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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勝

錦言看著烏力罕消失在氈房,她握緊手中的刀,心中暗暗祈禱不要有事。這刀乃是臨出發前丁場主硬塞給她的,說是就算帶著壯壯膽也成。

有人感覺到她這地方有人,迎面就是一刀,錦言慌忙舉起刀格擋。那人揮刀又要向前砍去,錦言閉上眼楮的大喊道︰「我是烏蘭巴日頭人家的阿茹娜。」

那人刀鋒有霎那遲疑,錦言抓住機會,又急又快的說道︰「是哪位兄弟在那里?我偷偷放了馬跑來這里躲起來了,馬就在前面不遠,你快去報信。他們在穆拉草原。」

那人遲疑地問道︰「他們是在老駐地嗎?」。

錦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答道︰「在在在,他們今晚就駐扎在那。」

那人又回頭向遠處看去,果真見綠洲和沙漠的交界處一匹孤零零的馬兒低頭在那吃草。那人不疑有他,交代一句,「你在這里躲好」便向馬兒奔去。

錦言拍拍心跳有些過快的胸口,還好賭對了。只是,達勒此去怕是回不來了,看著那人騎著達勒越來越遠的身影,她心中不禁有些傷感。當初她和烏力罕阿茹娜結緣便是因著這匹馬的關系,若不是烏力罕賣馬踫巧買到她頭上,又怎會有這接下來的一系列因緣巧合?若是不認識烏力罕和阿茹娜,此刻她又怎會在這里?更沒想到,最後救她一命的竟還是達勒,她不由得感慨起命運的奇妙。

清晨的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拂過她面頰。這麼濃重的血腥味是死了多少人?這一夜有多**女老弱孩童因她而死?這就是戰爭的無情?錦言機靈靈的打了個哆嗦,此時第一道曙光已漸漸升起,陽光刺得她眼楮生疼。她就這樣直愣愣的望著藍天白雲失神,天上的雲很潔淨,一絲塵垢也不染,可她呢?

她遠遠地听見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聲音好遠,就像是從天際傳來一般。

倏的一個人擋在了她面前,遮掉了她的陽光,她這才回過神來,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那眸子里透著數不清的擔心,是阿茹娜呵!看來烏力罕救到她了……

「哈珠,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阿茹娜擔憂的問,方才她和烏力罕還有那個漢族將軍一起喊了哈珠那麼久,可哈珠就像完全沒听見一般,就那麼呆呆的望著天。

錦言淡淡一笑,道︰「沒事。」她見錢秀也站在阿茹娜身後,便問道︰「錢大人,打完了?」

錢秀微微一抿嘴唇,暗道她不會是被嚇到了吧,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的,怎麼這會兒這般客氣起來了?他恭敬回道︰「結束了。」

「那是該回去了吧。」那濃重的血腥味一直在她鼻間環繞,催的她直想吐。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這一次偷襲的戰況怎樣,殺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又抓了多少人……她現在只想回家睡覺,可是回家……回哪個家?自從外婆去世之後,她就沒有家了。驀然一個人影帶著微笑浮現在她眼前,似乎再說︰「還有我。」錦言只覺得一顆涼下來的心,又漸漸溫了起來。

她對著錢秀笑笑道︰「有勞錢將軍替我找一匹馬來。」

錢秀不敢多言,立即派人送上一匹良馬。錦言微微一笑,翻身上馬,領著眾人回了河間府。

這一次偷襲,可謂是大獲全勝。抓獲老弱婦幼近三萬余人,徹底掃平了白達旦部落在小騰格里沙漠的據點,可以預計的接下來便將會是長達月余的談判。

為防止引起朝廷有心人的注意,這批俘虜全部關押在丁駿的養馬場。錦言這才知道,丁駿的養馬場並不那麼單純只是一個養馬場而已,可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精力去分析了。她只想回到有他的地方,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覺。

錦言回到軍營,找著床鋪倒頭便睡,渾渾噩噩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夢中無數缺胳膊少腿的人向她爬過來,一會兒是哇哇啼哭的孩子哭著和她說餓,一會兒是披頭散發的女子跪著求她饒命。可總在它們要靠近她的時候,便會有一道清風拂來替她吹散這些東西,讓她可以十分安穩的繼續睡下去。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房內只點了一盞昏暗的蠟燭,眼看著隨時便要熄滅了。錦言覺得月復中空空,便打算翻身起床找些東西吃,此時她一動才發現身旁竟還躺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米白色中衣,眼眶下是一圈黑色,顯然是許久未休息好了。這個時候會躺在她床上的,除了趙頡還會有誰?

錦言側過身去,細細看他。光潔的額頭下面是濃濃的劍眉,此時卻微微皺著;高聳的鼻梁下面是薄薄的一張嘴唇,微微帶著笑。錦言盯著那嘴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剛才竟然有一種想要品嘗一下那唇的沖動!

