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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大年夜1【至】失蹤

大年夜,抬首便能看見一個一個燭火羸弱的孔明燈,大街小巷鞭炮齊鳴,還能隱隱約約听見孩子大人們的歡聲笑語。

賀蘭月瑤一把推開窗,冷氣呼呼灌進屋子,依依白雪飄落到一身喜紅色的年服上,打在她圓潤紅撲的臉上。

窗外,梅樹開花,甚至觸手可采,地上一片盈白,偶爾還可以看見丫鬟提著紅色燈籠路過,在雪地留下一串腳印。

嘆了口氣,賀蘭月瑤坐在圓椅上望著銅鏡里溫婉清秀的人兒,秀美輕斂。

何時自己變成了這樣,記得兩年前還巧笑倩兮,顧盼琉璃,哪像這般眉目清愁。

也不過十八年華,卻覺得好像年過花甲。

嫁到將軍府兩年了,心情從沸騰轉而茶涼。閉眼去想,腦海里還看的到當年讓她心動的場景。

她芳齡十六,已到了嫁人的年紀

那天京城沸沸揚揚,無論耕種的農民還是商人都火急火燎的跑到南陽門,一眼望去賀蘭月瑤只見密密麻麻的人們堆在城門,嬌小的身子任是怎麼翹首以盼也夠不到半分,那樣的情景,就像皇帝微服出巡。

不知誰喊了一聲,將軍進城啦!人群就像江河中的魚兒,貫穿而涌,推推攘攘把她就落在了大後面。賀蘭月瑤杏目一瞪銀牙一咬,一跺腳,抬起小腳就要追出去卻被人在後面像扯風箏一樣扯回來。她表情不悅,轉首剛想出演教訓,入目便是林嬤嬤沉下的臉。

「小姐,您是千金之軀,怎麼做出如此不服身份之事。」

「嬤嬤,我想去看看熱鬧嘛」憤憤的神情立即變的哀怨,撒嬌的搖搖老太太的手。

嬤嬤表情嚴肅,絲毫不為動容。

賀蘭月瑤吐吐舌頭,看一眼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蔫蔫的放開手。

看她妥協老太太神色緩和了起來,放開扣著她的手。賀蘭月瑤目光皎潔,趁著老太太松懈撒腿便跑起來。等林嬤嬤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了老遠。

「小姐!小姐!」背後還傳來林嬤嬤恨鐵不成鋼的呼喚聲,她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看著眼前像魚兒一樣擠兌的人,淘氣的彎了彎嘴角,伸出兩只素手狠狠一抓一翻,剛剛還擋在面前的兩個大漢被拋了出去,周圍人一見,都後怕的自動讓路,有個男人路抱不平,卻被旁邊的女人拉住,小聲的嘀嘀咕咕了一陣,男人只是嘟囔了句不在吭聲。

氣喘噓噓,賀蘭月瑤抬起蔥縴玉指擦了擦汗,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開闊視野,「你們大家在看什麼?是不是京城有新來了什麼戲班子?」伸手戳了戳站在她旁邊的女人,笑容可掬。

女人看了她一眼,張開嘴剛想說什麼,只見剛才還仁立在她周圍的全都轟然的跪了下去,只有賀蘭月瑤模不著頭腦的站在原地。

「恭賀將軍班師回朝!!將軍萬福!!恭賀將軍班師回朝!!將軍萬福!!」聲音震耳欲聾,之前還擠來擠去的百姓們高喊俯拜。驚愕了一秒,賀蘭月瑤心想,早知道如此,就不使蠻力向前沖了,然後漫不經心的看向百姓朝拜的方向。

只瞧一眼,便再移不開目光

男人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穿盔甲,身後跟著一支步兵,渾身散發著一種不可一世的氣勢。待走近了,她看清了容貌。他的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深邃的眸子透著一種堅定,正氣並然。

