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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義結金蘭

清瀾坐在車廂里,搖搖晃晃間只覺近日神思疲倦,不由倚著車廂打起瞌睡來。

突然听聞車夫一聲大喝,馬車驟然停下,清瀾不防整個人一起滾了出去。幸好坐在車門口的水蘭擋住了她,卻一下撞在車廂上,額頭一片紅腫。

「小姐!你額頭腫起來了。」水蘭也是全身劇痛,卻不忘看顧著自家小姐。

「我沒事。」清瀾忍住疼,隔著簾子車夫出了什麼事。

車夫也是驚魂未定,定了定神方道︰「大小姐,是剛才過小巷時,一個過路老頭突然從里面沖了出來,收勢不及差點撞上,驚到了小姐。」方才記得問自己小姐有沒有撞傷。

清瀾卻急道︰「快去看看那老丈傷到了沒有,這里離醫館可近?」

「小姐,連邊角都沒踫上。只是自己嚇倒在了地上。」馬車夫不以為意。

清瀾正色嚴斥︰「怎可如此說話?老丈年紀大了,摔在地上怎會絲毫沒有損傷?你且去問問他可需要去醫館,若有什麼急事,我們去了醫館後尚可送上一程。」

「大小姐……」車夫苦笑。

「哈哈,女女圭女圭倒是心善。老夫自己便是郎中,哪里還要去什麼醫館。」卻听外面一陣爽朗大笑。清瀾輕輕掀起簾子一角,只見一位白須老者自己拍了拍塵土,從地上站起來,倒真像無礙的樣子。

「老丈不可大意,尚需仔細檢查一番方好。」清瀾柔聲道。

「你倒是不怕我訛了你?」老者紅光滿面,聲音洪亮,白須飄飄,倒像活神仙一般,只是眼神狡獪靈活得很。

「小女子但求心安。再說,老丈若要訛人,早該大聲呼痛,引來眾多路人才是。」

「哈哈哈!女女圭女圭倒是有趣。可惜老夫卻有急事,不然陪你玩玩才好。」老者竟然一臉遺憾的樣子。

清瀾驚愕,怎麼像是踫上個老頑童了?

仍道︰「老丈既然無事,恕小女子告辭了。此處路口很多,老丈走路還是慢些才好。」遂命車夫繼續往趙府去了。

老者望著那車遠去,撫須搖頭︰「女女圭女圭不錯,與那冷小子倒是般配得很。唉,可惜可惜!」

往四處一打量,轉眼便消失在街角。

這幾日來,清瀾定下心好好的把記憶中的一些名句名言記錄了下來,裝訂成小冊子,以便日後翻看。

但覺每日翻看,必有所悟。前生資訊太多太雜,反而不知自己需要什麼。待到了這里,方覺記憶沉澱之下竟只剩這些佳詞妙句。

大浪淘沙,珠海拾貝。

清瀾另行抄錄了一冊,讓沁雪送去翠竹苑交與大哥。

大哥欣喜萬分,如獲至寶,竟特意跑來追問來歷。

清瀾無奈推說不知,只道在王府偶然所得不知出處,造冊者不願四處傳閱,只可自行翻看。大哥自然願意遵守君子承諾。

過了初八,便是開館之日。

清瀾與大哥互道珍重。僅僅半年,兩人都經歷良多,各自有所領悟成長。

待進了信王府,卻見婧怡郡主早早等在學館門口,讓人搬了個火盆子在腳邊取暖,自己坐在凳子上托著腮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時還搖頭晃腦喃喃自語。瞧得清瀾不由好笑。

