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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日(三)

宴席已經備齊了,夫人們以王妃為首按夫君的品級分坐兩席,小姐們則按各自關系的親疏也分坐了兩席。郡主和世子被明珠請到了上首,她自己坐在了郡主邊上,往下依次是玉珠、金珠、蕭景南和硬擠過來坐在他們一起的倪春兒、倪夏兒。

世子則是早早的拉著珍珠坐到了自己身邊,一臉得意地湊到珍珠耳邊說︰「我給妹妹也準備了一份禮物,下午帶你去看啊?」

珍珠意外道「怎的這般神秘,還不能帶過來的?」

齊麟一副你快問我是什麼禮物的表情笑的得意「現在要保密。」

珍珠轉了轉眼珠問「那這禮物現在在哪里?」

「在蕭景南的馬場里。」齊麟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只能眨巴著大眼楮看著珍珠。

珍珠心里了然,這個敗家子竟然買了匹馬給自己,不過她依舊假裝不知繼續逗著齊麟

「哦,什麼禮物還要放在馬場里啊?」

齊麟見珍珠沒猜到,松了一口氣,「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珍珠之前已經從韓氏那里听說了可能要回京常住的事情,但看到齊麟一臉興奮討好的表情,到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失了繼續逗他的想法。

那邊明珠也看了眼蕭景南,想到即將回京的事兒,心里有些不舍,但幸好郡主與她十分投緣,兩人不一會兒便有說有笑了。

「麟兒既叫你姐姐,不若你也叫我姐姐吧。」齊鸞郡主比明珠年長三歲,長相肖似王妃,人是極好的,舉止優雅,嗓音柔和。

「好,以後我便叫你鸞姐姐,你就叫我明珠好了。」沈家門風便是不拘小節,明珠樂的應下。「這卻是我佔了便宜的,我還是頭一回有了姐姐,以後也好學我家妹妹,找姐姐撒撒嬌了呢。」

郡主她見明珠活潑明麗,爽朗幽默,這般嬌俏的話從她的嘴里說出來便叫人說不出的歡喜,也笑道「我雖有個弟弟,可比你淘氣多了,且他心里這會兒只有他的珍珠妹妹,全顧不得我咯。」說罷,兩人看向向正在一邊捧著珍珠臉蛋,貼著她耳朵說悄悄話的齊麟,一陣好笑,兩個小家伙被笑的一臉莫名。

一旁的蕭景南本想今日還能同明珠說上會兒話,可是明珠在陪著郡主,而自己身邊還坐著玉珠、金珠和倪氏姐妹,竟一句話也沒和明珠說上。且明珠心里想著要回京城的事兒,也不敢看蕭景南。不過他到是一點也不寂寞,金珠今日一副小小女主人的樣子,極其熱情地給他夾菜。

「蕭哥哥,你嘗嘗這個翡翠鴛鴦,味道可好了。」金珠給蕭景南夾了朵芡汁西蘭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時代也崇尚以瘦為美,所以名門淑女們流行吃素,其實金珠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吃西蘭花。

一旁的倪春兒也不甘示弱,「蕭哥哥還是吃吃這個鮮蘑菜心,口感清甜,做的不錯。」

金珠瞪了眼這個不知趣的倪春兒,想他父親不過一個副將,那倪夫人更是粗鄙不堪難登大雅之堂,這樣的人家竟然也敢和自己搶。這般想著,又夾了一筷玉筍蕨菜到蕭景南的碗里。

一個妾生的有什麼了不起的,倪夫人是出了名的破落戶,管倪副將管的很嚴,家里是一個姨娘通房都沒有的,所以幾個女兒也很是瞧不起那些庶女們。倪春兒半點不買金珠的賬,一筷子泡綠菜花夾的很是利落。

蕭景南到是個好脾氣的,夾什麼吃什麼,看的珍珠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起來,這個蕭景南本來就是又瘦又高的,在這樣只吃蔬菜不吃肉,以後莫非要長成跟竹竿不成。不過她離的遠,也救不了他了,還是自己夾個水晶蝦仁吃吃罷。

看到珍珠偷笑,蕭景南其實心里也很是懊悔,早知道就跟著祖父坐在前廳了,這會可真是自找苦吃了。

開席後韓氏便私下囑咐王媽媽,讓姨娘們在後院另開一桌吃飯,飯後也不用到前面來了,雖然菜色都是一樣的,但到底沒有前面那麼熱鬧,且這般隔離她們,姨娘們都知道是什麼原因。

趙姨娘砸吧著舌頭,「呸」的一口把嘴里的紅燒肉吐到了香姨娘腳邊,「這廚房是怎麼做事的,這肉都冷了可叫人怎麼吃啊!」

「不好吃你自吐你自己腳邊兒,吐我這兒干嘛?」香姨娘一腳把肉踢到了趙姨娘那邊。

趙姨娘皮笑肉不笑地給香姨娘道歉「哎喲姐姐,可真是對不起了,我一時沒注意。唉,誰叫我嘴笨呢,吐都不會找地方吐,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姐姐。不過幸好,我吐的只是塊肉,沒吐什麼不該說的話。哎喲喲,你瞧我,這不就吐了不該說的話,姐姐你可千萬別生氣。」

