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毓燎和鳳璃向入內的墨悠微微點頭後便沒了蹤影。
放下手中的琴譜,墨悠走至千冰身邊,握住他的手,「有我在,總不必你一個人左思右想琢磨著如何變強。而且,」稍微停頓,「冰兒中過七日煞,雖然毒已解,體質偏寒卻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調養,哪怕那靈藥近在眼前也不能直接這麼吃下去。冰兒自己應有所察覺,現在已進五月,霧海上是涼些沒錯,每晚身子冰冷貼我那麼緊這可是夏天啊。」
「悠……」
「不必急于一時。如果不是大幅度提高內力,有些普通靈藥也可以使。從前冰兒吃過,現在是忘記了?」
「呃?」
「很聰明的,一急就犯糊涂……呵呵……」
絕世容貌配上個自內心的笑,瞬間光彩照人。秀色可餐,不餐白不餐,千冰想不出應答之語,便干干脆脆的貼上去把那朵百看不厭的笑容吞下肚。
墨悠撤了力道,任自己被千冰推倒在床上,旋即提氣翻了個身。
「冰兒一對不上話就用這招,很受用……」
「誰叫悠笑那麼好看……」
床幃間**的話早不是第一次說,曖昧紅潮自千冰的面頰蔓延,墨悠綿密繾綣的吻落到他肩頸,全身……
……
最初,墨悠觸動于千冰不同一般的才識,到後來喜歡上他的開朗聰慧狡黠,愛上他的專注溫柔堅定。他為他放棄;他為他舍命;為彼此而努力……這情便深切融入骨血。
相攜與共,誰人知誰心。
***
自進入霧障開始,九天之後,『鳴海』終于駛入普通海域。
「從現在起加快度,不出意外的話大約過二十日即能到達安雷海岸。」
「還有那麼久……」
「二十天……」
異口同聲的是鳳璃和千冰。
「呵呵。」清非眨眨眼,「如果是你們開始坐的商船,這路程至少還需一個半月。‘乘’龍卷風進入霧海省去不少時間,清岩造的『鳴海』也要快很多。」
「要是當初被龍卷風直接刮上岸就好了。」鳳璃不滿道。
「哪有那麼長時間的龍卷風!最多三、四個時辰!」
「嗯?千冰知道?」
「呃……墨悠說的。」解釋他的來歷太麻煩,千冰直接用墨悠糊弄。
清非瞧出點端倪,便不再追問。
既然還有好些時日,在『鳴海』這艘設施齊全功能一流的船上,千冰樂得自在,比早前出時過得還舒適,听了兩天墨悠練琴,基礎修習之外便重操他的釣海鮮大業。
夜半,細碎申吟,呢喃嬉笑飄出窗縫,隨風而散。
海景良夜,紗帳輕揚,紫光盈盈,既有情暖貪歡,也有歷死劫後重生,心境全然放松之故。
心思互明,不再糾結,千冰縱了自己,墨悠亦是同樣。
任誰都有過青春年少時。也曾深愛,也曾痴纏。些些濃情點點滴滴累積多年,對方的存在已成了習慣,愛已與自身融為一體,沒有了彼此,簡單亦見真心。
千冰墨悠時常晚起,最樂得逗千冰的鳳璃也不沒去鬧他。
「哈!我贏了,你那條小魚!」鳳璃使著幻力調戲海中的魚,鉤出來,和鳳毓燎釣起的比比大小,又放回去,玩得開心。
「璃兒釣上來的不是魚,是蛇吧?」
「反正大些。嗯?今日比昨天多很多。」
清非從兩魂身邊的舷窗冒出來道︰「暴風雨將至。」
鳳璃听到這話突然沒了玩的興致。他這種暴風雨癥狀之前出現過,鳳毓燎也不以為意,近前去牽他的手,「那便回去休息吧。」
指的是回金簪里。
「清非,清岩還在教墨悠琴譜?」這許多天該差不多了吧?墨悠也不是生手。
「基本上快完了。」
「去看看。」
三魂轉回船艙,墨悠正在收琴。
「清岩,于風雨中奏一曲如何?就用……你這琴譜中的‘破’著。」
「好。」
天空飄起稀稀落落的雨絲,逐漸變成雨柱,繼而成傾盆之勢。
『鳴海』隨著越來越大的海浪上下起伏,鳳璃懸在它的上空,看這平日顯得很大的船在驚濤駭浪中若一葉小舟,頃刻都有翻覆的可能。