清妍看著,哼了一聲徑自入里邊去了。

清瀾搖了搖婧怡的肩︰「回神啦,陳嬤嬤來了!」

婧怡立時端正坐好,方才想起自己坐在門口等清瀾來著。

「好啊!我好心在外吹冷風等你,你還糊弄我。哼!」婧怡嗔道,眉眼卻帶著笑。

「快進去,外頭冷呢。怎麼在這里等我?」清瀾倒是好奇。

「自然是惦記著你,有好一段日子沒見你了,哪像你進了王府都不來望我。」語氣埋怨得很。

清瀾倒是有愧,前幾日滿月復焦急,走時哪里還記著去看望婧怡。

將婧怡從小凳上拉起來,邊走邊道歉︰「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女子可好?」見婧怡不理她,又可憐兮兮的說︰「小女子給您磕頭了。」

「哎呀!」婧怡一把將作勢要跪的清瀾拉起來,「沒看出來,你倒是嘴貧的很。算了,以後有事一定要來找我,我可不能連自己的好姐妹有難處都不知曉。」

想著卻又不解氣的輕輕打了下清瀾肩頭︰「我就這麼靠不住嗎?要不是我身邊丫鬟看到青楚姐姐送你出門,我都被瞞在鼓里了。」

一陣陣暖流涌入心頭,心里頓時柔軟起來。清瀾笑著握住婧怡的手︰「我當是什麼事呢,一大早便甩臉色給我看。這還不是我家里那些破事鬧的,以後自會告訴你。」

想了想又正色道︰「婧怡,我知道你對我極好。我也不會在你面前做虛禮,除非不得已,有難處我第一個便會想到你,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掉。」說著自己也笑起來。

婧怡也笑了起來。她並非不知世事的深閨女子,只是想幫著好姐妹罷了。

「前日母妃說起你來語氣頗為贊賞,說你讓她不由想起了年輕時的好姊妹,如今嫁去遠方多年不見音訊,甚是想念,一時唏噓不已。」

婧怡正色道︰「清瀾,母妃的話給了我很大啟發。想了整整兩日,我決定和你義結金蘭,無論以後如何,至少我們都發過誓言便一生都會連結在一起。你願意嗎?」。

清瀾難掩吃驚,信王妃是什麼意思,如此引導自己女兒。但與婧怡義結金蘭自己卻是萬分願意,便點了點頭。

婧怡一陣歡呼︰「早知曉你會答應。快走,香案已經備好了,趁著陳嬤嬤還沒來,我們先去結拜。」不由分說拉著清瀾便往前院跑去。

清瀾一邊被拖著跑一邊苦笑,不是說這里的人對誓言很重視嗎,怎麼急匆匆的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全然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

拜了天地結了金蘭,匆匆回到學館,陳嬤嬤果然還未到。兩人不禁同時松了一口氣。

從今日起,陳嬤嬤開始講授各國宮廷禮儀和一些民間風俗,並不要求全部強行記憶下來,所以大家都顯得神態輕松了不少。

畢竟這些人中將來能有幾個會遠嫁異國他鄉。即便要去,臨行時還會有宮中嬤嬤再行授課教導一番。

清瀾卻學得極為認真,她天性對萬事萬物好奇,頗有求知。當時若不是在去婚宴路上看到橋下暗影很是奇怪,興起探索一番的念頭,也不會被卷入這里了。

所謂成也是它敗也是它,萬般皆有命,半點不由人,便是如此了。

清瀾邊听邊記憶,腦中自然形成了記憶樹,只待回府便將之記錄下來,整理成冊,再行復習一遍。他人之所謂過目不忘,也不過便是如此了。

因此待一月下來,陳嬤嬤考查眾人時,自是對清瀾的侃侃言談贊賞有加,直嘆未曾見過這般好記憶聰慧的女子。清瀾的才女之名也不脛而走。

祖母很是欣喜,卻猶自暗地里可惜清瀾不是男兒身。

而這幾日趙言琦隨著厲先生學習,作詞作文時中也不時出現佳詞妙句,常令厲先生拍案叫絕,對這個弟子贊不絕口。

趙言琦倒是老實的很,只道這些奇思妙想都是他人言論雲雲。厲先生卻說好句也要活學活用才行,又是一番鼓勵。卻把個少年激動地連夜苦讀。

兩兄妹各自努力,皆有成績。

趙府上下最近卻有些不寧靜。

劉姨娘只覺萬分委屈。前路早已鋪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這東風卻怎麼也借不來。老爺不松口,又怎能扶正?

