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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西方高僧

鐘鐘慶春回房後,先叫了林成媳婦進來問︰「你公公的身子如何了?」

「回姑娘的話,公爹的身子好多了,多謝姑娘惦記著。」林成媳婦回道,「身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不過最近還是有些咳嗽,大夫說還要將養些日子,只不過公爹總是著急,恨不能趕緊下床,奴婢的婆婆也總是為了這個擔心。」

「我讓青芙準備了些藥材,你領她去看看貴叔。」鐘鐘慶春又吩咐青芙道,「你去跟貴叔說,讓他不要著急,把身子養好了才是正經。最近我這邊事多,你也好些天沒回家了,從貴叔家出來也不用急著回來,回家去看看你爹娘。」

青芙听了這話沉默了片刻,隨即才應喏著,取了早就備好的藥材,跟著林成媳婦一起離開。

兩個人從鐘府後門出去,後門的巷子都是小四合院,住的都是鐘府里成家了又比較有體面的下人,林貴一家住在巷子的西面,院子不大但是只住了他一家到也寬敞,繞過照壁進去,還沒進屋就听見林貴跟林嬸子的吵鬧聲。

「大夫都說了,讓你再躺幾日,你這人怎麼就這麼死 ?」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那些大夫就是要多拖幾天好多賺錢,你個老婆子寧可信他都不信我……咳咳……」

「你看,又咳嗽了不是,你要是能好好听大夫的話,別動氣,說不定早就好了。」

青芙笑著進屋道︰「听貴叔的聲音,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

「青芙姑娘來了。」林嬸子趕緊起來迎出來道,「屋里都是藥味兒,帶青芙姑娘去你屋里去坐。」

「嬸子跟我客氣什麼,姑娘惦記著貴叔的身子,讓我送些藥材過來,還特意讓我囑咐貴叔,好生養身子,不要著急。」青芙把拎著的藥放在桌上,又細細問了大夫幾日來診脈,都說了些什麼之類的細節,這才起身兒道,「貴叔不看在別的,就只看在姑娘這麼擔心您的份兒上,也得好好歇著才是,不然姑娘心里如何過得去?我就不多呆了,先回去了。」

「青芙姑娘再多坐會兒吧!」林嬸子起身兒挽留道。

「婆母,青芙姑娘還要回家去,咱們就別耽擱她了。」林成媳婦起身兒,直送了青芙到門口才轉身回去。

青芙跟林成媳婦分開之後,原本還掛著笑容的臉已經略微的沉了下去,又朝西邊走了幾個門兒,便到了自家的院子。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這才深吸一口氣進門,挑簾子進了西廂房道︰「爹,娘,我回來了。」

「哎呀,閨女回來了。」青芙爹趕緊從炕頭下地,拉著青芙往炕上道,「外頭冷不冷?快上炕暖暖。」

「不用了,我回去還有事兒!」青芙沉著臉,從袖子里掏出個裝著銀角子的荷包,「啪」地一聲丟到炕桌上道,「這是兩個月的月錢,還有姑娘賞的銀子,你們拿去用吧。姑娘那邊離不開人,我先回去了。」

青芙娘從里屋端著個果盤出來,見青芙要走,急道︰「閨女,這是年里特意給你留的蜜漬果子,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話音未落就見青芙已經挑簾子出去了,端著果盤就追了出去,「要、要不你帶回去吃吧!」

正房住得是金**家人,她小女兒正在門口玩兒,見狀笑道︰「青芙娘,青芙姐姐跟在大姑娘身邊,有什麼好東西吃不到,你還巴巴兒地讓她帶什麼回去。」

青芙娘端著盤子,局促地笑著道︰「是,金姐兒說得有理,是我瞎操心了。」

「行了,外面天冷你趕緊進屋吧!」青芙見有外人在,這才多說了句話,然後自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青芙回到南屏苑的時候已經快到用午飯的時候,穿過花廳的時候,丫頭們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擺飯,便直接穿過穿堂到內室,見鐘慶春正靠在窗邊看書,便上前道︰「姑娘不會從奴婢走了就一直在看書吧?好歹也該歇歇眼楮,馬上就要吃午飯了。」

鐘慶春放下手里的洗冤錄,看向青芙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到家又是連坐都沒坐一下便出來了?」

青芙並不想提這件事,上前把炕桌上的書略收了一下,答非所問地道︰「貴叔的身子好多了,奴婢去的時候正听見他跟林嬸子吵,一定要說自己已經好了,不肯再吃藥看大夫呢!奴婢跟貴叔說了姑娘的話,貴叔才不情願地又躺了回去。」