在越戚從她面前走過將目光落到她身上時,賀蘭月瑤嘗到了心動,即使只是一眼,卻好像過了一年,或更久風大了,吹醒了賀蘭月瑤的思緒,睜眼,美麗的杏眸里百轉千回。

抬手勾了勾燭火,她披上狐裘,推開門走了出去。院子里的燈籠照的那麼喜慶,賀蘭月瑤心中卻越來越冷清。

走到青竹閣門口,侍衛見到她行禮。

「將軍還未回來嗎?」她聲音柔弱,瘦弱的身子即使穿得再多都不顯得臃腫。

「回夫人,將軍還未回來。」侍衛回答的時候有些不忍。

嘴角牽強的有些苦澀賀蘭月瑤點了點頭,轉頭往回走。

喜慶好看的繡鞋變得有些泥濘,踩得雪咯吱咯吱聲。

雖然心里有數,但是確認了心情還是有些沉重。忍不住嘆了口氣,露出一抹苦笑。冰冷寒天,她雙手被凍得通紅,可一點都不想進那個比外面還冷清的房間。

雪花落進脖子里涼的她打顫,卻還固執的站在雪里,仰著頸子看著雪花密密麻麻的從天上掉下來仿佛這樣下能發泄心中的悲忸。

「這麼晚了,做什麼站在雪里。」平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賀停蘭月瑤緩緩的側過頭,越戚挺拔著偉岸的身軀向她走來,面無表情。

等到了他本,來面帶輕愁的容顏,露出一抹笑容。「等你回來。」她凝著水眸盯著越戚的臉,那雙堅毅的眼眸好像泛了一絲波瀾。越戚微微擰著眉,從她身邊走過,沒有一絲停留的進了房。賀蘭月瑤原本笑著的臉變得有些暗淡。

她真想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這樣,不然面對她怎麼會一點笑容都沒有。

她有些想笑,表情似苦似嘲,抬起腳貼著他的腳印走進屋,就好像兩個人曾經肩並肩走過一樣。

一股暖氣撲面而來,越戚已經換下外套坐在榻上。看她進來,幽深的眸子只是微微的掃了一眼。

她輕步走向他為他月兌下長靴,強烈的溫差使她的臉通紅。「背背風,準備吃飯吧,知曉你回來的晚,便吩咐廚子晚做了。」

越戚抬手揉了揉眉間,聲音平緩。「在軍營吃過了,以後不用在等我這麼晚。」

放下長靴的手一僵,她的聲線有些不平緩。「這是年夜飯,多少吃一些吧。」

燭光微閃,他凝著她一會,轉身拿著一本兵書看了起來,不在多說。

長睫垂下,掩住眼里的苦澀,在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自己走進廂房。隔著一道牆,她听的到他翻書的聲音,可口的飯菜嚼著索然無味。

去年的生辰,她前一個月就開始偷偷為他準備節目,然後燙的滿手是泡終于做了碗賣相不錯的長壽面。然而他卻半夜才歸,準備的節目無一用上,當她小心翼翼的捧著長壽面時,他也是如此回答的,他說我吃不下

其實不是他不在乎他的生辰,不在乎大年夜,只是不在乎她

就像她早已經餓極了,卻食不下咽一樣。

又強往口中塞了兩口,她才放下碗筷,走出廂房。越戚已經躺下,身上卻沒有蓋被子。

賀蘭月瑤嘆了口氣,為他蓋上被子,然後走到梳妝台前卸下發飾。誰能想到在外行軍打仗,英明神武的大將軍竟然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可確實是這樣的,每一晚不管他睡在書房還是這里她睡前都會給他蓋上被踢光的被子。

上榻,吹熄燭火,她輕輕巧巧的鑽進被窩里,緊緊摟著他精壯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只有這一刻,她才覺得安心,才不會灰心。清晨,賀蘭月瑤在他懷中睜開眼,知覺自己被他緊緊的摟著,睡醒一覺本來就紅暈的小臉更加嬌紅。

露出羞澀的笑容,她輕輕掙開他的懷抱,穿衣起床。

推開門,一股冷空氣席卷而來,呼氣間都帶著白色的霧氣。賀蘭月瑤開始和丫鬟為越戚準備要上朝用的東西。對于這些事,她一直都是親力親為,不是期望他感動,只是覺得這樣,才像一家人,才像他的妻子。端著一盆熱水進屋,越戚已經穿好了衣物。

「你醒啦。」凍得有些發僵的小手伸進熱乎乎的水里,洗好毛巾,輕輕的擦拭他的臉。

毛巾還冒著氣,擦拭在臉上,越戚不禁舒服的閉上眼楮。

「這月十號我要納妾,你好好的準備一下。」

賀蘭月瑤心中一緊,擦拭在臉上的手一頓,毛巾掉在了越戚的腿上。原本還掛著一抹淡笑的臉瞬間蒼白。

「你是說你要納妾?」賀蘭月瑤的手在顫抖著,聲線有些不穩。

「你不同意?」原本閉著的雙眼瞬間睜開,里面隱了一些不悅。

「妾身不敢」輕輕搖著頭,她努力的彎了彎嘴角,卻藏不住心中的悲忸。

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心中一陣煩亂,從椅子上起來,毛巾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婚禮要大辦,另外在準備一萬兩給她做嫁妝。」他的聲音沒有一思溫度,話里的含義讓賀蘭月瑤心如刀割。

