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馳峻回到峻王府,還沒等進府呢,就見紅底黃衫的侍衛營里三層外三層,將峻王府呈扇子型圍了起來。丑奴兒做夢都沒想到馳玄能殺來這麼快,而且還是親自殺到。
可不,坐在王府正堂的,不正是多日未見的馳玄麼。
見到馳玄,丑奴兒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他端坐在首座,以手支著頭,眼眸眯著,長長的睫毛蓋住若星辰般的眼眸,在他的眼下,形成了一個陰影區。白底繡龍的便服讓他看起來尊貴不可侵犯,可那一臉的倦容卻讓丑奴兒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她轉身就想逃離,卻見他聲音從後面幽幽的響起︰
「就這麼不願見朕?寮」
回過身,將那一抹的糾結化成唇邊討好的笑容,丑奴兒笑得萬分狗腿︰
「怎麼會呢?皇上容顏越發俊美,奴家是日也思來夜也想,夜夜入夢都能見到皇上無與倫比的三圍比例呢!」
「哦,是麼?」馳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朕還以為,奴兒貪鮮,被外面的男子勾了魂去呢。匚」
眼楮似有似無地刷過馳峻和奔,漆黑的眸子開始跳動著異樣的光芒。
「非也非也,實在是宮中女子如狼似虎,防不勝防,奴家不想被人拆了下酒也不知道想將我生吞活剝的人是誰。」
「再如虎狼,也不如奴兒心計,奴兒何必妄自菲薄。」馳玄緩緩地走進她,盯住她的水眸,如野獸盯住自己的獵物。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好過成日里提心吊膽,如驚弓之鳥。」
馳玄看著丑奴兒良久,終于,滿身的憤怒化作一聲嘆息︰
「怎麼不等朕?」
「皇上,宮中再美,也不過是個黃金做的牢籠,奴兒只想做一只自由飛翔的鳥兒。」如果,他能強硬一些,也許,她不會心軟,可是他那一雙眼眸,透著柔柔的光,將她心防輕易的擊潰。
「奴兒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放下朕呢?」他的眼神,透著控訴,控訴她的始亂終棄。「別忘了,是你先招惹的朕。」
囧,她原以為馳玄來的時候會劍拔弩張,誰知他居然跟換了個人似的,那小眼神,分明是在說,是她強了他,要負責!害得她什麼絕情的話都不敢說,生怕傷了他那顆幼小的心靈……啊呸,這丫還幼小心靈呢,都不曉得糟蹋掉多少黃花閨女了,她權當為名除害了。
「這種事,兩廂情願,若是勉強了,又何必呢?」他的深宮,鎖不住一顆自由的心,所以即便愛,也要忍痛舍棄。
馳玄湊近,在她耳畔輕聲狠道︰
「信不信朕殺了你?」
「若是皇上的刀快過刺客的刀,那殺了我又何妨。」丑奴兒看著馳玄,幽幽道。
馳玄不語,伸出手,掐住她縴細的脖子,力道漸漸收緊,想要听到她討饒的聲音,可是任憑紅潮布滿,丑奴兒依然咬著牙,不肯哼上一聲。
終于,馳玄松開手,將丑奴兒扔到地上,吼道︰
「你究竟想朕怎麼樣?」
「若是皇上有朝一日散盡後宮,我願一世追隨。」丑奴兒坐在地上,背對著他,淡淡道。
「不可能!」馳玄怒道,「你可知後宮之于江山社稷,也是密不可分的部分,你怎麼不叫朕舍了這萬里江山!」
丑奴兒沉默不語,也不轉過身,只是靜靜地坐在地上。她當然知道不可能,就像是她不願在發現愛上他之後,去面對他那龐大的後宮團。曾經,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她灑月兌,看著他游走在三宮六院之間,她也能游戲人間。可是時間是一種可怕的毒,讓她從一個旁觀者,漸漸地參與其中,再也灑月兌不起來了。所以她要逃離,不然,那一雙自由的翅膀,會因為他的豢養,變得虛弱無力,再也飛不起來。
馳玄在離去時,如宣誓般發狠道︰
「朕不會舍了這萬里河山,如同朕不會舍了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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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兒听到一聲幽幽的嘆息。
「是不是覺得我太貪心?」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將她放在這麼高的地位,她和萬里河山,一樣。
馳峻依然溫柔似水︰
「我從不曾見過皇上如此。」
「可他是皇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他卻是世上唯一不能一往而深的人,不然她會成為他最大的軟肋,威脅他的江山。
「不能妥協嗎?」他問。
「他不能,所以,我也不能。」穿越到這個時代,唯一的堅持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否則,哪怕是站到權力的頂端,對于她又有什麼意思呢?她從來就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女人,只想守著自己的小幸福。
馳峻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終于——
