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堂的迎賓小姐們個個笑顏如花婀娜多姿,柳歡一見便走不動路了,所以範韌只好一個人上了五樓的辦公室。
蕭帥照舊從一大堆文件里抬起頭來,先是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然後露出了燦然的笑容,用清朗好听的聲音說︰「小煩,你來啦?」
範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不是自己家的啊不是自己家的……
「我很準時吧?來,讓大爺看看小美人你打扮好了沒?」
「去去去!又瞎扯淡!」蕭帥抬腿將一個轉輪椅踢了過來︰「坐!有事說事,我這忙著呢!」
範韌嬉皮笑臉地半趴半跪在椅子上︰「洗衣機收到了,謝謝哈!」
蕭帥拾起筆在她腦門輕敲了一下︰「在哪兒都跟個小野猴似的,快做好,小心磕爛下巴!」
範韌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從包里拿出一塊金條,神秘兮兮地遞到他的面前︰「看看這是啥?」
蕭帥接過去只看了一眼便詫異問道︰「你哪來的?」
「楚缺家昨天晚上派人連夜送來的。」範韌早已編排好了謊話,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比真的還像真的︰「他家可有錢了,九代單傳,千頃地里就這麼一根苗。昨天傍晚听他打電話說東西被偷了眼下一分錢也沒有,家人立馬就急眼了。因為那會是晚上,銀行都關門了,家里也沒那麼多的現金,所以干脆直接扛著一箱金條就殺了過來。酷吧?牛掰吧?」
她的這通眉飛色舞讓蕭帥只听了個將信將疑︰「可是,扛著金條到處跑這也太夸張了吧?不能用銀行卡的嗎?」
「他家從來都不相信銀行,認為說不定哪天就倒了,到時候貨幣通通都得變成廢紙。嗯,據我的估計,這一定是國民黨快倒台那會兒的通貨膨脹給留下的心理陰影。電視上不都演了嗎,兩大麻袋鈔票只能換回來半盒火柴!所以,他們只要一賺到錢,就把大部分拿到銀行去換成金條在家里的密室里面藏著,平時都用現鈔。出門的時候那包里裝的都是一打一打的跟板磚似的偉人頭像!」範韌真是越說越佩服自己,就連撒個謊都能把歷史結合進來。素質,這就是讀書人的素質啊!
「哦?現在居然還有這麼有個性的人家?」蕭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細細翻看了幾下金條,然後很肯定地說︰「這不是由我國銀行發行的,他們從哪里弄的?」
「……說不定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吧?反正有錢人在全世界都可以到處亂跑。」對于這方面一片盲點的範韌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詞窮露餡了,便索性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耍起無賴︰「哎呀!問那麼多干嘛,你只說這個是不是黃金,值不值錢就行了。還是,你怕我拿賊贓來害你?」
蕭帥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你相信我沒有裝攝像頭偷窺你,那我又怎麼會懷疑你來害我呢?只不過是隨口問兩句罷了。」手中的筆尖輕輕地點了點空白紙面,思量少頃後又問道︰「他不會是想在這里全部出手吧?一整箱黃金有多少?在這里玩幾天至于用那麼多錢嗎?」
蕭帥剛才所舉的那兩個彼此信任的例子實在是範韌汗顏致死,因為根本就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上的。
可是,關于這‘穿越五人組’的真正來歷和身份也有點太過匪夷所思天方夜譚,讓她委實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從來只信奉科學,凡事都要講究個因果規律的蕭帥解釋。為了避免神經病院一夜之間多出幾個病號來的悲劇發生,也只好暫時先安頓下來,等大家相互熟悉了以後再慢慢地說出真相了。
「我看那一箱子大概至少也有個百兒八十斤的吧!」範韌胡亂說了個重量︰「哦對了,他們幾個之前跟我說,橫豎閑來無事,想在這里開家店,就當是投資了。」
「開店?什麼店?」
「就比如像是餐飲娛樂之類之類的吧,反正打開門做生意人來人往的那種就行。」
蕭帥靠在大班椅上,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嘆息著笑道︰「這可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全部都跟你一樣,是個憑著一時興起就胡亂沖撞的主兒。」
範韌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听上去的確是太像小孩子胡鬧過家家了,不好意思地干笑著,東拉西扯道︰「太抬舉我了,我可沒人家活得那麼囂張。其實,他們是跟你一樣的有錢人嘛!你應該很了解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哥兒的行為邏輯才對啊!」
