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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萬般皆自果

走進來的是一位漂亮的赤足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衫,只是布料少了很多,短衫短裙赤著雙足,還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蠻腰,一條赤紅色的長鞭自肩頭斜繞身上,勒過高聳的胸口,長鞭握柄鞭梢收別于腰間,手腕和腳踝處都戴著銀鈴,俏臉上美目流盼,進來後她四下里張望看見了容道成,徑直向他走去。

容道成低垂著眼眸,沒有向來人望向一眼,他慢條斯理的喝著盞中酒,那少女走到他身邊,上身略傾,抱拳施禮道︰「薇薇見過少主。」聲音清脆如玉珠滾盤。店里其他圍觀人等听到後,都很意外,這個少女居然是容道成的婢女,不由得對容道成又妒又羨。

容道成原以為會是關媚雲前來跟他踫面,沒料到竟然是薇薇,他指了旁的位子,道︰「坐下吧。」

薇薇應諾,她不敢直接坐在旁邊的空位上,只是側著身子半跪坐在那里,望了眼容道成盞中的酒水,低頭輕聲道︰「這等劣酒怎麼入得了少主之口?」

容道成沒答,挾了片牛肉送進口里緩緩咀嚼著,半晌才道︰「薇薇,你不是不能離開蒼梧之野嗎?這次你怎麼出來了?」

薇薇偷偷抬眼看了下容道成,小聲回道︰「我是跟關姐姐求告,央她幫我說服寧護法,因為我所習祝六圖術已然大成,所以寧護法同意讓我來武陵郡潛居在辰溪。」

容道成哦了一聲,薇薇又道︰「少主,听說您見過艾艾和四娘她們了,不知道我四姐如今可好?」

容道成喝了口酒,放下酒盞道︰「四姐?水四娘是你姐姐?那你也姓水?」

薇薇點頭道︰「是,我在家排行第九,原叫九娘,現在的名字是寧長老取的。」

容道成頷首,正欲說話,眉頭卻皺了起來,薇薇也察覺到就要站起來,容道成朝她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兩人都默不作聲,容道成轉著手中的酒盞,臉上的神色變得可堪玩味。

店門口突然涌進了七八人,為首一人大聲嚷嚷著︰「听說來了個小美人兒,在哪呢,爺怎麼沒看見?」身邊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用手向著薇薇指了下。那人順著方向看過去,不由得眼前一亮,晃著身體大步朝著薇薇走了過去。

這群人走到跟前,當頭那人身著紅褐色緞面直裾,頂髻插著根玉簪,腰里扎著根黃色的腰帶,別著金制螳螂形帶鉤,年紀不大卻面色青白,眼窩發黑,腳下虛浮,顯然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現在這個人已經讓薇薇的美貌以及那種大異于中土的火辣裝扮看得兩眼發直,徑直彎腰伸手就向著薇薇的臉上模去,口中調笑道︰「好水靈的小娘子。」壓根沒把坐在桌榻正面的容道成放在眼里。

然而手指還沒踫到薇薇,他突然間就跳了起來,不住的伸手向後背撓去,口中叫道︰「啊呀,好癢,好癢,癢殺人了,好生奇怪,怎的如此癢!」四面圍觀的酒客見此滑稽模樣,一齊失笑。有那機靈眼毒的,已經猜出這人出丑跟容道成和薇薇有關,直覺得此地不能久留,立即拎著包袱丟下酒錢離開了。

跟著這人來的那群人急了,拉著他想問話︰「徐三爺,您這是怎麼了?您且消停下。」亂哄哄圍著這位跳著腳撓癢的徐三爺。

薇薇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花枝亂顫,極盡妍媚,那正在撓癢癢的徐三爺一旁瞧見,頓時半邊身子都酥了,徐三爺甚至于覺得身上的奇癢都止住了,他涎笑著又向薇薇走過去,薇薇不閃有躲,只是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望著徐三爺,一只小手還在膝頭敲著,口里輕輕地數著︰「一!二!三!倒!」

隨著她的輕聲細數,徐三爺突然間就倒了下去,臉上身上可見的皮膚開始片片發黑潰爛,人也說不出話了,此時他才反應過來,臉上神情驚恐到極點,兩眼圓瞪著,不住的用手撕抓著自己的咽喉,想叫都叫不出來。而跟著徐三爺來的人嘩地一下向四旁閃開,隨即也反應過來,手指著薇薇顫聲道︰「妖,妖女!妖女殺人了!「

薇薇輕聲一笑,抬眼看了四周,站了起來,她往前走一步,那圍著的眾人嚇得就往外退一大步,又不敢就此走開,徐三爺還在地上躺著呢,薇薇嬌笑道︰「你說誰是妖女?」

剛才那個說話的人哆嗦著指道︰「就是你,你害了徐三爺……」說到後面聲音突然就沒了,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倒地化為飛灰,這一次所有圍觀的人都嚇呆了,突然有人反應過來,剛喊了一句快跑,就發現自己都不能動了,有膽小的已經嚇得失禁,一時間穢臭薰人。

