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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悠歌終于下床了,高燒幾天,身上疼得死去活來,現在燒退了,口鼻處卻冒出不下二十個的火泡來,吃喝都成問題,呼吸也不順暢,很難受,感謝前兩天悠悠忘憂親幫我發請假公告,要不然真就開天窗了,呵呵,謝謝親們的支持~~——
叱木兒如何要背叛自己,如何要在最後時刻置自己于死地。或許,那一夜,叱木兒突然來找自己,那躲閃的目光,那不同尋常的親昵,就已經泄露出叱木兒的異向,只是,因著那一份友情,自己忽略了而已。
說到底,還是要怪自己。
叱木兒苦笑一聲,迎著郁歡探究的目光,繼續道︰「其他隱衛六狐分別統領殿下轄屬六支隱兵衛,只有花狐負責殿下近身護侍。當年,若不是泰平王相救,我早成了那些秦兵的刀下之鬼,也因此,殿下原本的花狐傷重不治,我為了報答殿下的救命之恩,手上又有些功夫,便自請加入隱衛,頂替花狐之職,也算是全了花狐臨前念想。只不過,論武技我比不得其他隱衛,論力氣,隱衛中皆為男子,更是比不得,哪有什麼資格在殿邊當值,況且我還是女子之身,更是不方便了。
好在我會好幾國的語言,鮮卑語、匈奴語、柔然語皆不在話下,殿下便同意我暫領花狐之職,當時姚皇後正在尋找廚娘,我又是在草原上長大,極擅長做這些吃食,便自薦給殿下,由殿下引薦,進了御食監,一直到現在。」
郁歡听著叱木兒娓娓道來,先前的震驚已被平靜所取代,她轉過頭,看向牢壁處,面無表情。
叱木兒卻並不打算停下來,依舊說道︰「遇見你時,我並沒有害你之心,或者現在,也沒有。」她的聲音漸低,見郁歡的肩膀聳動了一下,聲音卻是比之前的稍高,「早在你第一次拿那個鴆尾回去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卻沒告訴殿下,只覺得你用這個是治病的,並未作他想。此次陛下昏迷,我才突然覺察出你拿這個的用意,我卻依舊沒有告訴殿下,直到殿中對質之時」
郁歡心中一動,按下心中疑問,唇齒中漏出一語︰「你做得並沒有錯。」
叱木兒沒有想到郁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愣,喃喃道︰「我其實有私心,怎能沒有錯?自從追隨殿下起,日日相見,便生了那不該有的心思,總想著自己那份相思之情被他知曉,卻不知從何說明。這幾年來,無論樂安王還是安定王,都對你那般禮遇,我先時並不覺得有什麼。直到杜貴嬪去世,泰平王殿下才說起,若不是姚皇後之事,杜貴嬪又豈會殯西,說來,全是因為無歡你在陛下面前,並沒有提及貴嬪娘娘其時已入膏肓,又因陛下一心念著過世的姚皇後,貴嬪娘娘才含恨而終。赤狐和我說這些時,本是吩咐我暗中將你處置,卻被殿下知道,狠狠訓斥一番才作罷。沒想到殿下,待你也這般不同,我妒火中燒,便主動找到赤狐,才會有了大殿那一幕」
這些倒是令郁歡小驚一下,不過,她很快又啞然失笑︰「我這副容貌,真還有人惦記,不知是不是我的幸運呢!」
她不知如何開口,叱木兒所說,想來也應該是實話,只是,僅僅因為嫉妒,便將她們這幾年的情誼公然背叛,且將她置之死地,怎麼說,她都有些不相信。
卻見叱木兒似乎松了一口氣,說完這一大堆話,語調也明顯輕快起來︰「無歡,將來若留得命在,你只需記住,再不要踏入這宮中,將性命視如兒戲,也不枉我不枉你阿娘生你一場!」
說罷,她站起身來,深深看了郁歡一眼,毅然轉身,朝著牢門口走去。
郁歡沒想她這般絕然而去,突然想起叱木兒剛才的那一眼,心里不知怎地,就生了訣別的意味,輕輕一喊︰「叱木兒——」
叱木兒腳下一頓,卻沒有轉身,雙手虛握了拳,依舊朝前行去,只听得身後幽幽傳來一聲嘆息,心口頓時滯痛不已。
叱木兒離去,郁歡忽然就感到一陣失落,具體緣由說不來,只覺得此生太短,短得她還看不清人心,又覺得太長,長得兩世都沒活明白。
終究,她還是失于情字,無論是拓跋燾,還是叱木兒,或者再加上阿娘與姐姐,木山厘,該報的仇未報,該償的恩未償
即使自己這回抵了命,還會不會再次重生?或者來世,會不會再與他們相遇?此時的她,惶然無助,心里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放下罷!放下這一切!前世已盡,今生亦過,來世,再不要重來!她寧願就此殞滅,也再不願受這世間情愛摧折!
