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化著實令人吃驚
一個稚女敕的少年,竟敢去接慕容柯的劍。
莫非他瘋了?
閱歷較深的已經隱隱猜出了少年的來歷,因為那柄闊劍實在過于特別。
紫紅色的光波如水一般流動在闊劍的表面,這柄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它的顏色,不是很笨的人幾乎很快就會在腦海中泛起三個字「紫微劍」。
這柄誕生緊緊數百年的魔界至寶,見過它的人寥寥無幾。沒有听過這柄劍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除了紫微劍,又有什麼能阻擋那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軒轅劍呢?
軒轅劍已然頓在空中,不知是那少年阻住了劍勢,還是慕容柯停力不。
冉雲山喉頭似乎塞住了東西,「小兄弟……」但只說了三個字便即住口,他知道已不必再說太多。
智凡道︰「前輩,請你下去休息。我來替你抵擋幾個回合。」
冉雲山現慕容柯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就像一只漠然的老虎忽然見到了一只肥美的羚羊。這還是次在他的眼楮里看到情緒波動。
冉雲山知道,智凡既然已經決心上來,便不會輕易的下去。
他是坦蕩之人,不會像許多人一樣兒女情長。只是說了句︰「小心了。」便即飄身而下。
智凡的眼楮沿著冉雲山的身影移到了冉琳的身上,只見她已熱淚盈眶,臉上充滿了感激,欣喜,卻又掛著憂慮。
智凡心頭一甜,看到這些,便已足夠。
單只為冉琳關切的眼神,自己已然死而無憾。
軒轅劍上並沒有絲毫力度傳來,但智凡卻已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在慕容柯面前,他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果的,渾然沒處躲沒處藏。
適才那幾個彌天宮門下的對話忽然回蕩在耳邊,軒轅劍與紫微劍對決,哪個會是勝者?智凡心里很清楚,只憑自己的三腳貓功夫,怎能跟這享譽百年的彌天宮宮主較什麼高下。
他明知道自己斷無勝算,但他還是站了出來。
不光是因為冉雲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心愛的人心碎。為了她,他寧可去死。
許多人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定會笑他傻,笑他痴。
其實哪個人沒有過為愛犧牲一切的階段呢?何況他只是個初嘗愛果的青年,為了那個人,他決不惜粉身碎骨。
慕容柯眼中的興奮一閃即逝,又恢復了那無喜無憂的神態。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半空,直到智凡的眼光從冉琳的身上移回,他才開口。
「你就是智凡?」
智凡道︰「我是。」
慕容柯道︰「你可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智凡道︰「我知道。」
慕容柯道︰「你明知不是我對手,還要來向我挑戰?」
智凡道︰「是!」
慕容柯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問道︰「為了那個姑娘?」
智凡臉上一紅不全是。」
慕容柯道︰「甘峒是你殺死的?」
智凡道︰「沒錯。」
慕容柯道︰「為什麼?」
智凡道︰「因為他要殺我,我失手殺了他。」
慕容柯沉默半晌是雷音寺門下,卻一身古怪的玄功,這又是為何?」
智凡笑道︰「你是彌天宮里面第一個沒有說我練魔功的。」
慕容柯淡淡的道︰「功就是功,分什麼正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功夫也一樣。只有人才有正邪之分。」
智凡忽然對這個天下聞名的宮主有了些好感容前輩說的極是,可惜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慕容柯道︰「比如冷衍冷長老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智凡有點尷尬本未想到冷長老會……」
慕容柯道︰「你從沒想過他會傷在你的手里,所以只顧出招,沒有想過收招。是以失手傷了他是不是?」
智凡突然覺得這個人很明白事理,事實其實就是這樣,只不過他從未說過,因為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卻想不到竟然是彌天宮的人先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微微點頭道︰「是這樣。」
慕容柯長聲道︰「看來你對自身的掌控能力還差的遠啊!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每天都有很多人,就因為對自身認識不夠,才死在刀劍之下?」
智凡低頭道︰「晚輩不知。」
慕容柯又道︰「你出身名門,卻與邪魔外道為伍。豈不為雷音寺增恥?為尊師蒙羞?這一點你可曾想過?」
想到師父多年來的諄諄教誨,智凡臉上的冷汗不由得涔涔流下。但轉念想到冉雲山的為人,絕不像什麼邪魔外道,比之彌天宮門下的丑惡嘴臉,冉雲山反要高尚的多。
于是挺起腰脊輩只知道受人點水之恩,定要涌泉相報。至于前輩所說邪魔外道,晚輩亦未察覺邪在何處,歪在何處。」
此話一出,下方頓時嘩然。
已有彌天宮的門下叫嚷道︰「你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跟我們宮主這樣說話?」「這人已流毒甚深,已無可救藥。」「不許對宮主不敬!」
一時之間指責、怒斥,維護領袖尊嚴之聲絡繹不絕。
慕容柯臉上依然平淡如水今天如果死在這里,你認為你的心上人會記得你多久?用不上十載,說不定她已經想不起你的名字。這樣可否值得?」
智凡轉頭向下看了看冉琳,見她臉上緋紅,也正看著自己。
他頓覺渾身輕飄飄的,轉過頭對慕容柯道︰「便是只記得一刻,那也足矣。」
慕容柯搖了搖頭,輕嘆道︰「你走吧,我與你師伯一向交好,看在他的份上,便饒你這一次。但我希望你日後可以擦亮眼楮,好自為之。」
智凡一怔你不殺我?」
慕容柯道︰「殺你于我有何益處?」
智凡轉頭看著碧波壇眾人,問道︰「那他們?」
慕容柯道︰「我知道你是鐵了心要給碧波壇出頭,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休戰。不過日後你我倘若有緣再見,我希望你不要依然站在我的敵人一面。」
說罷輕轉身,指在智凡身前的軒轅劍倏地飛回慕容柯腰間,只見他身不擺,臂部搖,平平的飛了出去。
彌天宮門下見一場大戰就此草草終了,都心有不甘,但又不敢違背宮主意願,只得悻悻的撤了隊伍。
智凡降子,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明白為什麼慕容柯會給自己這麼大一個面子,難道真的是念在他與師伯的交情?想必不會如此簡單。
這時彌天宮一方的人已散盡,唯獨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還站在那里。忽然他身子一晃,來到智凡的跟前,蒼老的面龐上卻有著一雙精光四溢的眸子。
而那雙眼此刻正盯著智凡,似乎要將他的人從里到外都看透一般。
智凡自幼出家,對出家人一直有著分外的情感。
連忙雙掌合十,垂頭道︰「大師有何指教?」
老和尚凝視良久,才開口道︰「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施主切莫忘了我佛慈悲之心,上天好生之德。」說完騰身而起,片刻間已隱沒雲端。
為什麼每個人都在善惡上面來糾纏自己?莫非他們真的就認為我那麼無可救藥?