「妾身知道了。」賀蘭月瑤彎著身子拾起掉地的毛巾,掩飾已紅了的雙眼。

越戚看了她一眼下,抬起修長的腿,消失在她的模糊視線里。

瞬間,她的眼淚決堤而下,覺得天,好像都要塌了下來。(需要改。)

「小姐,您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著涼了嗎?」早晨,專門伺候她的丫鬟小瓊進來,看她這般模樣一臉擔心。

小瓊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丫頭,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沒事。」斂住苦澀,她露出一抹笑。

看她笑的比哭還不如,小瓊的擔憂卻不減反增。「不如小瓊去為您找個大夫看看吧。」

輕輕的擺擺手,她示意自己無礙。「這不用你伺候了。你去把管家賬房叫到大廳,我有事與他們商議。」

「是。」小瓊福身行了個禮,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開門走了出去。

看小瓊落下門,她輕聲嘆了口氣。站在窗前,一把推開窗子,滿目便是開的正燦爛的梅花和一片銀白。

涼風打在她瘦弱的身子上,深深的吸一口空氣,清新的有些冷厲。

春天就要來了,這株梅花就要謝了吧。

她好累,真的好累,想要離開這里。

她整整愛了他兩年。

從皇上賜婚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心改了自己調皮的性子,做真正的大家閨秀。她為他學習女紅,讀四書五經,只想她可以站在他身邊與他匹配。

可是,嫁給了他,她反而過的並不快樂,因為他不愛她。

後來她想,不愛她沒關系,只要她愛了就夠,然而今天卻又發現不夠根本不夠

其實愛情,只會讓單戀的人更累,

賀蘭月瑤彎嘴苦笑。

自己也不過是個舊人了吧,春天一到,百花爭芳,誰能記得那株開在寒冬的梅花呢?午後,將府中的一切打點好,賀蘭月瑤不禁換下了復雜繁瑣的羅裙綢緞,穿上一身輕便裝和小瓊偷了個空子去逛逛。

其實像那些各大名店都是她還未出閣的時候常去的地方,只是後來她嫁給了越戚很少在拋頭露面。

這天的陽光很好,暖暖的,街上一派熱鬧,帶的賀蘭月瑤也心情明媚些。

未進琴行的門,賀蘭月瑤便听到一陣如同涓涓流水的琴聲,她心中不禁有絲微微的贊賞,然,當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之後,她的呼吸一窒,心就像被一只手緊緊的撰著一般。

越戚站在撫琴的女子的旁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嘴角凝著笑。她的容貌不見得閉月羞花,卻有一種沉靜的美。如同白玉青蔥的縴指在琴上跳躍,綿綿不絕。

成親兩年,他從未對她笑過,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一般。剛硬鋒利的他,笑的那樣好看。

「夫人,您來啦。」才剛一跨過門檻,琴行的老板便眼尖的瞅到她,福身前來。

「袁叔,好久不見。」賀蘭月瑤客氣的回以微笑,假裝並未看到越戚。

老板彎眉笑著,像一尊彌勒佛。「是啊,好久不見啦,以前將軍夫人可是我們這琴行的常客啊,只是將軍夫人自從成親,袁叔倒是好久不曾听到三小姐的琴聲咯~~。」

袁叔的大嗓門,引得琴行的顧客回頭,越戚抬首,只見一個打扮利郎的女子和老板相談甚歡,如若不是看到她的側臉,他絕對不會看出那便是與他同床共枕兩年的人。

恰巧,女子的琴彈到尾音,以一個巧妙的轉換結束,余音繞梁。

女子抬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賀蘭月瑤。」阿戚,那是夫人?「

「恩。」越戚回過目光,淡笑著拍拍她的手。

「要不要我去和她打個招呼。」女子伸出手環著他的胳膊淡淡的說道,

越戚目光幽深,口氣寵溺。」你若不願去,便不去,「

女子蹙了蹙眉毛,一臉擔憂道「那樣會不會有些不合禮數?「

「在我這你永遠不必守禮數。」他的目光如星子閃爍,沉聲的許下承諾。而站在前面的賀蘭月瑤身體听到這句話一震,好像有什麼涌到了嗓子眼。小瓊上前一步扶住她,心中有些怨將軍這般對小姐。

