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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以卵擊石

話一出口,不但冉雲山覺得意外,就連一旁的冉琳,杜子飛,莫仁杰等,也均敢出乎意料

冉雲山還未說話,智凡已道︰「我不答應。只因為你還不能死。」

冉雲山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個少年值得托付,即便他不答應,自己死後他也一樣會義不容辭的去照顧冉琳。他伸手拍了拍智凡的肩膀不願活著,但這個世上總有許多無奈。生不由己,死有的時候也不由己。」

智凡道︰「可是……」

冉雲山擺擺手,示意智凡不要說了。

萬千仇向前走了兩步,嘴唇動了動,卻又止住了。

他已身負重傷,心有余而力不足,說什麼都是廢話,還不如閉口不說。

杜子飛叫道︰「掌門,屬下願意出戰,已死報效掌門栽培之恩。」

智凡心中微微吃驚,他知道冉雲山一定是碧波壇的大人物,卻沒想到竟然是碧波壇的掌門人。

冉雲山淡淡的道︰「不必了,慕容宮主又怎麼會跟你動手呢。」

抬眼望了下智凡,輕輕的點了點頭。

沒有言語,一切都已盡在那一望之中。

慕容柯紅衣如血,寬大的披風迎著殘秋的微風,正徐徐抖動著。

這位名動天下的大宗師,確實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氣勢。他只站在那里,周圍的人便已覺得呼吸困難。

待到冉雲山站在他的對面,四周的人已經近乎窒息。

殺氣!

令人無法喘息的殺氣!

遠處叢林中忽有一群寒鴉驚起,嘎嘎怪叫著飛向遠方。莫非寒鴉也是為二人的殺氣所迫?

幾百人都屏息凝神的望著場中的二人,就連彌天宮的門下,也沒有幾個人見過慕容柯出手。

或許他們都還年輕,但若非年輕,又有哪個會期盼著目睹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正因為他們都還年輕,所以不知道那輝煌背後的艱辛,不知道那激戰所迎來的死亡恐懼。

他們只想一睹在他們心中神一樣的宮主是何等風姿,他們只想看一看那上古神器出鞘後的威勢。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慕容柯的臉同他的眼楮一樣,平和,淡定。

碧波壇雖然近十幾年才在江湖興起,但冉雲山的名頭卻聞名已久。從適才與司徒博一戰,慕容柯已經感覺到了冉雲山的深不可測。

他看得出,冉雲山根本未出全力。

這個溫文爾雅的家伙,究竟還有多少看家的本事未曾使出?慕容柯已有些年未曾出手,因為沒有人值得讓他出手。

但現在卻不同了,眼前這個人讓他或多或少的有些躍躍欲試。或許與他一戰並不是為了什麼江湖恩怨,也不是為了懲惡揚善。這一站只是遇見一個值得他出手的對手,技癢難耐的一次角逐而已。

越是高手越是寂寞,慕容柯這等人也是一樣。

他雖已等不及,卻還是客套的問了一句。

「冉兄,你先前已同司徒長老苦戰,耗費不少精力。在下願意在多等一些時候,待冉兄體力恢復再戰。」

冉雲山微微一笑容宮主好意在下心領了,不敢勞煩尊駕苦候。但冉某有一事相求,還望慕容宮主能答應。」

慕容柯道︰「你求我?」

冉雲山道︰「是。」

慕容柯道︰答應。」

他竟然沒有問冉雲山求他的是什麼事就一口答應,這番氣度卻非常人所及。

身後那個青面漢子叫了聲︰「宮主!」顯然是怕冉雲山所求過分,倘若冉雲山要慕容柯當眾自縊,像慕容柯這種言出如山的人,那既然答應了,也勢必要做到。

慕容柯沒有回頭,只是舉起手來,朝身後輕輕擺了一下。

青面漢子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冉雲山哈哈笑道︰「只可惜你我不是同道中人,不然冉雲山倒真想交一交慕容兄這個朋友。一會我若喪于慕容兄劍下,還請慕容兄能放我門中眾人這一次。這便是在下所求。」

