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蟲身子抽搐幾下,突然哇的一下嘔吐出一大堆黏呼呼的東西來,石窟內頓時腥臭彌漫,直把智凡燻得幾欲閉過氣去。
往它吐出的那堆東西看去,只見一灘綠油油的粘液里面包裹著的竟然都是動物骨骸。看形狀便是剛才要吞自己而後快的那群老鼠。
智凡暗暗乍舌,想不到這怪蟲的胃液如此厲害,剛剛吞食進去,便將這些老鼠消化的只剩骨頭。忽然想起與師父勘察黑龍潭上方的岩洞時,里面也現了一堆堆的散碎白骨,難道都是這個怪蟲子吐出來的?
這時候他倒不說什麼食肉當有三吃三不吃了,反而贊道︰「蟲子施主大義凜然,扶危救困,實乃菩薩心腸。適才義舉以造就七級浮屠,還望再接再厲,繼續保持。」
倘若雷音寺的創派祖師知道寺中出了這麼個兩面三刀的弟子,想必要氣得從墳墓里活過來再死過去了。
智凡口中雖然油嘴滑舌,心中卻仍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那怪嘴咬在身上是個什麼滋味兒?那胃液如此腥臭,要是將自己吞食下去,不等腐蝕掉怕已經被燻死掉了。腦中古怪念頭一個接著一個,層出不窮。
怪蟲卻似並沒有立即吃掉他的打算,低下頭去湊到自己吐的那堆骨頭前似乎聞了聞,隨即拼命搖頭,好像是覺得這味兒實在太大。猛地將頭探到智凡跟前,頭上的若干小怪蟲一下纏住智凡的身子,然後隨著怪蟲的身子穿洞而去。
智凡現在算明白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了。
卻不知道這鬼東西現在要把自己帶到何處?口中兀自喋喋不休的道︰「蟲子施主適才可是覺得自己吐出的東西污穢之氣甚重?那是心火過盛之故。小僧有一經文,名為清心咒,頌者可清心定神,去煩止惡。與蟲子施主大大有好處。施主若是有興,小僧可以讀給你听。‘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哎呦!」清心咒以一聲慘叫結尾,原來是怪蟲奔行穿越之時,智凡的光頭撞在了上面的石壁上,用手模去,已經腫起個大包。哪還敢胡言亂語,把頭貼的低低的,緊閉雙眼,免得看到那些小怪蟲的容貌心中害怕。
雖是在溶洞之中穿行,耳邊風聲卻仍是呼呼作響。怪蟲奔行之可見一斑。如此穿行了怕有一炷香的時間,怪蟲才停了下來。觸須般的小怪蟲收回,將智凡緩緩的放在地上。
智凡睜開雙眼,只見上方已經不見石壁。竟然是黑幽幽的天空,天空中一顆星星也無,就像個漆黑的鍋底扣在那里一樣。
智凡急忙向四周望去。只見自己躺在一大片草地上面。那草葉子極為寬大。顏色碧綠之極。草叢里還隱約可見一些紅色黃色花朵。也是極為嬌艷。這種花草他不但說不上名字。便是見都從未見過。
身後不遠是一面幾百丈長地石壁。上面布滿密密麻麻地洞口。前方一里左右有個四四方方地東西。不知道是個高台還是房屋。位于整片草地地正中。散著五色光芒。將整片空間照地通亮。再遠處看不清楚。但隱約看見好像也是與身後那石壁差不多地樣子。
四下里空氣十分新鮮。比峨眉山金頂清晨地空氣還要清新。深深地吸上一下。頓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智凡暗暗納悶。這個地方一定不是峨眉山。山上倘若有這麼個好地方。不會一直沒有人知道。就算沒來過。也一定听說過。
轉身去看那怪蟲。卻已不知去向。想必鑽進了石壁上地洞*怪物把自己送到這里到底要干什麼呢?難道這里是它地飼養場。吃不了地就先放這養著?看它吃老鼠地樣子。十個自己恐怕也一口吞了。倒可以排除吃不下這一條。
想到先前自己暈倒時怪物也未曾吃自己。心頭一動。難道它不想吃我?為什麼呢?不會是山居寂寞。想找個玩伴吧?搖搖頭道︰「管它那麼多。它暫時不吃我。我就得好好活著。先找點吃地才是。不要自己先餓死了。」
從身邊拔下一棵寬葉綠草,放到口中咀嚼。味道奇苦無比,吃上一葉智凡就說什麼也吃不下第二葉了。
向前爬了一段,又摘了一朵紅花來吃,雖然沒有寬葉草那麼苦,但味道卻也差勁的很。勉強吃了幾朵,月復中饑火稍緩。繼續向那草地中央的高台爬去,那里光芒四射,難道住有人家?這是點的什麼燈火,這麼亮堂。若真如此,這家人可厲害的很了,跟那怪蟲住鄰居,本事可小不了。
但爬了還不到一半,身上又疼又累,只覺得渾身無力,趴在地上休息,竟然沉沉睡去。
忽然被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驚醒,睜眼看去,只見一個絕美女子環佩叮咚,裊裊婷婷的朝自己走來,身上穿著五色霓裳,手中提著個花籃。長得是冰肌玉骨,凡月兌俗。