恰在此時一陣「咕咕」聲從錦言肚中傳來,她自我安慰道,一定是餓了……一定是餓了。她不敢再看他,怕一個不小心便要化身成狼撲上去,便趕忙一個翻身坐起來,從他身上輕輕爬過,剛坐到床沿上準備穿鞋,便听見身後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你醒了?廚房給你溫著飯菜,我讓他們給你送過來。」

錦言嘿嘿笑道︰「我把你吵醒啦?你繼續睡,我自己去找人就好了。」

趙頡閉上眼楮,輕聲說道︰「還好你醒了……你若再不醒過來,我便真要派人去請蘇平和他那掌櫃的了。」

錦言反問道︰「我睡很久了嗎?」。

回答她的只有輕微的鼾聲,錦言暗暗失笑,這會兒功夫他怎的就睡的這麼沉了?

她披上外衣,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就見端硯正守在門口,端硯看見錦言,先是一驚繼而往地上看看,立馬大喜若狂的又跳又叫的向外奔去,嘴里不停嚷著︰「錢秀錢秀!夫人醒了!」

錦言輕輕搖頭,暗道端硯平日听穩重的,怎麼今日這麼沒個正形的!她隨口和門外衛兵交代道︰「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送到偏廳來。」

「是!」那衛兵格外尊敬的對著錦言行了個禮,向廚房走去。

「王妃,你真的醒了?不是端硯那小子蒙我!」錢秀快步走進偏廳喜道。

錦言見他襪子都沒穿,身上的衣服也是扣子都沒扣齊,腳上套著的還是兩只不一樣的鞋子,心中十分奇怪,為何他們都會這副反應?她想了想,試探著的問道︰「我睡了很久?」

錢秀道︰「豈止是很久,王妃你可是整整睡了三天了!」

睡了三天……她原來睡了這麼久?

就听錢秀又道︰「你若再不醒來,錢秀便要登門向王爺負荊請罪了。」

錦言不解︰「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王妃是跟著我去才出了這樣的事的,若不是軍醫診斷了說你身體上沒有任何問題,我真要懷疑是不是那白達旦人對你下毒了呢。」

說話間,那衛兵已經把飯菜端過來了,錦言聞見這飯菜香,肚子又是一陣「咕咕」響。

錢秀笑著說︰「我先回去了,不打擾王妃用膳了。」

第二日一早,錦言起床時,趙頡已經不在了。子衿打了水給她洗臉,道︰「小姐,這次你可真嚇死我了。你跟著錢將軍去了一晚上,一回來倒頭就睡著了。一睡就睡了三天,怎麼叫都叫不醒……」

子衿拿起梳子,問道︰「小姐,今日梳個什麼發型?」

錦言道︰「簡單隨意些的就好了,這里畢竟是軍營。」

「好。」子衿一邊拿著梳子替錦言梳髻一邊道︰「姑爺對小姐真好,這幾日都是姑爺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著小姐呢!」

錦言一怔,難怪他眼下那麼重的黑眼圈難怪知道她醒了,他一下就睡著了……

「王妃,王爺請您到偏廳一起用早飯!」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錦言讓子衿回了聲「知道了」,便隨意套了件竹白色的褙子帶著子衿一路向偏廳走去。

趙頡見她過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公文,起身向錦言迎去,親自扶著她坐下,又在她擺了碗白粥,道︰「你餓的久了,該喝點粥養養胃才是。」

錦言一邊喝著粥一邊問道︰「那些俘虜怎麼處理的?」既然這罪孽已經做下,她就要坦然的去面對,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逃避了。

趙頡微微一笑,他本還在想著要怎麼勸導她,沒想到她自己倒是已經想開了,「你知道的,我把他們全部都暫時關押在丁駿的養馬場。現在他們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按照養馬場伙計的標準來安排,只是丁駿那房間不太夠,一般都要十幾人擠一個房間,但當中若是其中有孕婦,便要單獨安排房間單獨安排飲食。」

錦言點點頭,她知道趙頡必會善待他們的。

趙頡又道︰「一會兒喝完粥,你隨我去見個人。」

「誰?」

「布農家族的聯合代表人。」

「聯合代表人?」錦言放下碗,問道。

「正是,此次一舉拿下白達旦駐地,讓布農人也見識到我們北疆的軍力了,加之前段時間文先生和哈布日老爺子不斷的游說,他們終于同意派出一個代表來和我們談,布農願意主動投靠與我……」

「那見我做什麼?」錦言有些奇怪。

趙頡笑著說︰「現在布農各家族可都知道,是你這個王妃獻計才查干家的阿茹娜才會被救出來,白達旦部落才會被滅掉的。恰好這聯合代表人的小女兒,前些日子也被白達旦人搶去了,借著這次攻破白達旦駐地的機會,他女兒才有機會回去。他無論如何也要當面好好謝謝你。」他又補充道︰「你放心,安全問題肯定是不用擔心的,就在軍營里見面。這聯合代表人的身份,我們也查明了,他本就是布農一個大家族的族長,前些日子他的小女兒也確實是被白達旦的巴拉頭人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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