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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玉蘭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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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鐘慶春腳步輕快地進屋,邵世彥也舉步跟了進去,心下還在猜測她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要這個時候跑出來,沒想到剛進屋就聞到一股怪味,屋子正中兩條板凳架著一具薄皮棺材,棺蓋已經被撬開,斜戳在牆邊。尸體也被從棺材中搭出來,放在另外架起的板子上。

邵世彥上前兩步細看,死者是個女子,死亡應該不超過三日,衣裳穿戴很是簡單,也沒戴任何首飾,顏面腫脹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眉目,頸間的繩結痕跡明顯……

鐘慶春也不避開邵世彥,取薄巾蒙住口鼻,在腦後系好,上前挑開女尸的衣襟,習慣性地Y字形做了切口,查驗過內髒又對頸部做了切口。

果然如她所料,頸部的縊痕乃是死後所致,而尸體內髒卻又充血腫脹,眼內有出血點,牙頸處呈玫瑰色,卻又都與窒息死亡相類似,結合姨女乃女乃那日說的情形,她越發覺得死者疑似古柯堿中毒,只不過姨女乃女乃說的情形听起來是慢性中毒,春桃兒卻更像是急性中毒直接致死。

但是讓鐘慶春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古柯堿雖說是純生物堿類,卻應該是化學提純後的產物,此時不該有這樣的東西才對。

「你大費周章的出來,就是為了對著一具尸體發呆?」邵世彥還是第一次看到鐘慶春親手解剖尸體,見她下手穩準,好似以前做過許多次,這讓他又忍不住在心內猜測,她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學的這些,見她對著尸體呆立良久,這才甩開自己的胡思亂想,忍不住開口問道。

鐘慶春這才記起屋內還有一人,忙收回自己發散開來的思緒,放下手中的匕首,取針線將尸身縫合,這才到屋角的水盆內淨手。

邵世彥看著她用絲帕輕輕拭干手上的水珠,誰又能想到,這雙白皙縴細的手,剛才還在尸體上翻飛。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還不知道的?」邵世彥看著鐘慶春淡定的神色,不知自己是該為她表現出的信任而高興還是如何。

鐘慶春抬頭去看他的神色,並不似厭惡忌諱,便輕笑道︰「大人也有許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不是?每次相見都是不同的面孔,讓人看不懂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為何不能都是真的?」邵世彥又擺出了雙手環胸的姿勢,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向她。

鐘慶春卻避開了這個問題,只道︰「大人難不成喜歡在這里看著尸首?如今時候還早,請到正房用茶。」

「現在才想起待客之道,會不會太晚了?」邵世彥嘴角輕挑,卻還是跟在她身後到正房坐定。

青芙上來奉茶,隨即退下關好房門。

「我會驗尸之事,你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今日我也未刻意隱瞞。」鐘慶春把玩著盞蓋,輕撇著茶水,看女敕綠色的茶葉在盞內上下翻卷舒展。

「我從未在意這些。」邵世彥眉頭鎖起,「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大費周章地要查這具尸首。」

「這是鐘家意外亡故的一個丫頭,我想知道她的死因,在家動手不便,只能等人被丟去亂墳崗,再抬回來查驗。」鐘慶春說罷趁熱抿了一口茶。

「看她頸部的痕跡,似是死後又被人掛起的?」邵世彥用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滿是肯定。

「大人好眼力。」

「上次在寺中你曾提過,生前勒痕與死後不同,事後我查了些書,又去驗看過幾具尸體,想來應該不差。」邵世彥說罷掏出懷表看了看時辰。

「邵大人可是急著要走?」鐘慶春見狀起身兒道,「我送大人出去。」

「我只是想問,你是用什麼借口從家里出來的?是不是應該去圓一下謊,免得穿幫露餡兒。」

「自然是說要去寺里上香、供奉佛經,不然我一個戴孝之身如何能隨意出門。」鐘慶春心下感念邵世彥的體貼,眨眨眼楮問,「邵大人可要陪民女同去?」

「你家初六不是要請人到家中誦經祈福,還用你提前再去廟中?」邵世彥用十分隨意的口吻問道。

「大人知道得當真清楚。」鐘慶春沒想到連這件事他都知道,唇邊勾起一抹苦笑,「誦經祈福本是祖母安排的,但是如今祖母臥病不起,家中也無人再提,我今日去寺中供奉佛經,也是為了祖母祈福,望祖母的身子早日康健。」

邵世彥送鐘慶春去了聖恩寺,等她上香出來,又一路送她回家,直到鐘府門口停車,才上前丟下一句︰「初十在家等我。」隨即一夾馬月復,領著手下揚長而去。

鐘慶春被他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雖說大齊的習俗並不忌諱訂婚後的男女見面,可也不至于要登門拜訪吧?但是邵世彥卻從未打過誑語,一時間讓她也想不出個眉目。

