了媒體報道的事實,包括質疑。

招聘啟事在各種媒體發出後,整個《公主》攝制組暫時陷入安靜的等待中。那兩位受傷的男帝竟然也沒有離開劇組,只是留在豪華的房車里休息。所有的人都沉默著,要看事情的最後結局。

當然,也有發牢騷的,那就是導演和武術指導。導演找到女制片人,道︰「我不明白,我聞所未聞,男一號可以現場隨意更換嗎?」

女制片人展顏一笑︰「我是個外行,所以不能用行內人的標準來要求我。」

導演哭笑不得,「那這戲還能拍下去嗎?」

「你要退出嗎?」女制片人語調還算溫和,但不經意間向對面掃過一道銳利的眼風。

「那……不是,也不能,我是害愁啊,不知道往下該怎麼導戲了。」

「正常導就是了。」

「可那個演土匪頭子的演員不听指揮啊!我……我不明白,為何不可以更換他呢?就因為他是編劇?從進劇組他就戴著個面具,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就是個土匪!」女制片人笑,「這部戲成功與否關鍵是要找到能夠與這個土匪相匹敵的男一號,既然是一部武俠巨制,又是我接手巨鼎後的處*女作,那就要找出點新意,難道真實與拍戲就這麼格格不入?我剛才又看了一遍前天最後拍攝的那個片段,難道不夠刺激,不夠驚心動魄?!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導演點頭,「我承認,這樣的真實是任何特技都無法比擬的,可是,代價太大了,會傷人的,甚至……」

女制片人也點點頭,「是啊,會受傷的,我也在擔心著呢!」

導演告辭後,女制片人向一頂臨時搭建的帳篷走去。

帳篷外面的兩個年輕人看到女制片人來到這里,低聲道︰「王工好。」

女制片人點點頭,「他在里面?」

兩個年輕人道︰「在,正在啃劇本。」

三個人一起發出了無聲的微笑。

「自己創作的劇本還要這樣用功?」女制片人進到帳篷後,立刻向躺在地鋪上的土匪發問。

「我是在研究第二個劇本,第一個劇本肯定是要廢除的。」地鋪上的土匪頭子坐直了身子。

「這麼有把握?」

「必須的!公主怎能被別人搶跑?被人扯一下手我這心里就難受好半天,若是跟了別人我還能活嗎?」

「你啊!這是演戲。」

「演戲也不成!嘿嘿,嘿嘿,我是編劇,我做主。」

………………

邊陲小鎮的一間外表普通的平房內,一位頭發略卷,並在腦後扎了一把」刷子」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報紙,向站在一旁的兩位青年道︰「有意思,就在我們身邊,去看一下,一切都是真的嗎?」

兩個青年正要向外走,卻又被叮囑︰「重點看一下港島的那幾位巨星,看他們是否真在現場。」

幾個小時後,兩個青年返回,向」刷子」青年匯報︰「與媒體報道的基本一致。」

「刷子」青年思索了一會兒,道︰「我們明天去湊個熱鬧。」

「二哥,人多眼雜,這種地方還是不去的好。」一個青年勸道。

「我想好了,把我的眼罩拿來。」

「二哥去的目的是……」

「應聘男一號!」

「啊?!可是……」

「我從小崇拜的幾位偶像就在眼前,我能不去親眼見識一下嗎?這是其一;其二,我們最近的活動經費遲遲不到位,我趁機去撈點銀子;其三,拍功夫片是我從小的夢想,機會就在眼前,我不想錯過;其四,真打實斗?!哼哼,我倒要看看那位土匪頭子有幾兩真功夫,最近這段時間憋得我手癢癢。」

