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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也許注定是個多事之春,清明節那天夜里,京城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時斷時續,都說春雨貴如油,但如果雨水泛濫成災這便不是什麼好兆頭了。
京城里情況尚可,南方的情形可就大不一樣了,貫穿東西的大齊主要河道泗水河禁不住連日暴雨,多處堤壩垮塌,燕王和吳王先後都上表災情嚴重,皇上為這事兒很是頭疼,連沈延英這樣的武將現在都要留到半夜才能回家歇息一會兒。
韓氏有些心疼,叫沈延英在城里住下,不用每天回來,雖然作為兒媳她必須侍奉在老太太身邊,但幾個姨娘可以跟過去照顧。听她這樣說,香姨娘自然是最高興的,但沈延英卻大手一揮拒絕了,「你最近身上老是不舒服,也不肯找個太醫來看看,我放心不下。」
若是在西北的時候听到沈延英這般對韓氏說話,珍珠定會覺得稀奇,但這兩年他們夫婦的感情可以說一日千里,用家里婆子們的話來說,竟比新婚那會兒都要和睦了。當然,有人歡喜自然有人就不高興了,香姨娘因著沈延英到她屋里的日子不及以往一半,著實鬧騰了一段日子,今日自己生病,明日說弘斌撞邪,總之非要鬧到沈延英親自過去看望才罷休。
只這一次兩次是女人吃醋,是情趣,三次四次可就是不懂事,沒規矩,惹人厭煩了。況且沈延英向來是個隨著自己喜好做事的人,她這般鬧騰,反倒激地沈延英去趙姨娘那兒多呆了幾日,而其余個人依然各自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下人們最是會見風使舵,伺候起來自然也不如從前。
吃到苦頭的香姨娘這才明白自己用錯策略了,又看清眼下自己孤身處在京城的侯門大院,又沒個能幫著撐腰的娘家,若沈延英不看重她,別人更不會在乎她的了,是以反而對韓氏更加討好了。
轉眼又到弘斌和珍珠生日的日子,但因為福建去年剛建的承恩壩垮塌導致山洪暴發,吞沒村莊無數,死難百姓近百萬,數十萬災民流離失所。皇上震怒,工部幾位侍郎和尚書都因為此時進了天牢,戶部的官員為了籌措賑災的糧餉恨不得把頭發都剪了去賣掉。
在這種情況下,京城大小官員都紛紛捐出家財,雖說這只是杯水車薪,但這是一種態度,就和讓皇帝喝粥一樣,說是與民同苦,但誰都知道那粥是用人參湯熬的。所以即便是做樣子,京里也停了一切娛樂活動。
珍珠到覺得無所謂,只是韓氏有些心疼女兒,再三囑咐沈延英早些回來吃晚飯。早上出門的時候沈延英嘆了口氣,這皇上一直在御書房坐著不休息,隨時召喚大臣們進去談話,他們又怎麼能說走就走?
夜里,富山局里升起了幾盞琉璃宮燈,一張不算特別大的圓桌上,十余種精致的菜點香氣四溢,珍珠和幾個兄弟姐妹陪著韓氏端坐著看著門口,至少要吃頓團圓飯才好,這是韓氏心里唯一的計較。幸好沈延英的長隨已經先一步回來傳話了,說是他過會兒就到家。
明珠看到韓氏臉上不正常的泛紅,有些擔心。「母親,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這段時日韓氏總是很疲憊的樣子,雖然家里人都勸她請太醫看看,但她總說可能是過年的時候太忙了,再加上最近天氣一直不好,所以才感覺不適。
韓氏今天一身大紅雲緞窄褙襖,配白底石榴裙,頭戴五鳳朝陽串珠,臉上微微畫了點淡妝,精神比往日都要好些,听明珠這麼一問,她模了模自己有些發燙的臉,笑著對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幾個子女道「沒事,大約是屋里太悶了,不妨事。」
珍珠看著韓氏清亮的眼楮,想了會兒紫荊道「去把屏風後的軒窗開些,再叫人盛些燕窩粥來,不要太燙的。」
隨著珍珠年紀長大,韓氏也漸漸讓她接觸一些管家的事情了。鑒于她對吃的挑剔,韓氏便叫明珠帶著她掌管廚上,所以現在她吩咐起人來到十分順手。
「瞧你,又叫妹妹緊張了不是?」韓氏好笑地對著明珠嗔怪道。自從珍珠接手廚房來,怪點子到是一個接一個,就如這燕窩粥,她不知哪里弄來的方子,米不能是大米小米,而要用粳米,熬粥的水不能用水,要用牛女乃,糖不能用白糖,要用冰糖,這許多古怪講究,熬出來的粥剛吃不慣,但吃了幾回到覺得精神好些了。見她吃的好,這小女兒便逼著她每天要吃那麼一小碗,她和丈夫抱怨,沈延英還十分贊同,說要她多吃幾碗,眼見著她都胖了一圈了。
因為不知道沈延英還有多久到家,怕孩子們等的餓了,所以這回韓氏到沒有拒絕,反而讓海棠一人給大家盛上一小碗,先墊墊肚子。
「好啊,我要多放些糖。」沈弘斌一向不喜歡什麼燕窩粥,但這透著濃濃女乃香,又甜甜糯糯的粥,到很對他的胃口,平日里也常常到珍珠那里蹭著吃。
在口味上,金珠與弘斌到十分相似,只是她現在也算是個大姑娘了,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貪食,但珍珠還是看到她偷偷地和身後的丫頭說了幾句,想來也是要加糖。
到是玉珠,這兩年在韓氏的培養下,比以前那個木頭人要好多了,儼然一副姐姐的樣子幫墨珠擦嘴邊溢出來的湯汁。