「什麼時候開飯?」好餓好餓,可偏偏主人家沒有招呼吃飯的意向,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了,祭五髒廟要緊。
馳峻向來溫和的臉上一僵,愣是沒反應過來。
「奔,幫個忙,」丑奴兒苦著一張小臉,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扶我一把,腳麻了。」
奔無言的將方才還在傷春悲秋的丑奴兒拉起來,看著她小腳在地上用力的蹦了幾下。
終于血脈暢通了的丑奴兒看著馳峻吼吼兩聲︰
「倫家失戀了,需要食物安撫!」
馳峻徹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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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丑奴兒乜了一眼表情千年不變的黑衣男,問道︰
「奔,你一直跟著我,你家主子找不到你不會擔心的嗎?」
奔沉默了片刻,就在丑奴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只听他道︰
「小姐就是奔的主人。」
靠!這是什麼世道?居然有美男主動靠上來讓她養,可問題是——
「我養不起你的。」她那點小俸祿,估計還不夠剛才的那一頓飯錢呢,拿什麼養活美男?
奔看了看丑奴兒,唇角抽搐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住了。
「不過,我不介意你養我哦!」丑奴兒眨巴了一下眼楮,嘿嘿一笑。一點也不介意當一只米蟲。奔乜了一眼丑奴兒,再乜一眼桌上的杯盤狼藉,一扯唇,還了她三個字︰
「養不起。」
呃,被嫌棄了!
「我很好養的。」瞪圓眼楮,不敢相信自己被嫌棄了的事實。
奔不予置評,繼續他人生的最高宗旨︰靜悄悄。
「我真的很好養的!」丑奴兒看向馳峻,強調。
馳峻只是淡淡地笑著,不認同,也不反駁。
被兩個男人這麼無視,丑奴兒開始自我檢討了,難道她真的有很難養嗎?也就是好吃懶做了點,好逸惡勞了點,貪圖享樂了點……
這一點一點的加起來,她的頭低了下去︰
「好吧,我很難養。」
說著,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馳峻問道︰
「做什麼去?」
丑奴兒回頭,齜著一口小白牙︰
「我出去找工作,養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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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地不熟,好工作,哪里有?
最理想的工作,莫過于,有銀兩可進,有美男可泡,有美食可飽。想透了自己想要的,丑奴兒決定,去找聞人飛揚!
雁痕樓是什麼地方?那是馳國帝都最高級的青樓,不但美女如雲,美男更是不計其數。
所以,當丑奴兒看到聞人飛揚的時候,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道︰
「給我一份工作,我給你當牛做馬!」
聞人飛揚長眉一揚,打量了她一下︰
「琴棋書畫?」
「不會!」
「洗衣做飯?」
「太累!」
聞人飛揚大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簡直,坦白得可愛。
「那你會什麼?」
丑奴兒揚起小臉,驕傲道︰
「我會舞台設計!」
聞人飛揚羽扇一搖,將白皙的大腿掛在護椅上,散落一地風情猶不自知︰
「舞台設計?」
「你這里再有風情,時間久了,客人也會膩,可若是能時時在歌舞方面推陳出新,我包你客似雲來!」
聞人飛揚笑得風情無限︰
「你可知,我雁痕樓每年都會聘請大量的文人譜曲填詞?」
丑奴兒搖頭︰
「不一樣的!」她擁有的,是二十一世紀的舞台設計理念。
聞人飛揚看著她一臉自信的表情,點頭︰
「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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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工作,丑奴兒開始忙活了,從服裝設計,到舞台效果,然後教唱歌曲,一手包辦。
而這期間,聞人飛揚從不過問一切,由著她玩。
日子開始變得踏實,變得忙碌,漸漸地填滿了她所有的空閑,讓她無暇去想關于馳玄的一切。就像是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而她,也從那一段宮廷歲月中走出,走進她渴望的街市,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
不過,怎麼好像連離殤,都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自從她感冒好了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