慕容柯微微點頭,轉頭對身後數百人道︰「今日我與冉掌門一戰,無論誰勝誰負,你等皆不可動碧波壇眾位分毫。懂了麼?」他語聲平緩,卻有著一股無形的震懾。

身後數百人轟然應道︰「謹尊宮主法令。」

冉雲山拱手道︰「多謝,請!」

慕容柯道︰「請!」

語聲甫落,二人已化為一紅一白兩道光影。

兩道光影盤旋糾結著朝空中飛去,就像個紅白兩色的旋風。

風中傳來陣陣驚雷般的對掌之聲,卻沒有人能看清二人的雙掌如何相交。

突然間,伴隨著一聲震天巨響,白紅兩道身影已然分開。各自退了數丈,在半空相對而立。

一切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此刻風停聲住,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未生過。

再看空中二人,一個白衣盛雪,一個紅影如朱。二人一般的衣冠楚楚,一般的聲勢奪人。這一番近身較量,似乎未分勝負。

冉雲山右掌一展,一把金黃色的小傘躍然掌上。

輕輕一晃,金傘長成三尺多長,傘尖處金芒閃動,時短時長,好似要破傘而出一般。

太陽傘已出,眾人都已嘗過它那灼人的滋味,知道它駭然的威勢。

慕容柯呢?

他的手已經輕輕移到腰間那柄長劍的劍柄之上,臉上依然木無表情,一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冉雲山。

下方的眾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適才太陽傘的灼熱讓他們吃盡了苦頭,有些年逾兩百,卻還道行不精的人,已被剛剛的金芒烤焦了象征閱歷的長須。

這時為了保全衣,哪敢還站在近處。

可這次太陽傘卻並未張開,也未出那駭人的熱浪。

不過太陽傘的金光卻越來越亮,這是誰都看得出的。

等待的恐懼往往比遭遇時更甚。

許多人雖然上不得台面,看戲卻還是懂得的。不知道太陽傘蓄勢待的人,怕也不會是這天下兩大幫派中的人了。

他們選拔門人的門檻雖然不一定多麼嚴格,但瞎子肯定還是不合格的。

既然沒有瞎子,那也就沒有人會不懂眼前的態勢。膽子小的,已經被那股無形的壓力壓迫得心髒狂跳不止。

一聲尖嘯,一道耀目金光激射而出。第一道金光還未消逝,第二道,第三道已經接踵而來。並且一道快似一道,一道強似一道。

那那尖利的金光都來自一個地方,太陽傘的傘尖。

那金光也都去向一個地方,慕容柯的身子。

金光雖然快如閃電,卻沒有一道能擊中慕容柯的身體。

一霎那間漫天都是金色的光束,在空中交織成一道金色的光網。光網雖密,卻仍未能網住那條紅色的大魚。

沒人懷疑金光的威力,因為金光雖然沒有擊中慕容柯,但總還是要擊中別處的。兩三里外的一座小山,僅僅與一道金光遭遇,就已被夷為平地。

好在金光只是向遠處射去,不然下面的數百人恐怕此時已經所剩無幾。

饒是如此,許多人仍不免心驚膽顫,他們此刻方才明白,看熱鬧也不是永遠都不怕爛子大的。

周圍的地面已經被太陽傘激射出的光束轟出了無數的深坑,每個都寬逾數丈。

智凡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種驚天動地的對決他還是次得見。右手不由得去模了模背在後背的紫微劍。

紫微劍在牛皮制的劍鞘中出轟鳴,它已不甘寂寞。

太陽傘在十四天煞法寶中排行第三尚且有如此天威,那紫微劍倘若可以揮的淋灕盡致,又會是怎樣可怖的威力呢?

金光編制的光網越來越密,也越來越緊。

不過是網就有縫隙,只不過大小有別。

慕容柯這條大魚忽然間好像變成了泥鰍,無論光網收的多緊,他都能從那看似不可能的空隙中鑽過。他的身子在穿行,右手卻始終放在軒轅劍的劍柄上。

劍一直未出鞘,是不屑出鞘?還是在等著一擊必殺的機會才出鞘?

是慕容柯被太陽傘的耀芒逼得慌不擇路?還是太陽傘施盡渾身解數都對慕容柯無可奈何?