采蓉和青芙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全都面帶喜色,扶著鐘慶春進府換了轎子,往南屏苑過去。

「你們兩個都偷著笑什麼?別當我沒瞧見。」回到房中鐘慶春忍不住問,「邵大人剛才說的初十……是什麼意思?」

采蓉和青芙對視一眼,俯身對鐘慶春行禮道︰「恭喜姑娘,邵大人的意思,該是邵家初十來下定禮,姑娘自然是要在家等著的。」

鐘慶春對這些古禮並不甚了解,听了這話才會意過來,又問︰「當日有什麼規矩?我卻是一點都不懂的。」

「姑娘著什麼急,有舅太太在呢!」青芙笑著說,「姑娘前幾日都沒睡好,這幾天該好生兒休息,那日會有邵家的長輩女眷來看姑娘,到時候姑娘可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果然到了晚上,邵老爺子打發人來傳話,說是從初十到十二,連著三天下定禮、聘禮和財禮,讓大房好生準備起來。

一般來說,定禮、聘禮和財禮之間都要間隔一段時間,可這次成婚的日子迫在眉睫,高門大戶又不可能如百姓那般將定聘之禮都放在一起,只得取了這麼個法子。

家里頓時開始張羅這件大事,劉氏有病無法起身兒,韋氏只能里外忙得不可開交,還好大房這邊有黃氏張羅,才讓她省了不少操勞。

鐘老爺子之前說從庫房內取五千兩銀子給鐘慶春添置嫁妝,當日卻並未送來,直到初八這日才由寶貴領著幾個下人,抬著幾口大箱子到南屏苑。

「大姑娘,這五口箱子內是銀兩,是公中支取了給姑娘添嫁妝的。這一口箱子內,是老爺子拿出來的體己,給姑娘添妝奩。」寶貴上前行禮道。

「有勞寶貴叔了。」鐘慶春忙給了賞錢,說自己稍後會親自去叩謝老爺子。

銀子沒什麼可看的,只叫人搭到後面去點查清楚,鐘慶春對老爺子會送什麼體己物件還算有些興趣,待寶貴一走,便讓青芙去開了箱子清點造冊。

里面大多是些物品陳設,都是上好的東西,饒是采蓉在大房算見過世面的,點到一半也忍不住咋舌道︰「老爺子對姑娘可是大方了一回,這一箱子的東西,沒幾千兩銀子怕是下不來的。」

青芙倒是不太以為然地說︰「指不定都是什麼人孝敬的呢!再說老爺子掌著買辦的事務,即便是自己買的,也不會是京城鋪子里賣的價錢,我看東西好雖好,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的,咱們姑娘以前不受待見,如今是水漲船高,多花些心思籠絡對他總是沒得壞處。」

采蓉知道她說得有理,笑道︰「你這妮子倒是越發精怪,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跟著姑娘和采蓉姐姐,我就算再蠢笨一個人,也能開點兒竅不是?」青芙一副得意的模樣,逗得屋里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姑娘,您瞧這個。」采蓉拿起一個不太起眼的匣子,打開一看卻很是驚訝,忙起身遞給鐘慶春。

匣子里貼著黑色的絨布,上面擺著一支羊脂白玉的發簪,簪頭是兩朵玉蘭花的形狀,雕工栩栩如生,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什,通體溫潤光澤,簪身上刻著一行小字——階庭一笑玉蘭新,把酒更,重逢初度。

鐘慶春拈起發簪端詳了半晌,扭頭看向院中的玉蘭,前幾日還是含苞待放,如今已經開的如雲如雪,大朵大朵沉甸甸地綴在枝頭,舒展著白玉般的身姿。

良久才收回目光,囑咐采蓉道︰「給我重新梳個發髻,只戴這支簪子,等下去正房請安。」

劉氏這幾日將養得身子好了許多,臉色也不再是病態的蠟黃,漸漸透出了些許紅潤,只是精神還不大好,每日晨昏定省都只見她懨懨地靠在床頭,也不怎麼開口說話,大多都是馮媽在一旁代答。

鐘慶春進屋的時候她也沒抬眼,直到上前行禮的時候,馮媽看見鐘慶春發間的簪子一怔,端著茶盞的手就是一抖,茶盞和托盤磕踫出清脆的響聲,這才引得劉氏抬頭。

「這、這發簪你從何得來的?」待劉氏看清了鐘慶春發間之物,頓時一驚,從床上坐直了身子,伸手似乎想要把玉簪從她發間扯落。

得知發簪乃是老爺子所贈,劉氏的臉色頓時又一片灰白,頹頹地躺回床榻,無力地擺擺手道︰「定聘之禮乃是大事,這幾**專心忙這個就是,早晚不用過來請安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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