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劉氏派來的人打發走之後,慶春趕緊讓人開窗開門通氣,捂在被子里前心後背的衣裳都被汗打透了,吩咐下去燒水準備沐浴,還沒等喘口氣,又听外面來報︰「二姑娘、四姑娘到!」
青芙得了慶春的吩咐,出去見禮後說︰「姑娘說如今病著,怕過了病氣給兩位姑娘,還是先請回,過幾日好些了再見吧!」
「我們姐妹之間用得著這樣嗎?」。二姑娘語氣不善地說,「再說我們是奉祖母和母親之命來看大姐的,你是什麼東西,就敢來攔著我?」
「二姑娘恕罪,奴婢自然不敢,只是大姑娘這般吩咐,也是從姐妹之情著想,不然若是因為自己累得二姑娘和四姑娘生病,那我們姑娘心里豈不難受。」青芙躬身致歉,卻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立在一邊的如卉忽然道︰「青芙姐姐,姑娘的吩咐自然是出于姐妹情誼著想,但二位姑娘來探病也是一樣的心思,若姐姐一意的阻攔,豈不是歪曲了姑娘的用心,也辜負了兩個姑娘來探病的一番心意。」
「還是如卉說話讓人听起來舒服,比某些仗著受寵就對主子都蹬鼻子上臉的強!」二姑娘趁機一甩手就朝內室走去,四姑娘有些模不清狀況,但還是也緊跟著去了。
青芙狠狠地瞪了如卉一眼,顧不得理她,也忙跟著進去。
二姑娘進屋就抬手掩住了鼻子︰「這都是什麼味兒啊!」
慶春熱了滿身的汗,本來就很是煩躁,听了這話皺眉道︰「病人的屋里自然都是藥氣,難道還能是什麼燻香不成。」
「大姐果然是病了,連脾氣都跟平時不一樣了。」二姑娘皺眉道,「我們好心來看看,怎麼說話都沒個好氣的。今天因為大姐病了,害得我們三個連鍵王妃的機會都沒了,我們都還沒抱怨,大姐倒是氣不順得很!」
慶春對二姑娘的秉性清楚得很,知道若不是找自己有事,肯定不耐煩說這麼多話的,若真是劉氏讓她來的,早就在剛才青芙阻攔的時候就轉身走了,哪里還耐煩跟自己說這麼多話,所以只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等她自己忍不住開口。
果然東拉西扯了幾句,二姑娘總算是說到了正題上,「大姐,我明日要招待幾個手帕交,想借大姐那套金絲纏枝牡丹的白玉茶具,還有那架黃花梨雕花的琉璃炕屏用用。」
「交朋友是為了交心,哪里用得著顯擺東西。再說怎麼就我的東西好不成?妹妹素來受祖母和嬸母的寵愛,還會少得了好東西不成?」慶春雙目微闔,沒什麼精神地說,「再說,若是讓祖母和嬸母知道,定又要說我不給下面的妹妹們做個好表率,縱著你們只貪圖這些充面子上的東西。」
二姑娘听了這話,臉色難看得不行,本來就是拉下臉面來借東西,沒想到平時一直都挺好說話的慶春,這會兒竟然用話擠兌自己,氣得幾乎想要起身兒拂袖而去。
四姑娘本來坐在一邊,吃著青芙特意給她拿來的蜜餞和冰糖銀耳,听了這話忽然道︰「大姐,你就借二姐用用吧,她上次在寧尚書家里,看不慣人家顯擺,都已經夸下口了。」
冷不丁地被人揭穿了,二姑娘的臉頓時漲紅,起身兒氣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天天就知道吃也不長腦子……」說著就往外走。
慶春被四姑娘說得心下好笑,她也不過就是敲打幾句,借最後總還是要借的,就順著四姑娘的話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青芙,去把那套茶具取出來,再把前幾日大舅母拿來的好茶葉給二妹妹一樣包些個,再傳人把庫房里那架炕屏搬去,你跟過去盯著,別讓那些婆子粗手笨腳地弄壞了東西,且不說值多少銀子,那樣好的東西,如今有銀子都難買呢!」
「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青芙看向二姑娘,故意問,「只是不知道二姑娘要把炕屏擺在何處,說與奴婢知道,讓她們直接擺上,也免得再搬來搬去地磕踫了。」
「我自己過去看著,走吧!」二姑娘達到了目的,起身兒就朝外走,連客套話之類都顧不得說了,倒是四姑娘到慶春跟前道,「大姐好好養病,我們先走了。」
慶春听了笑著點點頭說︰「如卉,把那蜜餞果子和今個兒廚下做的糖糕,各包一包給四妹妹帶回去吃著玩兒。」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了,兩個小丫頭伺候著慶春去梳洗沐浴,青芙從二姑娘處回來,就徑直地找如卉啐道︰「你如今長本事了是不是,才貼身伺候了幾日,就以為自己多知道姑娘的心思了?還敢當著主子的面兒落我的臉,你是個什麼東西!」
如卉知道自己剛才越矩,這會兒被罵也不敢分辨,只弱弱地道︰「青芙姐姐,我知錯了,今日沒想周全就開口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還想有以後……」青芙白了她一眼,進屋給慶春準備了替換的衣裳,捧著進去伺候。
外面的吵鬧慶春自然是听得滿耳,見青芙進來,揮手打發了下面的小丫頭,這才說︰「如卉是誰家的,怎麼來的屋里?」
「姑娘有所不知,這個如卉身世還是有些可憐的,從小就父母雙亡,被咱們府里的一個媽媽收作義女,好歹在咱們府里,吃得飽、穿得暖,主子們對下人也寬待,便這樣留下了。前幾年府里放了一批年紀大的丫頭出去,各房各院都多了許多空缺,從家生子里選了些進來,又采買了一些,如卉就是那時候選到姑娘屋里伺候的,見她做事勤勉也還算安分守己,太太就給她提做了二等丫頭,讓學著伺候姑娘。」青芙對這些都是爛熟于心的,被問起也說得詳細。
「我覺得她最近有些不大對勁兒,她平素是個話極少的,問三句答一句的,最近非但嘴變甜了,今日還幫著老2……」慶春心下計較片刻,招呼青芙附耳,如此這般地交代了幾句,主僕二人相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