香姨娘知道趙姨娘是拿自己先前的話說事兒,但她可是個從來不肯吃虧的主,「什麼叫不該說的話,斌兒是從我肚子里面出來的,我難道說他幾句還說不得了?」

趙姨娘甩著她的丹鳳眼道「哎喲,我的姐姐,這話可不敢說,這從來只有嫡母管教庶子,哪有姨娘管教少爺的。你再這麼說,人家可又要說……」

「又要說什麼?」

「呵呵」趙姨娘掩嘴輕笑「又要說你香姨娘到底是從那關外來的蠻子,不懂規矩呢。」

香姨娘听了立即火冒三丈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是從關外來的,那又怎麼樣,哪個敢這樣說我,叫他出來見我,我到要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不懂規矩。」說著,還看了一眼安靜吃飯的孫姨娘,大家都知道,孫姨娘是韓氏的人,只是這孫姨娘到也是個神人,不論別人怎麼待她,她總是不悲不喜,跟塊木頭似的,什麼事都听韓氏的,連沈延英有時候也奇怪這孫姨娘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不過到不用兩位姨娘在這里挑撥的挑撥,炸窩的炸窩,當天下午韓氏便得了空找她們說話。這西北一向干旱少雨,哪知今日上午還好好的,到午宴過後忽然下起雨來,賓客們紛紛告辭,齊麟獻寶沒獻成,弘斌也沒能試試他新得的小弓箭。

再三承諾改日會去見齊麟準備的禮物,這才送走了這位小祖宗,準備去母親那時,大韓媽媽來告訴明珠和珍珠不用去韓氏屋里了。珍珠因早起有些困了,便打算回屋補眠,卻見到香姨娘一臉不高興的進了韓氏的屋子。

香姨娘進屋時,韓氏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知道她到了也沒發話,似在打盹。屋了除了海棠  啪啪打算盤記賬的聲音,便再無一人開口。

過了半晌,韓氏似乎才醒了過來,見香姨娘老實地站在那里,對她道「妹妹來了怎麼也不叫我」韓氏坐起身整了整鬢發,「都是這兩日也太忙了些,身上乏的很。妹妹別見怪,快坐吧。」

香姨娘移了移站的酸痛的腳,在一旁的凳子上輕輕坐下。

「叫你過來是有兩樁事兒要和你說」韓氏語調溫和,到叫香姨娘一時有些模不著頭腦,一旁海棠停下算盤,拿了本賬簿交給韓氏。

韓氏把賬簿推到香姨娘面前,「這是今年給斌兒過生日收的禮,我叫海棠都登了賬,里面這些銀錢往來的,一些是求老爺辦事兒的,一些是對以往咱們隨禮的回敬,按府里的規矩都交到公中,統一支配,便另外記了公帳,其余的便都在這里,一會兒你拿著賬簿隨大韓媽媽去庫房把東西清點一下,這些就由你帶回去,幫斌兒收著,尤其是一些貴重的,易碎的,別叫他淘氣弄壞了。往年是因為他們都小,咱們也沒正經操辦,如今孩子都大了,也該按規矩來了。」

香姨娘本是打著挨罵的準備來的,哪想到韓氏突然這麼大發善心,到叫她一時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兩眼直盯著那賬本。雖說銀錢充公了,但能拿到些,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

「不過」韓氏手按在賬本上繼續說道「你今日的事兒也著實有些不像樣子,王妃是何等尊貴的人,你豈能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

「來了來了」香姨娘心中暗道,這才是韓氏找她的真正目的。

「秦王是當今聖上親弟弟,秦王妃又是太後娘娘的親外甥女,最是得太後寵愛。」韓氏逐漸加重了語氣「說句不好听的,咱們爺在西北能有今天,一來是爺自己本事,二來是有京城伯爵府的幫襯,三來便是秦王殿下對咱們的照拂,咱們遠在西北,事兒辦的好不好,皇上怎麼會知道?那還不是秦王和王妃每年進京面聖時的一句話嘛!咱們這些妻妾不能在公務上幫到爺,卻也不能在私務上叫人說閑話,拖爺的後腿不是?」

香姨娘雖不懂那些官場上的是是非非,但是韓氏都提到皇上了,她哪敢說不是,只能連連點頭。

「這樣吧,今日既是斌兒的生日,你好歹是他生母,便不罰你了,明日去佛光寺禮佛,你就在那里住上幾日,幫著斌兒抄幾遍長壽經供奉在無量壽佛坐下,為孩子祈祈福吧。」韓氏把賬本重重放到香姨娘手中。

香姨娘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韓氏並未理會,起身松了松肩膀道「你今兒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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