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西域與匈奴
趙充國老成持重,卻不是固執己見的人,听到霍光這樣問了,他也沒有再多分辯,而是直接道︰「匈奴已畏我兵鋒,若將軍者不存貪功之心,當有不敗之算。」
霍光點了點頭,隨即便對趙充國與張安世直言︰「明友請于我,言可戰。」
趙充國未曾言語,張安世倒是說了一句︰「明友久有封侯之心。」
——漢制,無軍功不侯。
霍光沉吟片刻,看向趙充國︰「翁孫可有意將軍?」
拜將封侯,對誰都是莫大的誘惑,趙充也不例外,他猶豫了半晌,但是,最後,還是拒絕了霍光的提議,也不曾諱言,直接坦言︰「臣以為此戰不宜,恐不宜為將。」
——這就是拒絕了。
張安世挑了挑眉,心中暗暗嘆服,但是,並沒有吭聲。
霍光也嘆了一口氣︰「翁孫仍持原見?」
趙充國點頭︰「此戰非宜,縱勝,亦于國無利。」
這句話說得極重,霍光不由臉色大變,看著趙充國的眼神也嚴厲起來,然而,趙充國卻是半分不肯退讓,神色恭敬卻始終沒有低頭。
見此情形,張安世先是一驚,隨後卻是滿心無奈。
與趙充國一樣,張安世同樣認為,在匈奴襲擊烏桓的時候對付匈奴,對漢並無好處,倒不如借匈奴的力打壓一下烏桓的勢力……
然而,同為臣屬,張安世並不樂見趙充國與霍光硬頂,于是,稍作沉吟之後,張安世輕咳了一下,待霍光看向自己,才低聲道︰「始元元年,明友即以羌騎校尉將羌王、侯、君、長以下擊益州反虜,元鳳元年,復率擊武都反氐,並非不可為將。」
這番話並未為趙充國開月兌,但是,卻轉移了焦點,也是變向地為趙充國解圍了。
听到張安世這樣說,霍光卻是連連搖頭︰「不可」
盡管霍光的語氣十分平淡,但是,張安世與趙充國都听得出來,霍光的態度很堅決,顯然是對範明友毫無信心。
張安世挑了挑眉,直接笑道︰「大將軍待子婿何其苛也」
霍光仍舊搖頭︰「西南夷與匈奴豈可同日而語」
——這話也有道理
張安世不語了。
一時之間,三人相坐無語,殿內的氣氛頓時一滯。
良久,霍光終于開口︰「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慎。待議」
霍光終究是謹慎的性子,並不願拿軍國大事成全子婿封侯的雄心。
——匈奴與西南夷終究不同……
既然霍光仍然要再議,張安世與趙充國也就先告辭了。
出了禁門,趙充國才鄭重地謝過張安世,張安世卻是搖頭︰「非為將軍,我恐中郎將此番志在必得,不若成全,以免其求勝心切。」
趙充國一怔,隨即便再次行禮︰「將軍所謀何其深哉」
張安世連忙回禮,隨後又問趙充國︰「擊武都反氐,翁孫以護軍都尉將兵,豈不知中郎將之心?」
趙充國搖了搖頭︰「護軍協調諸將。」言下之意,當時的範明友還沒有資格讓他關注。
張安世一怔,隨即啞然失笑︰「翁孫啊翁孫……」
趙充國自己也跟著輕笑。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歲立為膠東王。七歲為皇太子,母為皇後。十六歲,後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後竇氏曰太皇太後,皇後曰皇太後。三月,封皇太後同母弟田蚡、勝皆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詔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年八十復二算,九十復甲卒。行三銖錢。
夏四月己已,詔曰︰「古之立孝,鄉里以齒,朝廷以爵,扶世導民,莫善于德。然即于鄉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以承其親,外迫公事,內乏資財,是以孝心闕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蠰法,為復子若孫,令得身帥妻妾遂其供養之事。」
五月,詔曰︰「河海潤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曲加禮。」
赦吳、楚七國帑輸在官者。
秋七月,詔曰︰「衛士轉置送迎二萬人,其省萬人。罷苑馬,以賜貧民。」
議立明堂。遣使者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征魯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趙綰坐請毋奏事太皇太後,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獄,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饑,人相食。
賜徙茂陵者戶錢二十萬,田二頃。初作便門橋。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濟川王明坐殺太傅、中傅廢遷防陵。
閩越圍東甌,東甌告急。遣中大夫嚴助持節發會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閩越走,兵還。
九月丙子晦,日有蝕之。
四年夏,有風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東北。
五年春,罷三銖錢,行半兩錢。
置《五經》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廣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遼東高廟災。
夏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後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將兵出豫章、大司農韓安國出會稽擊之,未至,越人殺郢降,兵還。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
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雁門,六月罷。
夏四月,赦天下,賜民長子爵一級。復七國宗室前絕屬者。
五月,詔賢良曰︰「朕聞昔在唐、虞,畫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燭,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錯不用,德及鳥獸,教通四海,海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蝕,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鳳在郊藪,河、洛出圖書。嗚乎,何施而臻此與今朕獲奉宗廟,夙興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淵水,未知所濟。猗與偉與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業休德,上參堯、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遠德,此子大夫之所睹聞也,賢良明于古今王事之體,受策察問,咸以書對,著之于篇,朕親覽焉。」于是董仲舒、公孫弘等出焉。
秋七月癸未,日有蝕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詔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金幣文繡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曼,侵盜亡已。邊境被害,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議宜擊。
夏六月,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將三十萬眾屯馬邑谷中,誘致單于,欲襲擊之。單于入塞,覺之,走出。六月,軍罷。將軍王恢坐首謀不進,下獄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從頓丘東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後為列侯。
河水決濮陽,泛郡十六。發卒十萬救決河。起龍淵宮。
四年冬,魏其侯竇嬰有罪,棄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蚡薨。
夏四月,隕霜殺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間王德薨。
夏,發巴、蜀治南夷道。又發卒萬人治雁門阻險。
秋七月,大風拔木。
乙巳,皇後陳氏廢。捕為巫蠱者,皆梟首。
八月,螟。
征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偕。
六年冬,初算商車。
春,穿漕渠通渭。
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遣車騎將軍衛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青至龍城,獲首虜七百級。廣、敖失師而還。詔曰︰「夷狄無義,所從來久。間者匈奴數寇邊境,故遣將撫師。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虜之方入,將吏新會,上下未輯。代郡將軍敖、雁門將軍廣所任不肖,校尉又背義妄行,棄軍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將率之過也;教令宣明,不能盡力,士卒之罪也。將軍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並行,非仁聖之心。朕閔眾庶陷害,欲刷恥改行,復奉正義,厥路亡由。其赦雁門、代郡軍士不循法者。」夏,大旱,蝗。
六月,行幸雍。
秋,匈奴盜邊。遣將軍韓安國屯漁陽。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詔曰︰「公卿大夫,所使總方略,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也。夫本仁祖義,褒德祿賢,勸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由昌也。朕夙興夜寐,嘉與宇內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復孝敬,選豪俊,講,稽參政事,祈進民心,深詔執事,興廉舉孝,庶幾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