智凡都已慢慢開始懷疑自己的立場。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多謝你,要不是你……」
智凡轉過身,現剛才還數百人圍聚的地方,此刻已然走的干干淨淨。
遠處太陽傘金芒轟出的深坑兀自冒著縷縷硝煙,但天地間卻已只剩二人。
智凡忽然感覺到很滿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原來讓自己心愛的人開心,自己則會更加開心。
冉琳的臉紅紅的,更顯得嬌艷不可方物。
那凝脂般的肌膚,彷佛使勁一吹都會破掉。
她的眼楮里滿是笑意,女人的的臉就像七八月的天,一會陰雲密布,一會又會陽光燦爛。
智凡真想一直就這麼看著她,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只可惜現在還不行,自己還有事要做。
「我要走了,蘭姑娘被人擄走了,我要去救她。」智凡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刻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可他又不得不說。
冉琳道︰「你沒將她送到家?」
智凡道︰「將要到家的夜里,蘭姑娘被人擄走了。」
冉琳道︰「知不知道是什麼人干的?」
智凡搖頭道︰「我連對方的人影都沒看到。」忽然從懷中掏出那黑色的布條怕是唯一的線索了。」
冉琳接過布條看了看,倏然變色道︰是哪來的?」
智凡道︰「蘭姑娘被擄走的晚上,在她房里現的。我懷疑是……」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了下來。
冉琳已然明白他懷疑的是什麼,輕輕點頭道︰「你懷疑的沒錯,這布條與莫仁杰的衣服是一樣的材質。」
智凡道︰「你這麼肯定?」
冉琳道︰「因為這塊布料是前些日子我親手買的,我爹爹與杜師兄二人的也是這個布料,只不過顏色不同罷了。我買了布匹後又親自送到了裁縫鋪,所以才會記得這麼清楚。可是……可是莫師兄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智凡苦笑道︰「你這位莫師兄好像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前幾日還與我交過手。我想他……他一定是喜歡你。所以才記恨我。」
冉琳妙目流轉,淺笑道︰「他喜歡我為什麼要記恨你?」
智凡頓時為之語塞,有些人就是這樣,他有為心上人去死的勇氣,卻沒有將心里話告訴對方的勇氣。
這種人也不知是可愛還是可悲,他們深藏著自己的愛意,默默的為對方去做一切,靜靜的把愛埋藏在心底。
只因這一層薄薄的窗紙,世上不知有多少對本該在一起的情侶擦肩而過。
智凡當然還不懂這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方問題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岔開話題。
于是他問道︰「令尊大人呢?」
冉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問我爹爹恐怕是為了蘭姑娘吧?」
智凡不解道︰有什麼關聯?」
冉琳道︰「你找我爹爹的目的就是詢問莫仁杰,而詢問莫仁杰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到蘭姑娘。難道我還說錯你了?」她的臉上似乎帶著薄薄的怒氣。
智凡愕然道︰「我可沒這麼想。」
他還很年輕,不明白跟女人爭辯是多麼無知的一件事。如果他活了幾十歲,他此刻就不會去浪費那寶貴的口水。
冉琳道︰「怎麼不是?人家擔心了你半天,你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卻只惦記著蘭姑娘,你是不是已經……」她說著說著,似要哭了一樣。
智凡已經呆若木雞,要他對任何一個女人出言輕薄都沒問題,可此刻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他突然覺得自己木納的好像幾百歲的師伯。
當局者迷。
他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冉琳那句話听在耳中,倒是說不出的受用。
有什麼能比听到自己喜歡的人親口說擔心自己更讓人心醉的呢?
烏雲已經散去,露出了藍藍的天。
秋天總是讓人感覺到神清氣爽,而此時秋日下的一對少男少女,卻已沉醉在濃濃的愛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