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真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五官里嘴巴依稀能看出張一佟的影子,她的嘴唇比慕筱筱的要薄一點點,不認真看還真的難以看出,她和慕筱筱的五官真的很像。
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楚海恆沒由地抓起她的玉手,在手背上蓋上了一個唇印,拂過她涂了丹蔻完美無瑕的細指,「紅色真配你,趕明兒陪你出去挑幾身紅色的洋裙吧。」
林梓芸揚起好看的弧度朝他嗔了眼,瞧著他捧著自己的手寶貝跟什麼似的,心里說不出的感覺,眼光落到了手指上卻僵住了。
她回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迅速凝結。
看出她的不妥,楚海恆吻了吻她僵硬的側臉,「怎麼了?」
她扯了扯嘴角,輕輕地推了推他,「沒事,突然頭有點兒暈。」說著,便捂著額頭撐在梳妝台上。
楚海恆再三追問還是被林梓芸打發走了。
臨走前,楚海恆將她扶到床上躺著,伏在她身邊細語,「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
她笑了笑,緊緊地握了握他一直緊握著自己的手,「好。」
目送他離開,看著那扇門漸漸合上,沒有縫隙,腳步聲漸行漸遠。
林梓芸唇色有些發白,張著嘴倚在床邊,眉頭緊皺微動。
她緊握著的拳頭從被窩里伸出來,遲疑地張開放在眼前,十只手指上的丹蔻一如初時那般艷麗。
她的唇漸漸發抖,難以置信地目光投向梳妝台的鏡子里。
她來了這里半年有多,當初來時她涂上的便是紅色的指甲油,頭發也是新染的。
直到如今她才發現……
她的指甲一直停留在最初的長度……她的頭發依舊是那麼長……
這樣的事實徹底敲醒了林梓芸,原她終究不是這里的人。
即使她嫁給了楚海恆,擁有了他的愛,可是她不是這里的人,她是會離開的。
有一天,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某個時候,或者是某個和楚海恆相擁而眠的夜晚,她默默地消失了,她根本不敢想象楚海恆醒來發現枕邊人不見了,發瘋似的找遍了全府、全上海,甚至是全中國都找不到她,在這個空間里永遠地找不到她。
看著婉宜日漸脹大的肚子,小生命在她月復中漸漸發育成型,林梓芸道不出心里的是什麼感覺,只知道,酸酸的、澀澀的。
她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是多麼的喜歡孩子,若是說出來一定會笑掉別人的大牙,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面特工,無論任何情況下都能隨時解決一條生命的她,又怎麼會喜歡那麼富有生命力的孩子呢。
其實,她不過是孤單。
她很孤單的,即使她自己都不想承認。
一個人獨自生活在美國,每當空下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要做點什麼好,家里好安靜,連自言自語都有回音,這樣的是一個家嗎?獨自逛超市時,手邊總是空空的,看著別人總是結伴而行,她多麼地希望突然有個人從後面而來拉住她的手說,嗨!那麼巧!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擁有了楚海恆,她是多麼的歡喜。擁有了楚海恆,她擁有了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