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木含雪正在靈藥圃里運用「春風化雨術」給最後一株七星芝草施水,神識感應到一個外事弟子朝她的方向走來,木含雪依舊專心致志的施展完術法,眼看著一團水氣化為一蓬細雨灑落在那株芝草之上,她才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向那名弟子抬眼看去。
那弟子見木含雪發現了自己,趕緊快步走近,屈膝一禮道︰「鄭如見過五師姑,宋師姐來了,說是有事請五師姑回去一趟。」
木含雪抬腳邊向藥圃外走,邊微笑著問她︰「什麼事情?我需得先去向師傅告假。」
鄭如落後木含雪半步的位置跟著道︰「宋師姐不曾言明。」
木含雪略有些意外,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回去處理,走出藥圃向右一轉,有一溜四間原木建造的房屋,屋前一道木制長廊,程瑤正在那領著幾個弟子把曬好的靈藥分別收進白石匣和柳木盒里,見木含雪和鄭如過來,嘴角微微一笑。
木含雪搶上一步對著程瑤揖禮道︰「木含雪見過大師姐。」
程瑤笑盈盈的道︰「木師妹不要客氣,今日藥圃里的水都施好了嗎?」。程瑤故意在一眾內門弟子和外事弟子前,提醒木含雪正在受責罰領役之事。
木含雪淡淡一笑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道︰「含雪自會做好份內之事,免得大師姐操勞。不知師傅在不在藥庫里?」
程瑤見自己目的已達,更加溫柔可親地笑道︰「木師妹真是勤快,這麼早就做完了。師傅正在乾字號藥庫里,你可以自行去找。」
木含雪微笑著略一點頭算是謝過後,就直接越過程瑤等人,徑直向右首第一間房走去,站在虛掩的房門前輕叩幾下通報後,推門進去。程瑤看著那身淡紫色的背影消失,臉上的微笑消失,嘴角微撇,臉上浮現一絲不屑,帶著收拾好東西的幾個弟子轉身離開。
王紫觀正在里面低著頭仔細查看藥草,頭都沒顧上抬起來,木含雪見狀,輕聲道︰「師傅,我已經把今日事情做好了。剛才有弟子通傳,宋七巧稱有事請我回去。」
王紫觀抬抬手喚道︰「含雪,你過來,宋七巧我讓她先回去等你了,這個你拿著帶回去。」
木含雪走上前,看到王紫觀從一個大柳木盒里取出一塊土黃色的不規則狀塊睫,一頭大,像個圓盤,一頭漸細,呈圓柱狀,兒臂粗細,長約成人一掌,整體看上去像雄雞首。木含雪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挺沉的一塊,湊近細瞧,隱隱鼻端嗅到點清香,她邊打量邊問︰「師傅,這是黃精嗎?」。
王紫觀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黃精,這塊年頭長,藥性也純厚,你帶回去,自有其用處。」
木含雪謝過師傅,正準備收入香囊里,王紫觀把那個大柳木盒遞給她,道︰「這個也拿著,這靈藥還是放在這盒里收藏妥當些。」
木含雪笑著接了過來,有點撒嬌的口吻問道︰「師傅,今天怎麼給弟子這麼個寶貝?」木含雪面對王紫觀,有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還有點隱隱的孩子般依戀,即使她有著後世二十多歲都市OL經歷,也不曾改變這一點。
王紫觀瞪她一眼道︰「怎麼了?莫非為師以前沒給你寶貝?這孩子!」
木含雪頑皮的吐了下舌頭道︰「嘻嘻,當然不是,師傅最疼含雪了!我只是想問,弟子又不會煉制餌丹,這黃精干脆留給西西吧?」
王紫觀失笑道︰「這小家伙倒是跟了位好主人,不但免費提供它靈藥靈果,還主動替它還債。可是這塊黃精不能給它,你自己留著罷,我要是沒看錯,你的丹火劫是不是快到了。」
木含雪︰「諾,師傅。」
王紫觀嘆道︰「為師知道,可惜為師也不擅長煉制外餌丹藥。原來宮中還有些白雪丹,上次因為你三師姐阿朵中毒,都給她用了,只是若想再煉制一爐白雪丹,現在缺兩味藥,還需要籌措,而大概還有四十天左右即到丹火劫考驗,所以這黃精是給你做沖擊丹火劫調理經脈滋養氣血之用。」
木含雪微微點頭問道︰「師傅,這黃精是讓我直接服用嗎?」。
王紫觀搖頭道︰「不是,你去妙香包要一壇五斤裝冬蜜酒,把這黃精以竹刀刮削切片泡入酒壇內密封,十日後開壇,記得每日飲這黃精冬蜜酒二兩,分早晚兩次服就行。」
木含雪道︰「諾,弟子省得。師傅,那弟子就先告辭回去了。」
王紫觀笑眯眯的點點頭,木含雪躬身一禮離開了藥庫。
木含雪剛踏進鏤塵閣外小園門,就被一個快速奔跑而來的黃色影子撲住腿,木含雪不用低頭看,已經明白宋七巧請她回來的原因了,西西終于醒了!