不同的人心中都有著不同的答案,但智凡的心中,卻隱隱覺得慕容柯實在太過可怕。初看似乎他已被逼的毫無還手之力,其實他在那光網之中閃避的游刃有余。

從冉雲山動太陽傘到現在,他始終未一招。並不是他無暇招,而是他在等待著一擊必勝的機會。

他絕不給任何人多看他一招的機會,卻一直鎮定的去看盡別人的一切,這種人,難道不可怕嗎?

智凡的手心已經滿是冷汗,不僅是為了冉雲山的安危,也是為了慕容柯的強大。

他的一舉一動之中沒有一絲漏洞,無論自己從任何方位去攻擊,都不可能成功。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能擊敗他。

冉雲山心中此刻同智凡的心思相差無幾,他想過不是慕容柯的對手,想過慕容柯功力勝過自己,卻從未想到慕容柯竟已臻此無懈可擊的境地。

他的心在下沉,勝負之數已經了然于胸。

但他不能停手,因為今日一戰是生死之戰。慕容柯既然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那也就與自己簽了生死協議。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想到這里,冉雲山手底下又加了幾分力道。

太陽傘雖是神兵利器,卻也需要人的精元來催動。

人的精元總有枯竭的時候,何況冉雲山已經戰過一場。

他知道自己聲勢變弱的時候,就是慕容柯出手的時候。所以他不敢絲毫減緩攻勢,但他心底也清楚的很,這只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慕容柯已不再等,因為他已看遍了冉雲山所有的招式。只見他殷紅色的披風忽然鼓起,緊接著右手一揮,腰間軒轅劍帶著烏黑的劍鞘忽地飛出,緩緩朝冉雲山戳去。

劍飛的很慢很慢,從容不迫的鑽過金色光網縫隙,直取冉雲山的胸口。

這麼慢的度,即便不懂玄功的孩子,也可以輕易躲過。

可冉雲山卻已絕望,竟然對襲來的軒轅劍不閃不避。

因為他已無處躲閃,所有的去路都被封死。被慕容柯封死。

慕容柯就像個砂鍋,而自己則是裝在砂鍋中的泥鰍,那柄劍,就是砂鍋下面的火。

火雖慢,卻仍可將水煮沸。自己雖然知道水煮沸時候就是死期,無奈身子已被砂鍋困住,根本無處閃躲。

冉雲山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點可笑,這道菜里面應該還有一味配菜,那就是豆腐。砂鍋下的火將砂鍋內的水煮熱的時候,泥鰍便會鑽進豆腐里面,雖然只是苟延殘喘,看似可笑,殊不知當人自己面臨那種境地的時候,也一樣會與泥鰍做同樣的選擇。

冉雲山心中感嘆道︰「可惜現在沒有一塊豆腐。」他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冉琳雖看不懂這麼繁復的局勢,卻也知道父親在坐以待斃,本就殷紅的嘴唇此刻已經咬得快要出血。本就水汪汪的眼楮如今更是淚眼朦朧。

這一切,智凡都看在眼里,而又疼在心里。

彌天宮門下均有喜色,又略有失望。喜的是宮主果然神功蓋世,失望的是到底還是沒能見識到軒轅劍的神威。

只有司徒博與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搖頭輕嘆,似乎在為冉雲山所惋惜。

有一點冉雲山卻沒想到,這里雖然沒有豆腐,卻有雞蛋。

以卵擊石的人也不一定都是自不量力,或許有些人是不得已而為之,有些人是明知結果而為之。

雞蛋若是扔進砂鍋里,那不但救不了泥鰍,自己也會變成煮雞蛋。

雞蛋若是砸在火上,那火會被蛋液澆滅也說不定。

想知道結果,那就要付諸行動。

不怕死的不見得就是英雄。英雄是明知死亡的可怕,卻還昂然迎上死亡的人。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的一半屬于英雄。

水並沒有煮沸,因為火以被阻隔。

冉雲山睜開眼,現智凡擋在他的身前,手中一柄流光溢彩的紫色闊劍,劍尖正抵在軒轅劍那烏黑的劍鞘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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