總不能再請太後下懿旨吧?太後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勉為其難,本來就哪有懿旨專門褒獎一個妾室的。若不是這些年對太後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又怎能求得太後幫忙?

心中再怨也只能忍著,倚柳居上下便成了她出氣的地方。

這幾日已經有好幾個丫鬟做錯事被狠狠責打了,連帶著趙府幾個管事也噤若寒蟬,走過跟前呼吸喘氣都不敢帶聲兒。

清妍見狀已勸過幾次,也被罵了幾句。踫了釘子後索性也不管自己娘親了。

劉氏只覺憋不住火氣直往外冒,以前刻意壓制住的脾性漸漸露出頭來。

女人委屈求全刻意溫柔,痴心以待,那是覺得男人心里尚有幾分情意。若是希望全無,冷了心,那可是什麼事都能干的出來的。

劉姨娘現在就處在這個即將崩潰的邊緣。

恰好自己的寶貝兒子趙言揚又撞在了槍口上。

這日厲先生沐休,言揚自然又出去跟那幫酒肉朋友廝混在一起。難得盡興,便喝了個爛醉,直至凌晨時分才由人帶了回來。

正逢劉姨娘最近晚上睡不好,便起得早了些,抓了個正著。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如今看著自己將來的依靠,想著自己的委屈,又想到那兩兄妹最近頗得人心,便噌得火起,一邊打罵那人事不省的醉鬼兒子,一邊指桑罵槐恨天怨地。

周圍僕役哪見過這等陣仗。劉姨娘平時雖嚴苛了些,但一直也是柔聲細語,雍容大方,何曾有過這般瘋狂?

便有人大嚷著,姨娘失心瘋了快請道士來雲雲。

清晨一陣喧鬧,把個趙容誠從書房中吵了出來︰「何事喧嘩?」

有人便說劉姨娘失心瘋了,正打罵二少爺。

趙容誠心中一驚,疾步趕去前院喝止眾人。

待幾個老婆子將二人扯將開來,言揚已是鼻青臉腫,卻猶自未醒。劉姨娘披頭散發,行若瘋狀,見到老爺,卻撲簌簌掉下淚來。

趙容誠心中一軟,嘆了口氣,命人將二少爺帶下請個郎中。

待喝退一干下人後,自己去牽了劉姨娘的手,皺眉道︰「堂堂誥命夫人,怎可如潑婦一般?」

听著呵斥,劉姨娘理了理鬢發,猶自委屈垂淚︰「妾身就只有揚兒了,他又如此不爭氣,妾身如今心中只想死了便能一了百了。」

趙容誠嘆了一口氣,帶著劉氏回到倚柳居,命丫鬟給她重新梳妝。

待屏退眾人,方道︰「你的心事我也知曉。只是如今朝綱紛亂,母親身體又時時惡化,心中焦慮,實在沒有這辦喜事的心思。望芹娘體諒則個。」

見趙容誠如此懇切,劉姨娘心中一轉,抹淚道︰「妾身自能體諒老爺難處,只是想著辦場喜事,或許能讓老爺心情好些,老夫人的身體或許也能有所好轉。」

趙容誠抱住劉姨娘,輕撫著柔背︰「芹娘所言也有幾分道理。我自會考慮。你跟我這麼多年了,我自不會虧待于你。」

「多謝老爺。妾身只盼您心中有我就心滿意足了。」似乎意有所指。

婉轉鶯啼,劉氏又恢復了往日可人愛憐的模樣。

心中卻暗恨︰哼,總有一日,我要你徹徹底底忘了那賤人的模樣。那留下的兩個賤種,也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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