智凡自幼便生活在峨眉山上,從未下山一步。哪里見過這等美貌女子,一時間看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女子來至近前,嫣然一笑,更是百媚橫生。沖著智凡道︰「你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貪戀美色,虧你還是出家人。」
智凡道︰「是姐姐生的太美了,九天仙女下凡怕也抵不上姐姐姿色的一分。別說是我,就是我師父師伯那等得道高僧,見到姐姐只怕也會被你的美艷驚的膛木結舌。」他一見到美貌女子就把清規戒律拋在腦後了,也不稱呼施主,一味的姐姐長姐姐短。
那絕美女子笑道︰「既是得道高僧,難道還不明白色即是空的道理。又怎會同你這般沒出息?」
智凡道︰「姐姐神仙般的人物,自當知道佛經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本意乃是讓人杜絕虛妄,達到諸法無我的境界。也就是說此色非彼色也。」
女子道︰「你既如此說,也當明白此色非彼色,而此色亦彼色的道理。難道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麼?」
智凡笑道︰「這個我當然明白,就像我師父還有師伯這些幾百歲的老和尚也明白的很。但是我把牛女乃跟清水一起放在他們面前,他們還是選擇喝牛女乃的時候比較多。」
女子撲哧一笑,真是花枝招展不出來你這小和尚倒是機靈的很,這麼說我就好比牛女乃了?」
智凡道︰「姐姐當然比牛女乃強上千倍萬倍。要是姐姐跟我站在別人面前,沒有一個人會選擇看我,定然都會目不轉楮的看姐姐你了。」
女子道︰「當真是一個馬屁精。」說罷轉身便走。智凡急道︰「姐姐你別生氣,我說的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心里話姐,請你帶我出去好嗎?」
可那女子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喊,自顧往前走著。智凡一急,竟然站了起來,急匆匆追了上去。傷口處似乎也不覺得疼了。
好容易趕上那絕美女子,氣喘吁吁的道︰「姐姐留步,還請姐姐帶我走出這里。」那女子道︰「你叫我嗎?」
智凡道︰「是啊,還請姐姐搭救。」
那女子轉過頭來,一張臉突然變得奇丑無比,皮膚上裂開一個個洞口,里面鑽出黑色的怪蟲來,下半邊身子也變成了巨蛇模樣,只把智凡嚇得一聲大叫坐了起來,驚醒了。
原來卻是一夢,智凡擦擦額頭的冷汗,回想剛才的一幕,兀自心驚肉跳。心想︰「怎會會無端的做了這麼一個怪夢。」
忽然覺得身後寒氣森森,轉頭一看,又是一聲驚叫,用雙臂支撐著後退了好幾米遠方才停住。只見那黑色的怪蟲就盤在自己的身後,一對不大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見智凡驚叫,怪蟲並沒什麼反應。智凡看它似乎也沒什麼惡意,慍道︰「你嚇死人了,要吃就吃,怎麼可以這般折磨於我。」心中兀自著惱,適才的美夢一定是這怪物來到身旁搗亂,後面那美貌姐姐才會變形的。
怪蟲卻對他的大吼不以為意,頭一歪,繞至身後,用那小觸須纏了一件東西過來,一聲拋在智凡面前。
智凡先是嚇了一跳,看那東西,竟然是一只死掉的大老鼠。那怪蟲的腦袋沖他點了點,又朝前推了推地上的老鼠。
智凡心道︰「難不成它是要我吃這老鼠?」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身子又向後挪動了幾米,口中道︰「不吃,就算你吃了我我也不吃。」
怪蟲似乎有些憤怒,觸角卷起地上的老鼠重重的摔在智凡的身前,看著態度已經有些威脅的成分在里邊了。
智凡左右看看,從身邊抓起一把寬葉草,送到嘴里,笑嘻嘻的嚼著。一邊吃一邊道︰「我是出家人,不吃葷腥。這草好吃,你要不要嘗嘗?」其實已經苦的心都綠了。
這樣一來,好像有點效果。怪蟲果然不再逼他吃那死老鼠。張開嘴巴,自己將那老鼠一口吞了下去。然後飛也似的從草地上奔馳去了,鑽入遠處石壁的洞**里不見了蹤影。
經此一事,智凡倒是放下心來。看那怪蟲確實沒有加害自己的意思,那一時半會兒的若是沒有其它妖怪,自己便無生命之憂了。
忽然間一個喊聲傳來,「智凡,你在哪里?智凡,為師找你來了。」
正是慧心的聲音,智凡心頭大喜。但很快他就現,那聲音好像是從頭頂的天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