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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碧海來客

木含雪翻看圖冊後,發現圖示旁注的文字似是少了關鍵字樣,語句讀起來似是而非,且有斷續,不由有些訝異。木含雪忖道,師傅不可能給她一本殘篇,那麼這本絹冊一定有別的方法可以看到全文。木含雪取出原來的那本《導氣引前篇》,兩本絹冊並排攤在面前,仔細的對照著看後,她還是一無所獲。木含雪用手無意識的翻動著《導氣引前篇》,光滑如鏡的薄絹在下午溫暖的陽光中反射出淡淡的光影,木含雪突然靈光一閃像抓住了什麼。她伸手拿起那本無名練形舞絹冊,對著日光反復地翻轉,又不停的抖晃,可惜這黃絹冊一點也沒有任何的反光,只是一本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絹冊。木含雪失望得丟下手中的絹冊,合衣倒在了床上,兩眼盯著房頂的橫梁出神。

木含雪翻了個身,不覺漸漸睡去。待得她一覺睡醒卻發現已是日薄西山。她趕緊坐起身來,見樓中已掌燈火。木含雪走下樓去,看到下午去藥園詢問茶葉的外事弟子已經回來,正在樓下等著她。

那弟子見木含雪下來,趕緊上前施禮道︰「回五師姑,藥園只得這些茶葉,合計七兩,聞師姑尋茶葉,讓我全部帶回來了。」

木含雪︰「哦,給我看下。」

那弟子捧上了一個細布袋子,木含雪解開布袋口的麻繩,伸手捏出一小撮,湊在燈火下看了看,似乎只是簡單把茶葉曬干,連炒制都不曾有。她聞了聞氣味,一股淡淡的清香,木含雪對此很是滿意了。她把茶葉袋重新收好,笑著問那個弟子道︰「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那弟子躬身回道︰「回五師姑,我叫宋七巧。」

木含雪打量了宋七巧幾眼,彎眉細眼,燈火下雖然看不真切膚色,似乎比較白,梳著利落的平髻,顯得很機敏。木含雪笑道︰「很好,宋七巧,我和程師姐說聲,你就專門在我身旁隨侍吧。」

宋七巧又驚又喜,這可比普通的執勤弟子要有身份的多了,她剛想行禮道謝,木含雪伸手攔住道︰「以後見了我不必動不動就跪著回話,就這樣站著吧。」

宋七巧躬身道︰「諾,七巧謝過五師姑。」

木含雪提著茶葉口袋,心想這麼放著實在不妥,得找個陶甕來存放才行。于是四下張望想尋個合適的。宋七巧見狀,開口說道︰「五師姑可是要尋個盛放茶葉的器物?」

木含雪點頭稱是,宋七巧指著廳堂北面一間房道︰「那是原先的丹房,應當可以找到五師姑需要的。」

木含雪︰「我們過去找找。」說著抬腳向丹房走去。

宋七巧卻沒有跟著她過去,木含雪有些詫異地回頭看著她道︰「為什麼不過來?」

宋七巧答道︰「七巧身份低微,不得擅入丹房。」

木含雪不知道,如丹房書閣靜室煉器這些地方,外事弟子沒有允許是絕對不能入內的,就是偶爾見到一二個打理雜務,也多半是因為這名弟子對此道格外有天賦,才允許其進入。

木含雪的脾氣來了︰「直接跟我過來,哪來這麼多規矩?」

宋七巧忐忑不安的看了眼木含雪和她身後的丹房,牙咬著嘴唇,終于抵不過木含雪的催促和對丹房的好奇心,跟了進去。

兩人進了丹房,發現里面是間隔開的,第一間屋面積最大,約有丈許方圓,內有一青銅鑄造的鼎爐,高約五尺,徑約二尺,鼎旁放一短榻,上置一個托盤,盤里兩排並列著八個矮矮的圓形石缽和兩柄石杵。短榻旁立著一長架,掛著火鋏,木夾,巾布,藤筥(藤織的圓形盛物藤器),銅方匕之類。所有的物品都看上去潔淨光亮,似有人每日打掃一般。

木含雪一眼看去沒有自己需要的,便直接朝著里間門走去,里面一間只得外間一半大小,室里並排放著三排四層木隔架,每個架上都是空空如也,只有那靠著東面的牆角處擺著一張長案,長案上倒是有三四個小玉瓶,卻沒發現有陶甕瓦罐之類,木含雪無奈的走過去拿起玉瓶,拔開瓶口的小木頭塞兒,發現里面都是空的,她放下玉瓶,轉頭對宋七巧道︰「這些都不合適存放茶葉。七巧,你可知哪里有瓦罐?」

