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女兒命
「今日即至此。」
復中翁說了最後的結束語,眾少年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與其拜別,等其從堂上離開,一干人才開始收拾自己的筆墨刀札,說笑著招呼友人一同離開。
等大部分人都離開了,張彭祖才拉了一下劉病已的衣袖,不解地問他︰「曾孫可有不適?」
劉病已一怔,隨即揉了揉眉心,對好友輕輕搖頭︰「無。」
「無?」杜佗把東西扔給從人後,也走了過來,正好听到兩人的對話,立刻挑眉接了話頭,目光直直地定在劉病已身上,「眼周青黑,眼見紅絲,面色暗黃……無不適?」
杜佗揚了揚下頜,對劉病已問道︰「君夜不能寐乎?」
——既然沒有不適,這副模樣就明顯沒睡了。
劉病已苦笑,把東西裝進竹笥,才嘆了一口氣︰「王君前夜留于我家,昨日又未能休息。」
——好容易有一天休息,就這麼被王奉光給毀了。
「王君?」杜佗撇了撇嘴,顯然還記得當日的事情。
張彭祖倒是奇怪︰「王君為何留于君家?」
——他們兩人都知道,劉病已家根本沒有準備客人留宿的地兒,劉病已又是不會失禮的人,想必只能陪著王奉光一夜不睡了。
——王奉光當日也去過劉病已的家,不是不清楚這一點,怎麼會去他家過夜?
劉病已沒有立刻回答,見張彭祖也收拾好了,他便提起竹笥,三人一起往外走,出了復家,他才回答張彭祖的問題︰「恐是因為……我與張令熟悉……」
杜佗與張彭祖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
杜佗皺了皺眉,沒有言語,張彭祖卻是忍不住就說了出來︰「王君欲內女?」
——八月正是後宮選人的時候。
——選人這件事,正是掖庭署負責的。
——每年到這個時候,張賀家都可以稱得門庭若市了
張彭祖對此十分清楚。
因為與劉病已交好,杜佗對這事也是清楚的,而且,作為杜延年的兒子,他對禁中如今的情勢也是略知一二的,因此,他才會皺眉。
這會兒,听到張彭祖把王奉光可能的意思說了出來,他也不由看向劉病已。
——雖然與王奉光有些小過節,但是……
劉病已也沒有不答,嘆了一口氣︰「王君之母、妻有此意……」
張彭祖點了點頭,沒有太上心,杜佗卻更加皺緊了眉頭,猶豫了一下,才問劉病已︰「曾孫未勸?」
——這個時候……可不是內女的好時節
劉病已頓了一下腳步,隨即便站定了,看向杜佗,半晌才道︰「市井有上疾甚之流言。」
——王奉光不可能不清楚,因此,需要他勸嗎?
杜佗與張彭祖可不是劉病已,對市井,偶爾去一次還行,真要常去,他們是不樂意,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常去。因此,听到劉病已的說法,兩人都是瞠目結舌。
「……怎麼會……」
——禁中事怎麼會傳出來?
——就是杜佗,雖然知道一點,卻也是多是從父親說的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中推測出來的。
——杜延年根本不可能在家中說禁中如何,更不可能說皇帝如何。
——那是大不敬是不道
「也是……」張彭祖倒是立刻轉過了念頭,「已召天下醫者矣……」
——想想之前那份詔書,民間有這種流言,就太正常了……
杜佗仍然皺眉。
劉病已不由覺得奇怪︰「佗?」
——還有什麼不對嗎?
杜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而是轉開了話題︰「既然如此,王君仍欲內之乎?」
果然,听到這個問題,劉病已與張彭祖都沒有再追究皇帝的病情問題。
劉病已搖了搖頭︰「王君本就以為不妥。」隨即便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然……」他一時有些為難——也許不該說?
張彭祖耐不住性子,見他說了一半又不說了,便急忙問道︰「如何?」
劉病已看了看四周,才低聲道︰「王君某女已許字三次……」
杜佗與張彭祖不由瞪大了眼楮,驚訝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杜佗也先回過神來︰「為何?」
——王奉光不是不信之人,不可能隨意毀婚,還毀三次……
劉病已示意兩人靠近,將聲音壓得更低了︰「此女每當適人,所當適輒死……」
杜佗與張彭祖不禁駭然。
——這也太……離奇了
劉病已自然也知道兩的感覺——昨天,他在王家門口听到這事時,反應不比兩人鎮定多少。
——雖然,人命是挺脆弱的,但是,一個明明身體健壯的男人,在定下婚事之後,立刻患病……最後一命嗚呼……
——還是一次,而是三次
——誰會覺得正常?
所以,王奉光焦頭爛額,家中的女人連入宮的主意都想出來了
——也難怪
劉病已搖了搖頭。
——這一次,男方家也很強勢,都堵上王家門了,一定要王家女兒去他們家待到下葬。王家自然是不肯的,畢竟,看那個駕勢,誰知道王女去了還能不能回來?可是,論起來,人家的要求也不算過份。王奉光只能硬頂著。
昨天,王奉光不在家,男方一早過去,硬把人搶了過去,王奉光一听說就急了,顧不上別的,直接就趕了過來、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歲立為膠東王。七歲為皇太子,母為皇後。十六歲,後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後竇氏曰太皇太後,皇後曰皇太後。三月,封皇太後同母弟田蚡、勝皆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詔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年八十復二算,九十復甲卒。行三銖錢。
夏四月己已,詔曰︰「古之立孝,鄉里以齒,朝廷以爵,扶世導民,莫善于德。然即于鄉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以承其親,外迫公事,內乏資財,是以孝心闕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蠰法,為復子若孫,令得身帥妻妾遂其供養之事。」
五月,詔曰︰「河海潤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曲加禮。」
赦吳、楚七國帑輸在官者。
秋七月,詔曰︰「衛士轉置送迎二萬人,其省萬人。罷苑馬,以賜貧民。」
議立明堂。遣使者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征魯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趙綰坐請毋奏事太皇太後,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獄,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饑,人相食。
賜徙茂陵者戶錢二十萬,田二頃。初作便門橋。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濟川王明坐殺太傅、中傅廢遷防陵。
閩越圍東甌,東甌告急。遣中大夫嚴助持節發會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閩越走,兵還。
九月丙子晦,日有蝕之。
四年夏,有風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東北。
五年春,罷三銖錢,行半兩錢。
置《五經》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廣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遼東高廟災。
夏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後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將兵出豫章、大司農韓安國出會稽擊之,未至,越人殺郢降,兵還。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
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雁門,六月罷。
夏四月,赦天下,賜民長子爵一級。復七國宗室前絕屬者。
五月,詔賢良曰︰「朕聞昔在唐、虞,畫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燭,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錯不用,德及鳥獸,教通四海,海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蝕,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鳳在郊藪,河、洛出圖書。嗚乎,何施而臻此與今朕獲奉宗廟,夙興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淵水,未知所濟。猗與偉與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業休德,上參堯、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遠德,此子大夫之所睹聞也,賢良明于古今王事之體,受策察問,咸以書對,著之于篇,朕親覽焉。」于是董仲舒、公孫弘等出焉。
秋七月癸未,日有蝕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春,詔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金幣文繡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曼,侵盜亡已。邊境被害,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議宜擊。
夏六月,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