「袁叔,帶我去試琴吧。」垂下眸,她若有所思,口氣有些淺涼。

原來,他的柔情給了她。

在他的眼里她是海南珍珠,而自己確是粗砂細土。

「夫人這邊請。」袁叔不可察覺的嘆口氣,請她進了里屋的琴房。剛剛他是故意大聲的,只是想讓將軍能夠注意到賀蘭月瑤。他是親眼看著她為了將軍如何改變的,從以前調皮搗蛋的小丫頭,成熟到如今的波瀾不驚,奈何,將軍卻並不放在眼里。

等她從琴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發暗,帶著剛從琴行里買好的琴,打道回府。

然而她不知道一個天大的誤會在等著她,一進府門,守在門口的小廝彎腰行禮,走在長廊上,只見大廳里越戚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身邊的站著幾個侍從。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她提著的琴時眼神瞬間冷漠。

轉眼間賀蘭月瑤就帶著小瓊走到他面前。「老爺。」

「恩。」越戚優雅的下茶杯,接過侍從遞送的絹子,輕輕的拭了拭嘴。「我倒不知道夫人也會撫琴?」

听到夫人二字,原本心如死水的賀蘭月瑤心中一顫,抬首看向越戚,喜悅瞬間像被一盆涼水潑滅。

這是她第一次听他喚她夫人,卻不知他的眼里閃爍著的嘲諷是為何。

「怎麼不答?」越戚的聲音漸冷,從太師椅上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伸出雙手鉗住她的下頜,將她總是低著的臉抬起來面對著他的如鷹犀利的目光。小瓊見狀,驚呼了聲將軍,下句便被一個

警告的眼神給噎了回去,在一旁干著急。

「妾身自小學過一些。」看他冷漠的模樣她心中鈍痛,眉眼都泛著苦澀,是因為要娶心愛的女子過門了,所以看她處處都不過眼了嗎?

「賀蘭月瑤,你到是會偽裝,往我以為你是個不爭不搶的柔順女子。」越戚冷笑著放開她,看小瓊趕過去扶她眉目中明明白白的表露著厭惡。

「夫君這話是打哪說起?」她心中一震,

「你匿名找人到夕靜家摔了她的鳳冠霞帔,以為我不知道麼?」他嗤鼻,拿著帕子擦擦剛剛踫過她的手然後丟在地上。

被他扣上的罪名嚇到,賀蘭月瑤釀羌了一下,若不是有小瓊扶著她,她恐怕摔倒在地。「妾身清白,沒有做過將軍所說的事。」聲音哽咽的有些嘶啞,她捂著心口,好像這樣才能好受些。

狹長的眼匿了一眼主僕二人,越戚冷哼。「你以為本將軍不知道你嗎?賀蘭月瑤,本國有名的驕奢人性的女人,即使你裝的再像也改不了你的本性,和你的丞相老爹一樣!!」

听到這句話瞬間賀蘭月瑤心如抽絲,仿佛所有的力氣抽干了一樣癱坐在地上,疼痛感的麻木

小瓊爬過去,慌亂的扶住她,「將軍,小姐冤枉啊」

越戚不為所動,聲音卻低霾沉慍,「你今後最好乖乖的,別再做出傷害夕靜的事,不然,本將軍定不讓你好過。」說道不會讓她好過,他加重了口氣。

滿目瘡痍,淚,就那麼淌了下來,肆無忌憚的橫流。

她自以為是的知書達理,她自以為是的退避忍讓,她自以為是的愛他。

他是一個無情的看客。就像一個局外人看她付出,看她難過。

她還可笑的暗暗的說」來到你身邊,我可以什麼都不提。「

原來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也是不對、

她後悔了,

後悔自己這麼傻,讓自己這麼難過。」小姐"看著賀蘭月瑤仿佛沒了靈魂的樣子,小瓊淚流滿面,她從沒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這麼悲傷。就像什麼都沒有了一樣。

賀蘭月瑤雙眼空洞的看著小瓊,看她哭得那麼傷心,眼里有了一絲波動。

「小瓊,我沒事。」她勉強的彎了彎嘴角,扯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後天就是將軍的大婚了,賀蘭月瑤起床拿起鎖在櫃子里的大紅嫁衣一針一線的繡了起來。還有一朵大的牡丹花沒有繡完,看來今日得熬夜,趕在明天做完,好讓人送過去。