一聲鳴響劃破風浪而現。不響亮卻悠遠,不銳利卻直入腦海。隨後若萬馬奔騰以出風暴的氣勢連續一串「錚錚」之音。雪亮閃電劃過長空,又一個大浪撲過船體,串音嘎然而止,緊隨其後的是長聲尖嘯,沖破了漆黑的夜空。
既有征服之心,又融于海的莫測。最終形成一種流動的平衡,渾然一體。
鳳璃靜觀三刻後,若有所悟,縱身飛回船艙。
「璃兒?」
「沒什麼……是我想多了。」
「本就是海中一過客,何必太在意。順時而動,自己舒坦就好。」
「嗯。」
依舊是一千多年前的海;人卻已不是初時的模樣。任當年如何耀眼,也一如眾生平常人般融入時光,若燕翅掠水過無痕。那麼些年,鳳璃會為從鳳翼翔之後不再有人知曉他們而難過,其實,是因著被遺忘而有所不甘。
船行風雨中,更讓鳳璃生出滄海一粟的感覺,好像從前的一切都是白費。而今听了『鳴海』迎風浪而歌,生出命運之感。海波奔涌,永無止境,順應自然,融于天海。過去現在真正只屬于自己,在己心中,自有一片廣闊天地。
更何況,還有鳳毓燎等他千年,相伴未來。
「這在幻陣里睡了一千多年的家伙貌似比自己更通透。」
鳳璃悶笑了下,便閉上眼靠著鳳毓燎要求他再唱那歌去了。
……
「清岩在彈琴。」
「唔……不僅有‘破’著,還暗含‘舒’音。」墨悠微眯了眼,細細辨別,「和風浪之聲,既穿雲出水,亦隨波逐流。」
「因時因勢而動,順應時代大潮,才能不斷前進。」千冰隨口一句不知道從前哪次青年節活動時听回的口號,卻入了墨悠的心。
「因時因勢,順應時代……」
「天下一家。」
***
「明日我們便要下船。嘯風還請清岩清非多多照顧。」
「那是自然。」
夜遇『鳴海』,月余航程,相處下來都多了幾分親近。
「墨悠習過清岩的琴譜,可以揉進你的「懸絲魅舞」,未見得要用實體琴。」
「多謝提點。」
「清岩清非打算一直就在海上?」鳳璃問道。
「當船靈這麼些年,實際上已近乎妖,很難再入輪回。若能不滅,有機會再踏上6地逛逛也是好的。」清岩望一眼清非,「非,你為中洲做的夠多了,可以放松些……」
「嗯。『鳴海』並非永久之物,總有一天要月兌離。待我們修行到能白日出現,再做打算。清岩跟著我陪著我三百多年……往後也該我隨他跟他。」
未來,預計不到,那怕是存世幾百年的他們。盡力而為,無論是一同上岸,還是隨『鳴海』歸于天海,終究,清非清岩會在一起。
「月兌離輪回」
鳳璃目光一閃,看向鳳毓燎,這位曾經叱 一生的鳳皇卻只是對著他微笑。
當晚他們向清非清岩辭行,隔天千冰墨悠與雷樾打了招呼後下船直奔安雷大6而去。
千冰晃蕩在墨悠的靈線上,時不時和鳳璃斗斗嘴突然想起一事。
「鳳朝以鳳為尊,‘龍’這稱呼是怎麼來的?我說龍卷風是因為從前……清非怎麼也這樣說?而且,王宮里好像還有……游龍榭?」
「曾有‘龍精’。」鳳毓燎道,「司水之力,與持控風之力的風精是一家。後來對應的異能者在我的時代之前就絕了,只不過有些地方還保留舊稱或以此為名。」
「哦。對了,我在『鳴海』上見到兩個雷樾的屬下,也是尖耳朵難道也同嘯風一樣……」
「冰兒沒細看,他們耳根後有翎毛。那是‘羽族’。」
「……-_-|||」
「哈哈~~~」鳳璃笑開花,「墨悠你從前是怎麼教導千冰的!」
中洲。異能者。易容師。幻靈師。轉魂。重生。魂魄。霧海迷障。船靈。
這是與千冰從前所處世界完全不同的時空。
幻世。
安雷,又是怎樣的一片大地?
(待續)
ps︰寫了十二章,終于上岸了!我都要暈船了我……真不容易。過渡章節寫起來痛苦死,磨了好幾天,一秒鐘就看完了……偶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