宋七巧楞了下,道︰「原來五師姑就是要尋個瓦罐,這就交給我去辦吧,紫清宮里怕還真是尋不到呢。這得到市集上去買才行。」

木含雪有點奇怪︰「宮里平時存放藥草干果都用什麼,這玉瓶嗎?會不會太小了?」

宋七巧︰「不是,紫清宮里存放這些都是用的這種布袋,或者用柳條筐樟木箱類,貴重的自是放在收納用的法器里。」

木含雪點了點頭︰「好吧,這就交給你去辦吧。我們先出去,你估計也沒有用晚飯吧,我讓人去妙香包傳些齋飯來,一起吃吧。」

宋七巧︰「七巧不敢,五師姑身份超月兌,七巧怎能和師姑一同用齋。」

木含雪︰「無妨,如果有人說話,就說是我下的令。」宋七巧無奈應下。一宿無話。

一連幾日,木含雪除了繼續每日煉氣導引和練劍之外,就是研究那本無名練形舞絹冊上缺少的字樣,卻始終一無所獲。這日午後,宋七巧從山外回來,帶回了一個瓦罐,交給了木含雪。木含雪剛裝好茶葉,就听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卻是周嬡一路小跑著進了鏤塵閣前的小徑,對她道︰「五師姑,快去正殿,宮主召集,說是有貴客來訪。」

木含雪把瓦罐遞給宋七巧︰「把這放到靜室去收好。周嬡,我們走。」

木含雪和周嬡一起來到了正殿內,發現除了阿朵,另三位師姐及十幾位內門弟子都已到齊。除了自己人之外,她還看到四位年輕的男子坐在右首。木含雪心想這應該就是說的貴客了。

王紫觀端坐在主位之上,見木含雪進來,示意她坐到自己左邊,程瑤身後的案榻上。木含雪坐下後,發現對面的四位客人中,為首的那位正微笑著看著自己,面容俊美,溫潤如玉。木含雪不由得小臉一紅,心想這人似乎有點面熟呢。

王紫觀開口道︰「今日碧海先生來訪,乃紫清宮幸事。先生及三位高足在宮中會小住些時日,你等切不可怠慢了貴客,失了禮數。」

木含雪等女齊聲應諾,那位俊美無倫的碧海先生開口道︰「如此叨擾,真是過意不去了。各位紫清宮高徒如不嫌棄,可以同我這三位弟子互相印證所修,也可以讓他們提高些眼界增長些見聞。」先生的話音落下,木含雪就見身邊的人都露出無限歡喜的表情。她有點不解,這碧海來的人怎麼這麼受歡迎啊,難道就因為都是美男麼?

旁邊的許飛雲見她一臉茫然,拉了拉她袖子,悄悄對木含雪道︰「這碧海乃是東海之外又一仙家勝地,廣汗浩漫,萬里無垠,其中光仙島就有近百。其主人碧海先生,更是功參造化,一身修為神鬼莫測,而其最被大家尊仰的是他出神入化的煉丹之術。先生共計四位弟子,此次來了三位,依次為首徒應泰無,二弟子華元覺,四弟子容道成。據傳其三弟子鄭文弦也是丹藥天才,可惜有要事在身不曾前來。」木含雪恍然道謝。

木含雪修長的雙眉飛揚,隨著年齡漸長,她的眉目越來越肖似其父。眉如翠黛,斜飛入鬢,一雙清亮的鳳眼,配之以瑤鼻檀口,模樣雖然不似當時大多數人心目認可的美人看起來婉麗嬌柔,卻另具出塵風華,即使是在佳人如雲的紫清宮里也是讓人眼前一亮。而且因為她自幼習武,不似很多女修只習煉氣之術,更有種英姿勃勃之氣。所以,她自己雖不自覺,外人看在眼里,卻是都覺得她看起來朝氣十足,有種少見的清新自然之美。惹得對面的幾位都止不住的悄悄打量她。

王紫觀于殿內設下齋宴,款待碧海一行,並搬出自己特別釀制的流霞仙酩,賓主把酒言歡,盡興而散。王紫觀著程瑤親自安排好精舍樓台,帶著三個徒弟先去安歇。王紫觀等到人都離開,起身對碧海先生道︰「阿朵數日前,不知何故,身染奇毒,能否請先生隨我一同前去看看?」

先生有點驚異的道︰「哦,這有何難,觀香請帶路。」

王紫觀領著先生來到沖凝樓秘境小屋,喚醒阿朵。先生止住阿朵的問禮後,伸手搭住她的手腕,凝神細察其脈息。隨後又仔細詢問了阿朵這幾日的狀況,不由得皺眉道︰「我雖有懷疑,卻不能確定這毒的來源。」

王紫觀道︰「先生懷疑是什麼毒?「

先生道︰「這毒的體現很像我碧海一處島嶼上所特有的風乳石花之毒。我不解中土怎麼也會有相同毒性之物?」

王紫觀還未答話,躺在床上的阿朵卻听得一驚,她連忙從枕頭邊的一個玉盒里翻出一朵白色的花,舉在手中,問道︰「這難道就是風乳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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