那天之後,將軍就沒再來過,她也沒有出房間。日子總是還要過的,不奢求恩恩愛愛如膠似漆,至少要過的去吧。

「夫人。」小瓊端著餐盤,已經日曬三桿了,她還沒有吃飯。

賀蘭月瑤點點頭,沒有絲毫減慢的動作,專注的繡著手中嫁衣。

一把把餐盤放下,小瓊不平。「為一個小妾做嫁衣,夫人你這樣做值得嗎?」

目光終于已到了小瓊的身上,把她的擔憂看在眼里,彎了彎嘴角。「小瓊你下去吃些飯吧,這些天跟著我,你也受累了。」賀蘭月瑤安慰的笑笑,想要讓她安心。

撅著嘴,小瓊紅了眼眶。「我不餓,」

賀蘭月瑤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活。「一起吃吧。」

「奴婢不」小瓊剛想拒絕,卻被賀蘭月瑤打斷。「沒有人陪我,我吃不下。」

拒絕的話被堵在嘴里,小瓊坐下。見賀蘭月瑤吃的食不知味,心中難過。「夫人做好了又怎麼樣呢?那個壞女人也不一定會穿,還要落得一個你心中愧疚的口實,說不定,會在被那女人在陷

害一次。」

夾菜的素手頓了一下,隨即賀蘭月瑤假裝若無其事的笑笑。「你多心了,她不會是那樣的女人。」

小瓊氣氛不平,「什麼不是啊,除了那女人還會有誰?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

假裝拿沒招的點了一下小瓊的頭,賀蘭月瑤沉默的吃著飯菜。聰明如她,那場誤會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既然無意爭搶,就算了。不在求別的,只求和他不要那麼僵,哪怕做個管家一樣的

夫人也行。

把這件嫁衣做好時都已經是翌日的五更天了,她一夜未睡,沒有困意。早晨托小廝把嫁衣給送過去,她自己也估模著將軍下朝的時間,拿著喜服送過去,看哪里不合適,好改一改。

一路,紅燈籠,紅綢緞,到處都喜氣洋洋。記得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兩年,她就變成了舊人。听說新婚將軍大喜,給下人們不少打賞,丫鬟們交頭接耳,眉目里掛著笑意。

見她過來,又都斂住,同情的看著賀蘭月瑤。其實女主子對下人們都很好,謙和有禮,奈何這樣好的女人,將軍卻看不上眼。

新婚

青竹閣里沒有人,只有一個婢女在打掃,見她進來行禮問好。

「將軍還為下朝嗎?」

「回夫人,將軍和一些大人們去在後花園。」

賀蘭月瑤點點頭,轉身出了青竹閣。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下午,將軍那面卻一直沒有人傳來消息。夕靜那面已經派人過來,說穿著非常合身,並表示萬分感謝。

賀蘭月瑤嘆了一口氣,要是再遲了,恐怕改了就來不及了。

攥著手里的紅綢,躊躇了一陣,還是推開門,像花園走去。

「夫人。」守在花園的侍衛見她行李。恭敬的眼里還摻雜了一點可憐。

「將軍還在里面?」

「回夫人,將軍還在。」

了然的點點頭,思考了一下還是抬腿走了進去。花園里,有一個暖室。

沒走多遠,就听到暖室里屬于男人的把酒言歡豪邁的笑聲。

腳步在門口停下,抬起縴縴素手,叩門。

「進。」字句單薄,卻依然听得出他喉里的笑意。原來抱的美眷讓他這麼開心,不似娶她時那冰山臉。

推門,進入。一股暖氣撲面而來,瞬間染紅了她凍的發僵的臉。

七八個男人坐在榻上,喝酒吃肉,見到她進來笑聲瞬間止住,打招呼共收到了句夫人好。她微笑相迎,卻比哭還不如。

「你來干什麼。」坐在榻上的男人臉立刻沉了下來,聲音比寒冬還要冰冷。

微微刺痛,她依然強顏歡笑。「妾身為將軍和夕靜妹妹做了嫁服,送來給將軍試試。」

「放那吧。」越戚依舊冷漠,不見有半分歡喜。逐客的意思太過明顯。

雪,好像曾下進了心里,被對他那份熱情融化也終是結成了冰。

垂首,福身。

抬的吃力的嘴角終于在門關上的一剎那落下,消瘦的身子融入天地間的一片雪白。

暖室內,見賀蘭月瑤下去,又是一片熱鬧,只有一個人眉宇間掛了些許愁,和心疼。

「七王爺,怎的不喝酒了。」旁邊的一名大臣察覺他,關切的問道。

回神,龍裕笑笑,飲下一杯酒。那抹倩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還有她那故作堅強的表情。