春已逝,那梁上小燕,輕語呢喃,秋日一到,卻終要南飛。便如她一般,再要念棧不去,或許連那份僅存的美好記憶,也要消磨殆盡。
這樣也好。
便讓她去見了阿娘與姐姐,那些記憶中的溫柔與愛護,那些遠去的交心與投契,或許就此不再縈入心底,如此她就再無遺憾了罷?
然後,但願,下一輩子,她做一回無情物,無悲無喜,隨生隨滅
翌日,行刑,時辰到。
又是一個好天。
郁歡正被幾個獄卒帶往行刑的掖庭獄,也不知這幾人的心地本來就極善還是什麼原因,竟都對她和言順語,沒有一絲欺侮。
有一獄卒甚至說道︰「雖然不是禁刑日,可你既然被賜了絞刑,且不必在大庭廣眾下行刑,說來也是上面對你的優待。」
郁歡友好地對那獄卒笑了笑,手上戴著生鐵鐐,腳上卻未受任何苦痛,步子因此也輕快許多。她何嘗不明白,若非拓跋燾對自己恨極下令,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行刑?便是大闢之罪(死罪),也當在秋日執刑,若說是優待,也只當是笑話而已。
另一名獄卒卻道︰「听說今日行刑的是內牢獄監的從佷(堂佷),剛來的,手法不知嫻熟不嫻熟,到時候可別受什麼罪。」
其余獄卒听了,都對郁歡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來,雖然他們不經常接送重犯往來內牢與掖庭獄,卻知行刑的生手與熟手,對受刑的人來說,受的苦楚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便如面前這女子將要受的刑為絞刑,熟手行刑一絞斃命,而生手則不然,常常絞半天都絞不死,最後死相極慘。
這些,他們自不會和郁歡說,受刑的人最怕臨刑前听到這個,郁歡卻不以為然地笑著看他們,道︰「听著好像很有趣。」
是很有趣罷?上一世,她受了劍傷而死,這一世,居然換成絞刑,就連死法都要換著來。
那些獄卒見郁歡仍舊笑著,回了他們的話,且一派雲淡風清的樣子,吃驚不小,皆奇怪地看著她,半天中再沒有說出一個字。
郁歡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暗暗慶幸襟口自有機關,無論何種死法,總不會讓自己太過難受就是。
卻沒想到,會在掖庭獄見到拓跋燾。
掖庭獄就在廷尉旁邊,而廷尉就在外廷東南向,離東宮東掖門較近,也是最接近外城的一處官署。
只是不知,拓跋燾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既然不知,她也便裝做沒有看見,躬身進了行刑室。
獄卒們被留在外面,行刑室沒有半個人影在,隨在她後面進來的,也不是行刑官,是拓跋燾。
「你」拓跋燾欲言又止,半晌才又出聲,「再沒有說的?」
郁歡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面上憔悴,雖然冷寒如故,卻少了幾分凜冽,似有難言之隱,卻在她投眸過來的時候,撇首看向她身後。
拓跋燾,拓跋燾。
也許你我就是這樣的緣份,前世因之你死,今生亦因之你亡。那些過眼繁花,幾曾幽獨,都如眼前這般散空人事,不著痕跡。拓跋燾,下一世不要再遇到你
拓跋燾表情微凜,眸光微閃,見郁歡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沉默片刻後,道︰「陛下如今還未醒來,便是我想留你也留不得,那些族親最晚日暮便會得到消息」
郁歡移眸于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此時卻一改以往交握于背的習慣,竟是攥著東西,垂在身體兩側。
她輕輕一笑,他微不可見地又緊了緊手中的東西,她笑著打量,長長地透了一口氣︰「殿下——」
「嗯?」
「殿下明罰恤刑,庶獄詳允,無歡既已伏罪,便任憑殿下處置。殿下垂愛,無歡謝過。」郁歡的語氣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懼死之意,反倒讓拓跋燾有一絲不確定,難道,她真的沒有毒害父皇?
這一絲的不確定,令他突然恍惚,他目光微轉,看向面前的她,眸中閃過銳芒,面露沉思。
「你」沒等拓跋燾的話說完,外面就傳來赤狐的聲音︰「殿下,王琚來了,好像有什麼急事。」
拓跋燾語氣頓住,沉吟道︰「讓他進來。」
門外的赤狐似乎有一絲猶疑,不過,很快王琚就打開行刑室的矮門,吱呀聲中,確顯倉促與驚慌。
「什麼事?」拓跋燾側身而問,一眼瞧去,只見王琚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粒不停地掉落,唇齒顫抖不已。
他的神色微凝,眉心剛剛蹙在一起,就听王琚顫聲道︰「殿下,盧直郎中毒,生死不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