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並不炫目的金光像是初升的驕陽一般,柔柔的照在凌寒身上,和煦而溫暖的光芒讓人心境平和,無端的生出一種喜樂安詳之感,仿佛此生已經足夠,那些苦苦追尋的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那些耿耿于懷的恩怨情仇都已不值得留戀,唯有此刻的自己才是一切,當凌寒終于踏上最後一級石階之時,竟然憑空生出一種並不屬于他的大徹大悟之感,讓他感覺陌生而晦澀,卻又有一種難言的徹悟,就像生命之中的另外一扇虛掩的大門被打開,這柔和的金光照耀心神,將一個全新的世界呈現在凌寒眼前。
雖然時間異常的緊迫,不過這樣難得的機會凌寒不願意錯過,他並沒有急著去探尋這座傳奇聖山究竟有什麼秘密,而是盤腿端坐于最後一級石階之上,沐浴著和煦溫暖的金色佛光,親嗅著空氣中彌漫的清幽香味,細細感悟著這一刻的明悟和了然。
從最初踏上須彌山的震撼,到後來攀登時的艱辛,到現在終于登臨山頂時的欣喜,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時辰,但是對凌寒來說,依然有一種難得的明悟,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堅定不移的走完了一條看似根本不可能走完的道路,歷經生死關頭,凌寒並不是第一次,那種生死邊緣的玄妙感覺,對凌寒來說是很熟悉的,但是以前經歷的幾次,都是被動的,他除了承受,還是承受,根本沒有抗爭的余地,這一次卻不同,他可以選擇放棄,可以選擇後退,然而他並沒有這樣選擇,這一次是他真正憑借著強大無比的堅定信念,走完了屬于他的一段艱辛征程,所以這是一種極為難得洗禮和成長,不僅肉身變得更加強悍,心境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小紅太調皮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已經到了峰頂,還是見不到它,看來這一次,還是要靠我自己去一探究竟了。」凌寒緩緩起身,自言道,此刻的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依然是一名元嬰期的修士,面目清秀,身形消瘦,一身青色道袍,看起來平凡而普通,並無特異之處,不過一雙明若秋水般的眸子變得無比的深邃,仿佛能夠洞察世間一切迷茫,能夠勘破大道之中的無盡虛妄,那種徹悟,那種睿智,全部融化在那幽深入海的眼眸之中,沉靜自然,從容不迫,就算此刻他是以一個道家弟子的身份踏足佛教禁地,卻沒有絲毫現的突兀,然而顯得無比的和諧自然,若是有燃燈古佛在此,一定會大驚失色,捶胸頓足,因為他至今未曾勘破的大徹大悟,竟然讓一名道家弟子盡的真諦,這種心境上的提升,對一名修士來說意義之重大簡直無可估量,修真一途若是不能徹悟,終其一生不綴修煉,也不過是徒耗光陰而已,唯有明悟本我,才能踏上通天坦途,凝虛天尊和燃燈古佛正是止步于此,由于無法明悟,已經近乎瘋狂,殊不知他們早已經與大道相背而馳,就算真的獲得無上妙法,也難逃走火入魔的結果,只是他們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其中凝虛天尊突破之心最為急切,也最為危險,魔性深種,一旦突破就是心魔大成,萬劫不復。
小紅乃是上古神獸,無視這一界的諸多規則,有它在身邊,或許成功的幾率會提升很多,然而此刻小紅不見蹤影,凌寒也並沒有特別著急,這一次他想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探尋這個傳承億萬年,底蘊深不可測的佛家聖山究竟蘊藏了什麼秘密,所以他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便舉步上前,踏入了一座白玉堆砌而成的巨大城池之中。
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佇立在高逾萬丈的須彌山頂更顯的磅礡大氣,廊橋飛檐,此起彼伏,雕梁畫棟,色彩斑斕,目之所及,盡是層層疊疊的廟宇,琉璃彩瓦,流光溢彩,其建築之宏偉,造型之特異,比起太乙門的雲頂天宮,絲毫不落下風,處處透露出精巧細致,匠心獨運,而且整座白玉城池都沐浴在柔和的金色佛光之中,更顯得神聖不凡,不可捉模的神秘佛力縈繞全城,讓人塵心盡滌,不敢有絲毫的褻瀆之心。