「呵呵,將軍有賢妻如此,倒是福氣。」不自覺的,他輕嘆。眾位大臣也跟著附和。

一杯酒下肚,越戚冷哼。「她沒有你說的那麼美好。」

「如何說起?」龍裕挑挑眉毛,大臣們也洗耳恭听。他們也好奇,剛剛那麼溫婉的人兒為何會被越戚如此評價。

「最初,我也以為她是那樣的女子,對她心存愧疚。只是前些天,她卻命人把夕靜的鳳冠霞帔給砸了。」越戚的眼神別的凌厲,口氣厭惡。

眾位大人唏噓,不盡念叨人不可貌相。

龍裕卻心中一窒,仰頭又飲下一杯。

身為越戚的多年朋友,夕靜,他是見過的。那個女人不簡單,只是愛她的越戚看不到。

只是,他惋惜那如同花一樣美好的人。雪,又飄了起來。煙爐還徐徐的冒著白煙,賀蘭月瑤下榻,把香折滅。

天,已經亮了。

「夫人,您怎的就穿這麼點便下榻了?」小瓊進屋,發現她就穿著一件中衣,急忙的把她扶上塌,拿輩子蓋上。

賀蘭月瑤輕笑著搖頭,「在過兩個時辰新夫人就要進府了吧。」

小瓊眼里閃爍著心疼,悶聲的哼了一聲。

看小瓊悶了悶了的不開心樣,賀蘭月瑤打趣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夫君娶了小妾呢。」

看夫人強顏歡笑的樣,小瓊心里的心疼更甚。「夫人,您就是太善良了。總是不爭不搶的,要是擱您以前的脾氣,還不把那個女人打的落花流水的。再說,她哪里好啊?比不上夫人您一根頭發。也不知道將軍是怎麼想的,還想要親自去迎接那個賤女人。」

一句話,原本強掛在她臉上的笑也變得僵硬,小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也不敢在之聲了。

賀蘭月瑤苦笑,心涼的透徹。夕靜哪里好啊?她不知道。

可是縱然自己千般好萬般柔,都比不得夕靜。

只是愛情,從來都是不可理喻的。不是好的人就一定能有好的歸宿。也不是付出就能得到回報。

賀蘭月瑤心中了然,如若不是沒有人照顧賓客,他恐怕真的就去了吧。如果那是他要的,只要是他想的,她就成全。

「小瓊,為我打水來,快些去。」

「夫人,你!」小瓊不依。

「快去。」淡淡的聲音,不容辯解。小瓊撅著嘴出去。

梳洗打扮,她輕巧的為自己描繪,憔悴的臉立刻榮光煥發,然後從櫃子里拿出一件同樣喜慶的顏色穿上。

對著鏡子,賀蘭月瑤伸出素指,輕輕舒展輕蹙的眉頭。原來,這些天她都擺著這麼一副晚娘臉。

輕輕拉了拉嘴角,讓它上翹,臉僵硬的出了一個笑容。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娶妻,心里多麼難過,也要開心。

「夫人,這是」小瓊一把抓起賀蘭月瑤剛剛放在桌上的東西,問道。

轉頭,看到小瓊手里的東西,賀蘭月瑤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就叫它,衣掛吧。」

小瓊看她心情不好就沒敢繼續往下問。

這衣掛,是她突發奇想做出來的。

昨天,見衣服疊放著,腦海里忽然就閃現出衣服掛在櫃子里的景象。

很奇怪,這想法無從說起,她卻真真切切的有股熟悉感。

花廳,賓客多數已經到場,一派熱鬧。越戚正笑著接待所有的賓客。整理整理自己面部的表情她抬腿走進。

未走到越戚的面前,賀蘭月瑤被一名男子截下。

「將軍夫人。」上官威海作揖,賀蘭月瑤也微微福身。

她記得這個人,舉國齊鳴的首富之子。其上官家不禁有錢,而且上官家掌舵的老爺也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只是,眼前這位卻是名正正經經的紈褲子弟。禮貌性的笑笑,賀蘭月瑤岔過身想要過去,上官威海伸手又將其攔住。

「夫人,這麼急著去干嘛?何不與威海聊聊。」他的眼楮泛濫桃花,眸色間盡是曖昧,英俊風流的面容僅是神色,就叫人銷h n不已。

「抱歉,實在是沒有時間。請上官公子隨意。」

「誒,別這麼說。將軍娶小妾你反而更閑才是,怎麼會"眼神意有所指。見賀蘭月瑤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請公子自重。」掙扎不開,她沉聲說道。瞬間羞怒盡顯在她的眉眼之間,偏偏又不能發作。

