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副領著數萬的兵馬浩浩蕩蕩的朝森木那邊出,顏和跟在後面慢慢的走著,騎馬騎的時間久了,覺得四肢有些僵硬,便趁著所有人飲水的時候下了馬走在樹木下走動走動,他才走了兩步,覺身後跟著輕微的腳步聲,他一回頭,便看見都副那張臉。
顏和問道「你不渴嗎?」方才不是還看他熱的直擦汗麼,怎麼這會兒就好似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末將跟著殿下,以免生不測」還不等顏澤的下一個問題,他便已很老實的提前回答了他,本來嘛,他是太子,保護太子的安全是他的要職責。
「呵,都副將倒是挺關心本宮的」顏和輕笑了一下指著樹下的一塊干淨地方「坐吧」說著,他自己也盤膝坐了下來。他一抬眼,卻見都副仍然站著,他問道「怎麼不坐?」
都副開始冒汗,也不知是听到這句話後過于緊張,還是因為天氣的原故,他答道「卑職不敢,太子乃萬金之軀,卑職卻身份低微,不敢與太子同坐」
「我讓你坐,你便坐著」顏和改了對自己的尊稱,將本宮換成了我,這樣的稱呼,也只有對雪情時才改過,他拍拍草地「不在朝堂之上,不是君臣,不在軍營之中,不分兵將」
話都被顏和說到這個份上了,都副自是沒有再駁回的余地,于是受寵若驚的坐在顏和的旁邊,卻還是離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你是什麼時候從的軍?」顏和隨手扯過地上的一些雜草,此時的春天就將快要過去了,草木也長的十分茂盛,他拿起一株青草放在鼻子邊嗅了嗅嘆道「冬天過去,春天總要過來,春天末節,夏秋便也不遠了」
听不明顏和話中的意思,都副只得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末將是五歲那年從軍的」
五歲?這麼小,顏和在心中感嘆了一下,向都副那邊側過身去「你為何五歲便入了兵營?」五歲,不是應該正在學堂里讀書,在爹娘的懷里撒嬌嗎?
顏和剛才提到了年紀,讓都副眼楮一陣紅潤「回殿下的話,末將,是因為那年的一場饑荒,東夷打仗打到了我們村子,他們殺光了所有的男丁,又搶光了所有的糧食,我們沒有吃的,我娘那時病重,不久就撒手離去,而我,就只能蹲在牆角里哭」
「那你怎麼從的兵?」村子里死了那麼多的男丁,他沒死,也還真算幸運。
「是將軍」都副突然聲音變的激動起來「我那時,餓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我一直在等,我總覺得我會遇上我的救昨,結果我踫到了將軍,他帶我離開,給我肉吃,給我衣穿,還教了我一身的本領,將我栽培成了如今的職位……」
「你是說,白愷白將軍?」都副口中的將軍,應該就是他了吧。
「是」都副堅定的回答「除了我,將軍還救過許多像我這樣的人,待我們都視如已出,他在我們的眼里,就是家人,就是神」
「可是,你不知道麼?」顏和淡淡的道「白愷因私自換走了安逸王的女兒,涉嫌引握兵權之罪,如今已是庶民了」
「我知道」都副照樣答的堅定「將軍這個人,我了解,他一輩子做事,都只是為別人考慮,所以,將軍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即便是將軍現在已丟掉了鎮國大將軍之名,但是,他們我們心目中的地位,他才是真正的鎮國將軍,並且,也是永遠的鎮國將軍!」
顏和細細的听完都副的回答,他知道都副雖是個草莽之人,卻也是真性情,敢愛敢恨,沒有防範之心,所以對他說話才毫無保留,他之前也並不知白愷為何總是更受擁戴,那時總以為是因為他的用兵如神,屢屢擊退夷兵,保衛了竺南的江山,如今才覺,原來,白愷是從民心下手,對待將士視如已出,這便讓更多的人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朝廷中的文武百官中,大部分都是白愷一手栽培起來的,所以說來,恐怕除了一個都副,邊關的五將,就連朝廷中的不少人,也都還是忠于白愷的。
幸好,白愷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顏和不知為何,便想到了這一點,白愷一向擁戴他,即使他那個二弟也曾想邀攬白愷,卻也均被白愷所拒,如此看來,也算是他的福氣甚好,得天獨厚了。
「殿下」都副突然翻身跪在顏和面前「末將,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只要我能幫忙,我一定盡力」他如今也深知民心的重要,而眼前收服這些有權勢和手握兵權的人,便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都副見他答應的爽快,也不隱瞞,直言相述道「殿下,請恕末將直言,我竺南國已有數十年沒有與東夷交過戰,這十多年來,先是因白將軍坐鎮朝中,夷兵懼其威名而不敢越境半步,但,他們也在這數十年中操練兵馬,而我竺南人民因渴望和平,所以多年來,一直處于休息生息之中,兵將部分,大不如從前,殿下長久居于京中,不熟關外事故,實在難以領兵勝敵,所以,末將懇請殿下,將白將軍請來坐陣軍中,以謀勝算」。
「當然,殿下不要誤會末將的意思」末了都副又轉了口風「末將並非是指殿下一定不能打退夷後,但是畢竟殿下只是拘于兵法,並沒有實際參戰的經驗,而夷兵向來狡猾,詭計多端,所以,殿下是很難模透敵兵在想什麼,而且白將軍征戰經歷豐富,如果請白將軍前來助陣,一定可以大獲全勝的」
話說完後,他低站頭,眼楮卻悄悄的瞅了眼顏和,見顏和仍是毫無表情,實在是捉模不透他心里此時是在想些什麼。
「起來吧」顏和伸出右手扶著他的胳膊,淡淡的道「其實你說的對,我自己對這場戰也沒有任何的勝算」但是,我卻不能拒絕這場戰由我來指揮,他將這句話放在心底,沒有說出來,他何嘗沒有考慮到這些因素呢?可都副不知道的是,這次的命令下達者,卻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的決定,容不得任何人的更改。
「那白將軍……」都副不確定的說出半句話來,接著便止住了聲,默默的看著顏和。
「白愷已被父皇下了通令,在革去官職後,不許參與朝政,即便是我將他請來,不給任何的名號,也同樣是參了政,犯了忌,所以,此法,行不通」顏和緩緩的道來其中原委,看到都副一副失望不已的模樣,話鋒一轉,又淡淡的說道「但是,本宮自有辦法,讓此事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