「那也要向阿姨匯報一聲啊,我們不能貿然行動的。」

「免了,老巫婆遠在天邊,答應我們的經費遲遲不劃過來,我們不能完全做她的傀儡。」

………………

招聘啟事發出的第四天,劇組所在的古剎前突然來了一個「車隊」,兩輛皮卡,一輛轎子。

皮卡的前排和車斗里都坐滿了人,一位後腦扎」刷子」的,面戴眼罩的青年從轎子里下來後,皮卡車上的人立刻將其圍在中心。

車隊的突然到來讓現場充滿了緊張的氣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幾個在現場應聘的青年立刻躲到了一旁。

「刷子」青年向四周看了看,傲然地走向現場招聘處——兩張桌子。

導演和武術指導緊張地盯著眼前的一群人,好半天,導演才開口道︰「先生們是來……」

「應聘男一號。」「刷子」青年開口道。他漢語說得有點生澀。

「你們都是?」

「我!」「刷子」向空中伸出一根手指。

「那好,能把眼罩摘去嗎?」導演要求道。

「刷子」搖搖頭,「就是這個形象。」

「這……」導演為難了,男一號怎能遮住眼楮呢?

「這不是問題,劇本可以修改,關鍵是看他有沒有本事。」頭戴面罩的土匪頭子扮演者不知何時來到了現場。

「刷子」的眼神立刻射向土匪頭子的扮演者。土匪頭子也在盯著他看。

「刷子」雖然戴著眼罩,但不難看出,其面相還是趨于英俊的,他身高在一米七八上下,腦袋適中,脖子卻異常粗壯,整體來看,身體壯碩卻不顯臃腫,屬于肌肉男一類的酷男。

兩下里盯著看了幾秒鐘後,」刷子」搖搖頭,「身手不必討論,開機後你們不會失望的,我要問我的報酬,即使你們拍完後做技術處理,把我的男一號換成哪位港島巨星的形象,我也不反對。」

「只要你身手好,那我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說話的是女制片。

「你就是片中的公主?」

「不合格嗎?」

「當之無愧。」「刷子」贊許地點點頭,「看到你,我很想摘去眼罩,做一個真正的男一號。」

「謝謝,簽約吧。」女制片人將一份協議書放到桌子上。

「我只是想來客串一下男一號,打敗這位野獸,」他伸手一指土匪頭子的扮演者,「並贏得一份豐厚的報酬,協議就免了吧,口頭協議如何?」

女制片人鄭重地搖搖頭,「這不單是對我們負責,同時也是對你負責。我們的拍攝打破以往傳統,實現真正的真打實斗,那傷亡是避免不了的,為防萬一,必須事先簽約,協議中不單有拍戲的報酬,還有傷亡賠償的保險條款,你仔細看一下,然後再做出決定。」

「刷子」眯起了眼楮,仔細地看了一眼女制片人和土匪頭子,「簽協議前我能見識一下幾位巨星嗎?」

女制片人略一思索,道︰「兩位影帝前幾天拍戲受了傷,現正在車上休息,方便不方便見我需要去請示一下。」

「不必了,我們還能走。」女制片人的身後傳來其中一位巨星的聲音。

土匪頭子見他們倆來到這里,立刻抽身離開了現場。

見到心目中的兩位偶像,」刷子」的情緒略微有點激動,「我是看著你們的功夫片長大的,今天讓我見到了真人。」

巨星中的巨星與」刷子」的雙手握在一起,「謝謝。我們老了,該退出了。」

「刷子」搖搖頭,「放心吧,我今天就是為你們來教訓那狂妄的土匪頭子的。」

巨星的巨星小聲道︰「我前幾天與他交過手,你還是退出吧,免得傷了身體。」他此言的真實意圖有待考察,但態度誠懇,充滿了擔憂,「這不是拍戲,完全是比武爭霸的玩命。」

「刷子」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大哥知道我平時是做什麼的?就是玩命的,刺激,我喜歡。」他不自覺地就稱呼面前這一臉慈祥的巨星為大哥。

「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自己保重。」巨星拍了拍」刷子」的手背,一瘸一拐地向後轉身。