「這里應該就是善見城了,傳說這里居住了一位佛教的無上戰神帝釋天,懲惡揚善,執掌天道,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凌寒毫無阻礙的進入了這座白玉堆砌的宏偉城池之中,為了安全起見,他早早的祭出了引魂鐘,頸戴轉生輪,手持死神鐮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然而令他倍感意外的是,這座城池之中竟然是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平整開闊,光滑如鏡的大道筆直通向內城,大道兩旁依然是種滿了琉璃玉樹,奇花異草,鮮花怒放,暗想盈袖,一座座造型各異的廟宇掩映在玉樹銀花之後,看不太真切,不過偶爾跳出的一角屋檐,仍然可以看出其華美精致,凌寒很想去逐一參觀,可是時間緊迫,而且凌寒實力太過低微,不敢輕易涉險,只得順著那條筆直的大道一直前進,因為那清幽的香味此刻已經變得非常的濃郁,正是從內城深處傳來,凌寒覺得這種香味只有傳說中的仙界雨露能夠釋放出來,僅僅是擴散的香味之中就蘊含了如此精純的生命精元,若是能飲上幾滴,自然能夠讓紫靈兒從沉睡中喚醒,這是凌寒踏上須彌山的唯一目的,所以他徑直往內城走去,對夾道的奇特景致視而不見。
「阿、、、彌、、、陀、、、佛、、、」,就在凌寒剛剛踏足那一道並不高大的內城玉門之時,一陣浩蕩的佛音突然在凌寒心中響起,凌寒的耳朵並沒有听到這個聲音,然而心神震顫,腦海之中盡是宏偉浩蕩的佛音,淬不及防之下,心神俱創,嘴角很好有腥紅的鮮血流淌而下,凌寒心中一驚,身形急退,轉瞬之間已在五十丈開外。
預想之中的恐怖攻擊並沒有降臨,凌寒抬眼看去,只見內城門口,無端出現了一名身著金色袈裟的圓臉僧人,他一臉肅穆,不悲不喜,盤坐于蓮花金樽之上,顯得無比的威嚴,而且讓凌寒駭然的是,這彌漫全城的金色佛光竟然全是從這僧人身後擴散而出,他盤坐于那里,與整座城池合為一體,渾然天成,完全不可撼動。
「晚輩凌寒擅闖禁地,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大師恕罪,晚輩想求得幾滴仙界雨露,以挽救舍妹的性命,還請大師慈悲為懷,施以援手。」凌寒對佛教的了解很是有限,根本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尚究竟是哪路真神,不過他唯一確定的是,以他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嘗試動手,除了開口相求,凌寒想不出別的辦法,雖然凌寒也知道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很可笑,可是為了紫靈兒,凌寒還是試著求了一下。
凌寒本以為這表情嚴肅的圓臉和尚听了自己提出的要求,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一腳將他踢下山去,不過讓他大感意外的是,這圓臉和尚依然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寂然端坐,緩緩開口說道︰「仙界雨露存貯于內城之中,你若想求得仙界雨露,自當進入內城。」
听完這話,凌寒似乎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之火,他趕緊說道︰「晚輩正是想進入內城,只是不知道要怎樣進入內城,還請大師指點一二。」
「你想進入內城,其實很簡單,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戰勝我,將我斬滅;第二,在此專心聆听老衲講佛,只要悟得佛家真諦,自然可以進入內城,追尋新的機緣。」圓臉和尚悠悠的說道,表情嚴肅,態度極其認真。
凌寒听完之後,頓時有種想再吐一口鮮血的沖動,眼前這個和尚的修為簡直無法估量,凌寒僅僅從那彌漫全城的金色佛光就可以判斷出,他的實力遠在燃燈古佛之上,想要戰勝他,並且斬滅他,簡直是痴人說夢,再說凌寒並非佛家弟子,要等到他明悟佛教真諦,黃花菜早就涼了幾茬了,要知道這個時候,鷹王、龍神他們還在為自己拼命啊,這個關鍵時刻,凌寒哪有心思听這個和尚講什麼「佛」!
「晚輩實力低微,絕不可能是大師的對手,所以不可能戰勝大師,而且晚輩乃是道教弟子,與佛教南轅北撤,想要明悟佛教真諦,實在是難愈登天,所以大師這兩個選擇于晚輩而言,皆是不可能行得通的,不知是否還有第三種選擇?」凌寒不死心的追問道,這個圓臉和尚看起來還是很將道理的,說不定看凌寒情況特殊,會給他提供第三個選擇也說不定。
不過很快凌寒就失望了,圓臉和尚神色不變,悠然開口道︰「想要進入善見城,唯有這兩個選擇,老衲觀施主心神沉靜,六根清淨,乃是與我佛有緣之人,若是能靜心參悟佛法,或許不出百年就能大徹大悟,到那時自然是一片坦途,這對于施主來說也算是難得的機緣了。」
「一百年!」凌寒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