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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績哥哥,你回來了!」徐世績剛走進東廂,外面沒有月光,視線很朦朧,只能看到身影,但孔文芳知道是她。

「芳妹,你還沒有休息?怎麼一個人站在門口?」看到她,徐世績總能有一種很平靜的心境。他已經迎著文芳走過去。

「閑來無事,睡不著,出來吹吹風。」

「伯父可好些了嗎?」徐世績關切道。

「郎中說很有起色,或者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冬梅、秋菊照顧得很好。」透著屋里的燭光,她已經現徐世績愁眉緊鎖。「績哥哥每日這般辛苦,可惜文芳沒有能力幫你,讓文芳給你彈奏一曲吧?」

「好啊,好長時間沒有听芳妹雅奏了。只是怕吵到伯父。」徐世績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一路上,徐世績都是心情沉重,裴氏兄妹也不好問,三人少話,一路行來也就特別快,到了徐府後,徐世績也只是吩咐了家僕幾句便徑往東廂來了,裴翠雲雖有許多關切之意,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帶弟弟去見母親。

「郎中說多听听樂曲對病人有好處。」文芳說完回屋取琴,很快來到院中,把琴放在石桌上擺好,伸手試了一下音。徐世績坐在文芳的對面,兩人只能看到相互的輪廓。

「少爺喜歡模黑的感覺嗎?」說話的是冬梅,她手里捧著一個燭燈籠,火光下是她那調侃的一笑。這種燭燈籠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一根紅燭插在燭台之上,包在一個紙胡的燈籠里面,可以擋點風,不容易滅。徐世績對下人一向沒有架子,所以也會有丫鬟敢開他的玩笑。

「冬梅姑娘說笑了,彈琴的是芳妹,世績只要帶耳朵听就行了。」

冬梅把燈輕輕地放在石桌上,用手掩了一下,本來搖曳的燭光已經變得自然。

「人家都說月下彈琴是一種心境,冬梅現在才知道燈下看琴那才叫境界。」冬梅看了兩人眼,沖著她們暖暖地一笑,然後進屋。

琴音已經響起,是很柔美動听的曲子,孔文芳微低著螓,用心地彈著,兩手輕輕地游走在五弦之間,時而,她會抬起頭來送徐世績一個眼神,眼神中滿是撫慰之意,這種眼神足以讓任何受傷的男人忘我,可天底下也只有徐世績這個男人有這般幸運,縱然是孔文芳他爹也絕無此幸運。

燭光的影射範圍有限,但兩人雙影卻是十分的清晰。徐世績甚至可以看到映在伊人臉上的紅燭之芯忽閃忽閃,眼楮里更是無限精彩,就算地上成雙變形的影子也足以讓旁人艷羨萬分,所謂的燭影搖紅,魅影成雙原來是如此的貼切!可徐世績看起來波瀾不驚,臉色平靜,他甚至悄悄地閉上了雙眼,他在用心傾听,用心感受。

此刻他的心里沒有刀光劍影、鐵馬山河,沒有得失憂慮、陰謀危機,也沒有月光下的涼亭、小河邊的清紗。充斥他的心靈的只有明月大川、馬肥草女敕、潺潺溪水、鳥語花香、嬰啼狗叫……

「小姐,小姐,快來!老爺子好像醒過來了,他在叫你的名字!」冬梅的驚叫聲讓琴聲和這一切嘎然而止,徐世績也是如夢突醒,或許還伴有無數的嘆息。文芳和徐世績相對一視已經雙雙沖入房中。

「爹,你真的醒過來了嗎?」看著父新孔穎達望過來的那一臉慈祥,孔文芳早已淚流滿面,驚喜交加,上前撲在父親的懷里。

「芳兒,剛才是你在彈琴吧,爹本來是要出去找你的,走到岔道上,听到你的琴音,爹就又回來了。」孔穎達輕撫著女兒的頭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女兒已經等了您很久了。」孔文芳滿心歡喜,早已拭去淚水,深情地望著父親,臉上已經全是笑容。

「芳妹,伯父剛醒,我就不打擾了,明日再來請安,你好好照顧伯父,有什麼需要就吩咐廚房,不要怕晚。」徐世績說完看了一眼冬梅,冬梅點頭會意,她知道孔老爺子剛醒,月復內中空,她很會照顧人。

「績哥哥,你去吧,這兒有我和冬梅就好。」

听著二人的話,孔穎達好像更加清醒過來,向徐世績投以奇怪的眼神,徐世績對他還以一禮,然後退出房間,舉止十分恭敬。

「芳兒,他是……」

第二日清晨,徐世績還是如昔地早起練劍,只是他驚奇地現院中竟有人比他起得還早。

「績哥哥,你還是那麼準時。」孔文芳朝徐世績盈盈一笑道。她身前赫然是父親孔穎達,孔穎達坐在石凳之上,石凳上輔了一張墊子,孔文芳在為父親捶背。孔穎達看起來精神不錯,臉上病容已經大去,他已是知命之年了,卻還是儀表堂堂,要是把胡子全去了,絕對沒有人敢說他已過不惑之年!可想他年青之時也絕對是個風流美少年,他其實看起來和孔文芳有幾分神似,外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們是父女。他到了中年才有了文芳,兩個人相依為命多年,兩人的父女情深非同一般。

「芳妹?!孔伯父也這麼早起來?孔伯父大病初愈你怎麼不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徐世績很是關切的樣子。

「是我自己要起來的,這些天躺得太久了,想起來活動活動,出來吹吹風。听文芳說你每天起來晨練,年青人能如此刻苦,不錯!」孔穎達看著徐世績很是欣賞的樣子,說話也特別清晰,看來真的是完全好了。

「世績是習慣成自然了,每日這個時候自然也就醒了,看得出來孔伯父也是喜歡早起之人。」

「不錯,老夫是個晚睡早起之人,喜歡出來呼吸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順便耍耍劍,不過老夫玩劍只是為了舒展筋骨,可不像你們年輕人用來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處在亂世,世績習得一技半技不過是為了防身,什麼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說到底不過是以武亂禁而已,其實武學的真正意義在于激個人的身體本能,達到強身健體的作用,只有伯父這樣的人才能真正理解武學的真意,讓世績佩服!」

見徐世績年紀輕輕竟能說出這種話來,孔穎達更添了幾分欣賞的目光,他知道徐世績這並不是在恭維自己。還以微微地一笑。

「績哥哥,爹爹讓人佩服的可不止這些哦,以後說不定你還要向他請教呢。」孔文芳沖徐世績調皮的一笑,已有了那日車上剛提起父親時的驕傲神情。

「芳兒,你是不是覺得父親老了,也要來哄父親開心了。」孔穎達說著是開心的一笑。

「世績早就听文芳提起伯父高才,有時間世績一定向您請教,還望伯父不吝賜教!」徐世績听出文芳的話音,忙上前施禮。

「好說,好說!我父女現在早晚在府上叨擾,徐公子有事可以隨時來找老夫探討。」他到也不謙虛。

「謝伯父,以後伯父還是叫世績名字為好,不然就顯得見外了。」

「好。」孔穎達又是認可地點點頭,臉上笑意已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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