容道成不耐的站起身,眉頭微鎖,冷聲道︰「好了,不要惹亂子了,我們走罷!」抬腳便向門外走去,經過掌櫃面前還不忘放下幾粒碎銀。

薇薇見容道成不悅,知道少主自幼自修真門派長大,不喜殺戮,她應道︰「諾,少主。」轉身望著四周驚恐欲絕的眾人,眼珠轉了轉,笑道︰「我家少主素來仁厚,就饒了你們這死罪,剛才他倆的下場都看見了,只是下次若再有這樣,撞到我手里,就不會這麼便宜了,如果動手就砍手,動腳就砍腳,要是亂說話,那就拔了舌頭,若是心里轉著念頭,就把心給挖出來!都給我記住了!」說著拍了拍手轉身出門追著容道成離去。

小酒店里被薇薇施術固住身形的眾人,看著容道成和薇薇消失後,半晌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動了,而那位徐三爺卻已經連人帶衣裝都爛成了一堆黑色分辨不出的肉泥,被嚇得失禁的人雖然能動了,見此慘狀又被嚇暈過去,酒店掌櫃也是叫苦不迭,如何就來了這麼位煞星,今後還如何做得生意。又有見出了人命報官的,各自逃命的,這都是後話不提。

容道成和薇薇都早出了城,來到辰溪魔教據點落腳。容道成發現魔教中所經營的事務五花八門,什麼行當都有,像這里竟然是一處勾欄瓦肆。眼下尚未到掌燈時分,不曾開門迎客。薇薇領著容道成徑直穿過庭院,進了最里面的一間廂房。容道成坐定後道︰「這里也完全歸教內所有?」

薇薇點頭道︰「是,只是我在這里是暗中來往,平時並不露面。這里的ji家還有幾位樂者是教中之人,至于ji者全是自官府發**買來,除了勾欄里正常營生,就是打探刺听消息極為靈便了。」

容道成哦了一聲,道︰「我是順路經過這里,不會停留,我要去蜀中天倉山和峨嵋山。一則替師門傳遞消息,二則要去峨嵋山中尋若溪泉水。不知道教內有沒有熟悉蜀地之人?」

薇薇驚訝道︰「蜀地?天倉山?我就是蜀人啊,薇薇自幼在天倉山長大,我可以陪少主去。」

這下容道成怔住︰「你是蜀人?很好,那也不用發教內密信尋別人來了,今晚就動身走。」

薇薇應道︰「諾,那我給寧護法發回消息,通知教內另派他人駐守武陵郡。」

容道成頷首︰「好,你自去打點好,等亥時三刻來尋我。」薇薇躬身施禮離開,容道成自己坐下來入靜調息。

入夜之後,這座勾欄變得燈火通明,喧嘩熱鬧。只是這最里面的廂房沒有上燈也沒有一個人過來,接近亥時三刻,薇薇輕輕敲了敲這房間的門,容道成從里面打開了門,悄步走了出來,直接掠上房頂,向外奔去,薇薇緊隨其後。兩道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如同兩只無聲滑翔的大鳥,幾個兔起鶻落間就已經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

容道成全力施展踏雲蹻,薇薇則用其所習祝六圖術中的土蜒術趕路,速度竟然也絲毫不遜于容道成,容道成見了心下也不由得暗暗稱奇。他對教中這獨門秘術也略有耳聞,據說傳自蚩尤大帝,一脈單傳,每代只能有一個弟子,其習練者稱為祝師,由于這門單傳的秘術對弟子選擇極為苛刻,因此往往一代祝師窮盡一生也沒能收到弟子時,就只有將秘術錄入衍文晶石里,放到教內密室中保管,由教內當時護法來繼續完成尋找下一任祝師的任務,而薇薇就是屬于後一種類型。

寧護法本非祝師,遇到薇薇也是意外之極,大喜過望收入教內,代替上任祝師以衍文晶石所錄秘術以特殊儀軌傳授,而薇薇也不負所望,進境神速,短短五年時間已然全部精通大成,尤其擅長其中的烈魅術、蟲引術。容道成在听寧護法講述教內傳承基本概況短短一日時間里,听寧護法親自夸贊過薇薇的天賦,稱其烈魅術蟲引術之專精,為歷任祝師之冠。

經過五個晝夜的兼程,容道成和薇薇一路跋山涉水,兩人終于抵達天倉山,有了薇薇這位向導,容道成很快順利尋到一位叫陸靜機的散修送達了第一封邀請玉簡。隨之轉而南下,直奔主要目的地峨眉山,他要盡快找到尹初默,玉簡送達後,才能安心去尋覓若溪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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