「刷子」拿起協議書遞給了身邊的人,「片酬?」

身邊的人邊看協議邊報出了一個八位數。

「傷亡賠償金?」

「傷七位數,亡八位數。」

「很好,我送給土匪頭子的禮數與我的片酬想當。」「刷子」一臉的自豪。

女制片人的臉色立刻走向蒼白。

「刷子」從身邊人手里抽過協議書,走到桌前快速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完後,「啪」地將簽字筆拋到桌子上,「現在可以開始嗎?我時間很緊。」

女制片人拿起協議書,仔細核對」刷子」的簽名,完後點點頭,對導演道︰「通知大家,半小時後開機。」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女制片人一臉擔憂地看向遠處的那頂帳篷。

半小時後,大家各就各位,導演與公主都一臉緊張地盯著眼前的場地。此時公主的神態不用刻意要求,已經不自覺地走入了戲中。

「開機!」導演下令。

戰馬嘶鳴,刀劍相撞,場地內塵土飛揚,兩條猛虎交纏撕咬。

土匪頭子的戰馬首先倒地,它被利劍刺穿了前胸。倒地後的土匪頭子就地一個橫掃,」刷子」身下的棗紅馬也向一旁滾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可是真正的拼命啊!按照要求,打斗期間導演不能喊停,一切要以自然的狀態來結束,那就是一方被徹底擊敗。

好個」刷子」,在棗紅馬翻倒落地的瞬間,向前一個滾翻立起了身,雖然手中的利劍已月兌手,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戰斗力,空中一個鞭腿掃向也剛剛爬起身的土匪頭子,正中土匪頭子的右臂上,一柄大刀「刷」地飛了出去,周圍所有的人都低頭躲避。

導演的鼻子尖上出汗了,雙手也微微地顫抖。旁邊看眼的巨星們也都白了臉,巨星中的巨星還在默默地搖頭,「我也玩命,但不是這麼個玩法吧?」

兩條猛虎都落到了平陽,赤手空拳地纏斗在一起。

倆人同時崩力,雙雙身子向後退去一步。

「刷子」輕輕地搖晃他的粗脖子,發出咯吱咯吱人的脆響,同時青筋暴起,原本就粗的脖子又增粗了近一倍。

對面的土匪頭子心中一緊︰這是個真正的高手,天生了一副技擊的身材。

「刷子」像一頭撲向獵物的豹子,一個撲躍就到了土匪頭子的面前,右拳刺面門,左拳勾掃心窩和下巴。

這小子還練過拳擊!土匪頭子心中閃過此念頭,急忙擺頭側身,用彈踢崩開」刷子」的身子。

一擊不成,」刷子」立刻右旋身子,一個後鞭腿掃向土匪頭子。

土匪頭子被擊倒!龐大的身子摔在泥地上,轟然一聲巨響,周圍立刻騰起一片塵土。

騎在馬上的公主發出一聲驚叫,用手捂住了雙眼。她的這個動作被一台攝像機完整地記錄了下來。」刷子」的一群跟班卻歡呼起來,為」刷子」的英勇吶喊助威。

倒在地上的土匪頭子幾乎沒有停頓,立刻一個烏龍絞柱立起身,右拳一個腋下桃式的急速進攻,令」刷子」「嗯哼」一聲退出兩步遠。

「刷子」吃了一燜拳,胸中大怒,身體突然爆發出強勁的攻勢,以眼花兩亂的招式鋪天蓋地向土匪頭子發起了暴風驟雨似地進攻。

塵土飛揚的打斗場上,土匪頭子的身子突然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場外。這次他沒有爬起來。

「混蛋!停機!要出人命的!」公主一臉慘白地在馬上給了導演一個踹踢。

導演被踹醒,奮力喊道︰「停!進行下一組的拍攝。」

倒在地上的土匪頭子眼睜睜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公主被」刷子」扯著手跑進了古剎內。因她在進入古剎的一瞬間撩開面紗向後看了一眼。

「小刷子!記住你今天都做了什麼!明天就是你的忌日!」土匪頭子咬牙徹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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