鐘慶春听了這話無奈道︰「你每次都這樣,不管怎麼說那是你親爹娘,再有什麼坎兒,這麼多年也該過去了。」

青芙垂頭不肯說話,鐘慶春也正好微微嘆氣道︰「罷了,這種事總該你自己想通才行的,讓她們把午飯擺在娘屋里,我過去陪娘一起吃。」說罷又吩咐青芙道,「你讓女乃哥哥出去買只小狗進來,讓人送去三嬸兒屋里,就說是給三妹妹頑兒的。」

青芙心下覺得奇怪,但是她並沒有多問,下去吩咐了擺飯,又出去尋了金松交代買狗的事情。

金松卻一臉興奮地對青芙道︰「好姐姐,我在外頭听人說,有一位西邊來的高僧,如今在聖恩寺掛單講法,還可以去求護身符和听高僧講法,去過的人都說極其靈驗,但是過了這個月,那位高僧就要繼續往南方雲游去了……」

「你什麼意思?」青芙眯起眼楮看向他,「你該不會是想讓姑娘去拜佛吧?你該知道姑娘從來都不信神佛之說的。」

金松滿臉尷尬地撓撓頭,半晌才道︰「我、我是覺得,如今京城里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都有,不管怎麼說,那位高僧如今在京城名氣十分大,連皇親貴戚都登門拜訪,若是他能為姑娘批命或是轉命,想來應該能改變城里那些謠言的,額……青芙姐姐,你覺得呢?」

青芙听了這話的確有些心動,但還是有些擔心地說︰「若是那位高僧批命的結果是……是不好的,那可怎麼辦?」

金松聞言一愣,半晌才道︰「青芙姐姐也相信外面那些渾話不成?」

「我、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凡事都有萬一,若是那個高僧……」青芙還是猶豫不決,最後道,「我去回稟了姑娘再做打算。」

青芙回來的時候,見鐘慶春已經陪著齊氏吃過午飯,回房準備午睡,她便把金松剛才的話回稟一邊,然後道︰「姑娘以為如何?」

「高僧?」鐘慶春微微抬眉,奇怪地看向青芙,她明知道自己對神鬼之說並不相信,但是看著青芙的神色,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笑笑說,「在家呆著也是煩悶,能出去走走也好,後日就是十五,便定那天去,你著手準備吧!」

「是!」青芙喜道,「姑娘說的是,即便不管什麼高僧,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說罷又皺眉壓低聲音道,「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允許姑娘出門呢……」

「我既然想去自然就有法子讓她答應。」鐘慶春也小聲回了一句,說著瞥了眼站在門口的如卉,停頓了片刻恢復正常的聲音道,「你記得去給大舅母送個信兒,說那個高僧靈驗,我記得舅母娘家的敏哲哥哥今年參加科舉,去拜一拜也是好的。」

青芙得了鐘慶春的眼色,故意說︰「姑娘從小就跟敏哲少爺的關系好,如今年紀大了,算來有好幾年都沒見過了。」說到這兒又抿嘴笑道,「敏哲少爺從小就清秀過人,如今必然出落得一表人才了。」

鐘慶春起身到桌前,取了箋紙寫了幾句話,晾干後裝入信封內遞給青芙,然後才嗔怪道︰「你這妮子,說這些有的沒的,我看是女大不中留了吧?」

「姑娘好端端的拿奴婢取笑。」青芙不依地跺跺腳,接過信封扭身出去了。

如卉在門口支稜著耳朵听著,見青芙出來嚇了一跳,立刻裝作若無其事道︰「青芙姐姐,外面冷,姐姐上午又剛辛苦了一趟,有什麼事兒還是我替你去吧!」

「那也好。」青芙答應的很是爽快,「這信你拿好了,出去讓金大哥套車送你去齊家,記得要把信直接交給大舅太太,不能隨便給別人。」

「是,青芙姐姐放心,奴婢省得!」如卉脆生地應道,接過信說,「奴婢回房換了衣裳就去。」

「嗯,屋里沒什麼事兒不用趕著回來,去了要記得先去給齊老太太磕頭,說太太和姑娘都惦記著老太太,然後再去見大舅太太,記得了嗎?」。青芙交代道。

「我都記得了。」如卉笑得很開心,臉頰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的。

青芙心里卻是說不出什麼滋味,跟她一起伺候鐘慶春也有幾年的時間了,鐘慶春對她也一直很好,不知道她如今為什麼會背叛主子,看她笑得一臉天真的模樣,恨不得上去扯著她的領子問個清楚,但還是努力壓著自己心里的憤怒,勉強笑著道︰「外面冷,記得加衣裳,去吧!」

如卉揣著信回到自己屋里,關好門窗,拿了紙筆出來,像描花樣似的把鐘慶春信上的字描了一份,疊好揣進懷里,又把鐘慶春的信裝好,匆匆換了衣裳出門。

青芙站在窗前看著如卉匆匆離開的背影,自己也系好披風在她後面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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