沈延英進屋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派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來。笑著大步走到韓氏身邊,抄起一碗粥便聞了起來,眯著眼楮嘆道「好香啊!你們好啊,居然不等我先吃起來了!」
沈延英一臉哀怨,但誰都看得出他是在說笑,所以大家都不理會,只嘻嘻笑著。
韓氏好笑地敲了把丈夫的胳膊,拉他起來,邊給沈延英月兌外衣邊說「在孩子們面前也沒個正形,快洗手去。」
沈延英樂呵呵地沖韓氏躬身做了個揖道「遵命夫人!」
沈延英的話把孩子們都逗樂了,大家笑得前俯後仰。韓氏被他唬了一跳,嗔笑著推他去了里屋。珍珠見他們這樣,竟有了一種欣慰的感覺,來自現代的她不能接受一夫多妻,所以對韓氏和沈延英這樣帶有政治意味的婚姻並不看好,並且一度認為沒有付出真心的韓氏在那樣的婚姻里會過的更好。但看到眼前這個笑得一臉幸福的女人,珍珠想,也許此時的韓氏更加幸福吧。
沒過多久,沈延英便梳洗好了,換上了一身赭色常服,不得不說上天對沈延英是十分眷顧的,這兩年雖說在朝里呆著,不像在西北大營里常常鍛煉,但他的身材不僅沒有發福,反而還染了些皇城貴氣,整個人顯得愈發精神了。一身普通的常服被他穿來,竟也顯得器宇軒昂,豐姿俊朗。難怪在他這個年紀,還有很多人家上趕著想把閨女送進來做妾。
「好了,大家吃飯吧。」沈延英動了筷子,大家才真正開吃起來。
沈延英夾了一只大大的雞腿到珍珠的碗里,「咱們的小壽星吃個雞腿,今年要快快長啊!」
金珠在一旁听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珍珠一臉哀戚又憤恨地啊嗚一口咬住雞腿,不帶這麼打擊人的。
大家看珍珠被打擊的樣子,都笑了起來,沈弘斌更是人來瘋地越過桌面,把沈延英夾給他的那只雞腿也送到了她的碗里,「我的也給珍珠,這樣長的更快些!」
珍珠瞪大了那雙烏溜溜的眼楮,扁著嘴指控得看著沈延英,一臉的你們都欺負我。只是她手捧著的碗里兩只晃來晃去的雞腿實在是太搞笑了,沈延英用盡全力才憋住笑,一把把珍珠抱坐在了腿上,從懷里掏出一個長方形錦盒交給她。
珍珠好奇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只羊脂玉的發釵,發釵通常是快及笄的少女才會佩戴的頭飾,但這只釵是用瑩白溫潤的玉石雕刻成兩只嬌憨可愛繞頸嬉戲的小白兔,用兩粒紅寶石充做眼楮,清新可愛又不失童趣,沈延英幫她插到烏黑的發間,溫潤的脂玉和她白皙瑩潤的臉頰相映成趣,竟好似這釵本來就是她的一般。
沈延英滿意地看著女兒,笑著對韓氏說道「那天我看到這支釵就想到珍珠了,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韓氏看著在燈光下愈發明麗的小女兒,嘴角也勾起了微微淺笑,「是啊,真是很稱咱們珍珠呢。」
以沈延英粗粗咧咧的個性,能想到給她買禮物,珍珠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這回送的釵還挺漂亮,她也確實有幾分喜歡。所以她甜笑著窩進沈延英的懷里狠狠地撒了個嬌「謝謝爹爹,珍珠最喜歡爹爹了。」說罷便在沈延英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愛的印記。這是她的絕招,每次這樣軟軟地抱著沈延英撒嬌,他就既高興又得意。
珍珠這次高興的賣力演出,主要是這些年,人們送她的禮物來愛在「珍珠」上做文章,好似她叫珍珠就該從頭到尾都掛著珍珠一樣。其實她也很喜歡其他寶石啊,有時候珍珠真想和送禮的人這麼說,但那樣就太不矜持了,與韓氏的淑女教育嚴重違背,韓氏若生氣,後果很嚴重!
只是沈延英難得的一次細心,卻叫一旁的金珠嫉妒死了,這些年在伯爵府耳濡目染,她當然能看出那支釵價值不菲了。況且父親還從來沒特意給她買過禮物,多數時候都是她自己想法子討好父親後要來的。
女人在嫉妒的時候總是容易做出些低智商的事情,無論這個女人是十幾歲還是幾十歲,所以當金珠拿著玉釵賞看時,很「不小心」的手一滑,玉釵便掉了下來。幸而坐她旁邊的弘斌到底練了幾年武,身手利落地一抄,可惜玉釵太滑,沒有接住到被打了出去,雪白的羊脂玉釵在空中滑過一個漂亮的弧線,那麼巧地就落到了正準備上桌的一盆子魚湯里。
傳菜的小丫鬟嚇了一跳,手一抖晃出一片湯湯水水地,很不幸地都撒到了韓氏身上。沈延英忙扶住也有些受驚的韓氏後退一步,瞪著被眼前的情況嚇呆的金珠吼道,「你怎麼回事?」
沈延英剛要發火,韓氏卻勸住了他「算了,幸好釵掉湯里了,沒摔壞,我再去換件衣服便是了。今天是珍珠生日,你可別發火。」
听韓氏這麼說,沈延英看了看剛剛撈出來完好無損的玉釵,這才又瞪了眼金珠重新坐好,海棠扶了韓氏回里屋換衣服。
眾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韓氏卻見海棠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老爺不好了,夫人暈過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