上官威海挑挑眉毛,壞笑的勾起嘴角,萬種風情。」怎麼自重「

重字還未落音,一只大手附在了上官的手上,用力,上官就吃痛的松開。

抬首一看,是越戚。只見他威嚴正氣的眉目添了些怒意。

原本,被賀蘭月瑤整理好的心,微微一悸。

「還請上官公子回府,越戚區區的婚禮是在不敢勞閣下的大駕。」

上官威海咧嘴一笑,燦爛的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將軍是哪里的話,怎麼會是勞駕呢?」

冷笑,明顯的掛在了越戚的臉上,讓她也忍不住心中生畏。「那越某有事,就不多陪了。」

手,被他攥的好疼。釀羌的跟著他走到了後堂。

「怎麼,我才要娶妻,你就耐不住寂寞了?」一把將她的手甩開,堅毅的臉,線條更加冷硬。

心,一疼。她勉強的笑道。「妾身不敢。」

「那你來這里做什麼,還打扮成這幅浪蕩的樣子。」

浪蕩。詞匯在腦海里反復重復,一次比一次更傷人。

對著遠處的花鏡,打量自己。

浪蕩嗎?只是衣服顏色亮麗了一點,妝容依舊是淡妝,除了這些沒什麼和平時不同。

是不是娶了新人,舊人怎麼看都不順眼?

越戚居高臨下的看著萬分委屈,卻倔強著掩飾的女人,眸子幽深。

一襲玫紅色的衣服配她確實好看,肌膚賽雪,嬌似花,嫵媚,卻平添傲氣。

確實,這樣的打扮很正常。唯獨,素來她不愛穿艷色,除了過年的時候,她從未穿過。再加上剛剛上官的調戲,在他眼里自然成了招蜂引蝶。

賀蘭月瑤心思百轉千回,傷心,失望。最後嬌顏掛上了微笑,多三分太過,少三分太淡,無懈可擊。

「妾身以為將軍娶親是大喜的日子,這才穿的喜慶了點。」

他審視的看著她,水眸堅定,沒有絲毫閃爍。他的心,微恙。

蹙著眉,越戚點頭。

「妾身听聞將軍想要親自迎娶夕靜妹妹,月瑤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幫您招待外面的賓客」

聲音嫻靜如水,波瀾不驚。內容卻讓任何人都震撼。

有哪個女人對丈夫娶妾不怨反而成全丈夫親自迎娶妾室?

越戚也是一怔,隨後眼神犀利。「你想玩什麼花樣。」

「妾身只想要成全將軍,如若放心不下,權當妾身沒說。」

是黃蓮種在心里嗎?不然怎麼越來越苦澀?

在他心里,她就這麼不讓人信任?

莫名的罪名安在她頭上,就連付出也被懷疑是意圖不軌?

「那就按你說的做。」

滿室賓客,推杯換盞。瞧著穿著喜慶賀蘭月瑤從後堂出來,笑容不免有些尷尬。

誰都知道今天是將軍納妾的日子,而出來的這位是將軍的妻子。太開心了,臉上不好過。

「各位來賓,不必拘禮。」聲音如黃鶯啼鳴,玫紅羅裙,體態縴瀛,三千青絲綰成一個松松的鬢,峨眉淡掃,嬌顏如花,笑容淡若春風,仿若還是未出閣的少女。

「將軍夫人。」賓客們扶手作揖,本還有所顧忌也都不盡莞爾一笑。

見場面緩和,賀蘭月瑤招手讓身後的一排丫鬟端上茶壺,一時間花香飄逸滿屋。眾人聞了不盡心曠神怡。

「這是我獨制的花茶,水,是天山的雪水。花啊,是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花,各取一味,還請各位夫人,大人賞臉才行。」聞言,婢女看茶。

淺酌即止,清香甘醇的口感充滿蓓le 。再座的人,大大的贊賞了一番。

一時女性們都問賀蘭月瑤這茶的泡制之法,想要回去給自己的夫君或者心上人做。男士們也都圍在一起,談公事的談公事,敘舊的敘舊,也有不少的人暗中討論賀蘭月瑤。其樂融融。

熱鬧中,裕王爺那堆里不知誰說了話,問將軍的去處,人們也都好奇的看向賀蘭月瑤。是啊,大婚之中不招待客人,去了哪呢?