「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種仗著家里有錢,就任性子亂來的二世主嗎?」
沒了鏡片的阻隔,蕭帥的眼楮比平時要顯得深邃,幽幽的望不到底。眸中的光芒也要閃亮許多,這也讓其中所蘊含著的情緒更易被解讀。
所以,盡管他的語氣是帶著幾分玩笑之意,但範韌還是很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悅,甚至還有些許的怒氣,連忙乖乖坐好擺著手︰「沒沒沒……我哪能這麼看你呢……」
似乎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控,蕭帥不動聲色低頭將眼鏡戴好,等到再次面對範韌時已經又是一貫的溫柔寵溺,之前的那種異樣仿佛只是錯覺。揚了揚手中的金條,他表露出的是一種做了某個決定之後的輕松︰「我既然跟你說過我會全都買下來,那自然不能食言。」
「啊?你全要啊?那得好多錢呢!」他這麼干脆倒嚇了範韌一跳︰「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是不是認識買這玩意兒的人,可沒讓你扛下來呀!」
蕭帥笑著伸手揉了揉範韌的亂發︰「笨蛋,我當然認識這種人啊,就是我自己嘛!放心吧,在商言商,我是絕對不會吃虧的。反正,像這種好成色的黃金,對我而言多多益善。」
听他這麼一說,範韌立馬從包里又稀里嘩啦地倒出了五根︰「對呀,我差點都忘記了你家是有個首飾店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次先帶來六根,你拿回去看看。沒問題的話,打電話通知我,咱們再約下次交貨的時間和地點。」
蕭帥歪著頭看了看那些金條又看了看範韌︰「你自己來的?」
「沒啊,柳歡在樓底下泡馬子。」
「……他竟然連我這里的人都不放過啊!」蕭帥搖著頭笑道︰「我猜他們幾個也不至于這麼不靠譜,讓你一個小姑娘家背著金條滿世界的瞎跑。」接著又埋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敲上私人印鑒遞給範韌︰「這是收條,拿好了。這幾根就當是我以個人名義收下的,等到下次大批量的時候再用公章簽合同。」
範韌連人帶椅往後一滑,撇撇嘴︰「誰要跟你做生意了,我只不過是來找我的好哥們兒幫個忙而已。別跟我弄這些虛頭八腦的玩意兒,怪惡心的。」
蕭帥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可是,這些東西畢竟不是你的,充其量,你也不過只是個中間人而已。牽涉到那麼大數額的金錢,還是小心周全些比較好。」
「用不著!」範韌大咧咧一揮手︰「這事兒就歸我全權做主了,以後我給你金子,你給我錢,大家銀貨兩清一翻兩瞪眼!」
蕭帥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終將收條慢慢撕碎丟進廢紙簍,淡淡地笑道︰「你們之間的關系還真是夠鐵的啊!」
範韌笑哈哈地在椅子上原地打著轉︰「那當然,老娘我是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兩人又隨口扯了幾句閑天,範韌見他滿桌子都是需要處理的文件便不忍再打擾。
蕭帥送她出去後,忽有一縷極淡的黃色輕煙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漸漸凝結顯現,圍繞著那六塊金條緩緩轉了一圈之後,又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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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韌站在樓梯口手搭涼棚找了好一陣子都沒找到柳歡,正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家給勾搭走了的時候,一個藍黑相間的人影突然飄到了他的面前,健康的膚色,白亮的牙齒,未語三分笑的神情,不是那天生桃花眼的柳歡還能是誰,只不過——
「小烏龜!你剃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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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電腦和起點的雙重抽風弄得抽風抽不停的某人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