木含雪笑著彎,抱起了西西,撫模著它油光水滑的毛皮道︰「西西,你可醒了,怎麼好像清減了?」
宋七巧正小跑追著西西出來,听到了木含雪的話,笑答道︰「原來是五師姑回來了,難怪西西往外跑得這麼急。西西沉睡了這麼久,一直沒有進食,清減些是正常不過的呢。」
木含雪听了一面把西西放下來,一面也不由含笑說道︰「可不是,我這一時糊涂了。」說著把手上的柳木盒遞給宋七巧。
宋七巧接過盒子,抿著嘴一笑道︰「五師姑對西西可真好。」
一邊往屋里走,木含雪一邊吩咐︰「取我的白玉牌去妙香包領一壇五斤裝的冬蜜酒來,再領雙份的靈果和米漿,好給西西吃。」宋七巧答應著取了玉牌出去了。
于是木含雪便和蹦蹦跳跳的西西一起待在閣外的長廊里嬉戲,現在正是初秋時節,天氣涼爽舒適,木含雪只覺得自己好久沒這麼盡情的玩鬧了,她一直都是帶著後世二十多歲的心態,忘記了自己眼下其實不過是位剛過豆蔻年華的少女,本就應該是天真爛漫歡欣無限。
宋七巧很快提著食盒回來了,身後跟著妙香包一個雜事,抱著一壇酒。木含雪吩咐宋七巧把那壇冬蜜酒放到丹室外廂,余下的事情她自己來。
宋七巧依言帶著人放好酒壇,打發人離開後,提著食盒也到了長廊里,打開食盒,分層取出陶碗陶罐,剛放置好米漿和靈果,西西已經迫不及待的跳到了宋七巧面前,兩只黑豆般的眼楮急切的望著陶碗。
木含雪和宋七巧見狀不由得一起笑起來,木含雪把盛著米漿的碗往西西面前一推,笑道︰「西西,先喝些漿水,那麼久沒進食,別著急吃果子。」
西西听懂了木含雪的意思,尖尖的小鼻子微皺,嘴里發出了「嗚嗚」的抗議聲,木含雪不理它的抗議,一把把它抱在懷里,右手端起漿碗送到它的嘴邊,西西只得認命得就著木含雪手中的陶碗喝了幾口,木含雪忍著笑意,示意宋七巧把靈果遞過來,西西咬住靈果後,卻不像以前那樣直接吞下去,而是先咬破果皮,慢條斯理的吃著,姿勢很是優雅。
木含雪笑著把它放在膝上,看著它吃完四枚靈果,才站起身,叮囑宋七巧好生看著西西,自己回到閣里,直接去了丹房。
木含雪把冬蜜酒搬到里間短榻幾上,以掌拍碎泥封,一股淡淡的混著蜂蜜甜香的酒糟味飄了出來,木含雪微微一楞,心想這冬蜜酒莫非就是後世的酒糟加蜂蜜調的嗎,她想了想,倒了點酒水在一旁的空托盤上,舌忝了下嘗後,確認自己沒有判斷錯誤,看來此時的酒還沒有後世那種酒精度很高的程度,不過她也不會釀酒,也沒打算以此發家致富,嘗過便罷,只不過是多了些認知。
木含雪到外廂找來一柄竹刀,取出黃精,依照王紫觀說的法子處理好後,再用兩層細布蒙在壇口,用細繩捆扎緊,小心地放到藥架旁的牆邊,靜等十日後服用。
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過,木含雪打開酒壇,開始服用黃精冬蜜酒,初起不曾有何感覺,直到再過十余天,木含雪才感受到體內元的運轉循環有了那一絲特殊的變化。
煉氣修真之人,每到一層境界穩固,然後大成,再至沖擊關劫,都要通過自身精進不斷的修行來完成,越是大門派的弟子,做師長的一般都會告誡,不能一味依靠服食丹藥,借助外力,這樣的修為即使增長也不穩固,更沒法有心境增長來配合修為增長,容易導致走火入魔,或者只顧眼前,日後再難有寸進。
但是在沖擊關劫時,往往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印證體悟的轉變,這可以是外在事件刺激,可以是自己修為的水到渠成,也可以通過性味溫和的丹藥來補益引發。木含雪服用的黃精冬蜜酒就是起到這一作用,原本依靠木含雪本身慢慢修行積累,也可以達到,但平緩而溫和的補益滋養,對她沖擊關劫時更添了一份保障。
木含雪感受到了那一絲隱隱的玄妙變化,卻還有些捕捉不定那份感受,她只能繼續服用這藥酒,繼續在每日修行里靜等完全的那絲真正的質變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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