龍裕的目光也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

掃視了眾人一眼,她微微笑道。「王爺愛惜夕靜妹妹,親自去接夕靜妹妹過府了。」

賀蘭月瑤說的輕巧,這句話卻在眾人之間起了不小的波瀾。

古上,一直沒有娶妾親迎這一說。即使再喜愛,也最多是抬頂好一點的轎子,從側門入。

如今,將軍不止請賓宴客,還親自迎接?這對將軍夫人實在是有些不公平。

一些對她極有好感的人打抱不平的偷偷議論。

「有此佳人,夫復何求?」

「如此賢惠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听眾人的話,她心中難免有些灰暗。僅僅是一瞬間,心又被銅牆鐵壁包圍,保護不被受傷,表情不泄露絲毫。

有的人,天生就要追逐。偏偏越戚他是陣風,無論她怎麼跑,都夠不到。

因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駐留在她身邊,也從來都沒有停下來等過。

朦朦朧朧中,感覺一道注視的目光凝視在她身上,往後瞧,卻又看不到。

府外, 里啪啦的爆竹聲響起,原本聊天的客人們都站起來,向外涌去。

百姓們都圍在大門口觀看,拍著掌祝賀。

越戚一身喜色紅衫,騎在一匹赤紅的戰馬上,威風凜凜。

停在他身邊的是一頂精裝華美的軟轎,珍珠琉璃,絲綢輕紗。

賀蘭月瑤被淹沒在人潮中,凝著一直被安放在心里很久的那抹風姿。

越戚下馬,笑著掀開轎簾,在一聲嬌呼之後,小心翼翼的抱出穿著繁華奢美的嫁衣的新娘,流蘇響的叮當悅耳。

恍惚,越戚像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被走動的人隔住。

看客吶喊歡呼,隨著新人的移動,人流再次涌向府內。

隱約有一兩聲惋惜賀蘭月瑤的聲音,隨後就被沸頂的吵鬧聲蓋過。

喧鬧聲越來越遠,

同樣身著喜慶的賀蘭月瑤孤單的站在門外,一直上揚的嘴角也緩緩放了下來都說春風抽骨,賀蘭月瑤抱著雙肩望著周邊的陌生又荒涼景色迷茫不安。都怪自己,亂走不看路,走到這個地方來。

抬眼望去,一片高高的枯草,連自己是從那個方向來的都不知道。

天色漸漸黑了,這個地方她走了多少遍最後都還是回到原地。但願府里的人能夠盡快找到這里來,不然以她穿的這麼少,用不了多久就會昏迷,直至

將軍府,燈火明亮,喜房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嬌喘呻y n聲,站在門外伺候的丫鬟侍衛面紅耳赤。

空氣充滿情y 的氣息,越戚低吼一聲,然後翻身從夕靜身上下來,把躺在床上的玉人攬進懷里,堅毅的眼里有幾分清明。

紗縵,喜燭,夜明珠,銅尊,佳人,鴛鴦枕。這精致的喜房,豪華的軟轎,嫁衣都是他那位賢惠的妻子所操辦,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是個好管家。

越戚撫著枕邊人的秀發,腦海里浮現出今日賀蘭月瑤羅裙曳地,笑顏淺淺的模樣。

翻身,他又壓在夕靜的身上。他看的出來,賀蘭月瑤愛他。

「將軍」夕靜嬌呼的聲音被堵在嘴里,嬌喘呻y n

   !   !

驀地,喜房外傳來一陣喧鬧聲,伴隨著打門聲。

「將軍!夫人失蹤了!將軍!求求您派人找找夫人!」

小瓊不理會侍衛的阻攔執拗的敲著門,幾次被拎回去,幾次跑回來。

侍衛不耐煩的蹙著眉。「將軍說過了,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擾。」

雖然夫人平日代他們友善,但將軍寵的是二姨太,素來府中妻妾相爭,現在必須得把自己的幫派選好了。

小瓊滿身狼狽,恨得咬牙切齒,剛想要沖出去和他們拼了,喜房的門被打開。

越戚身著中衣,眼神犀利而嚴肅。「什麼事。」

小瓊顫微的跪下,抽抽噎噎。「將,將軍,夫人她,她失蹤了!」

夜鶯鳴叫,把氣氛搞得有些詭異。

四周雜草叢生,高的可以蓋過腰,賀蘭月瑤癱坐在草叢里,冷汗盡出。

她的腳崴了,動也動不了。風越來越大,天氣越來越涼不行,不能這樣。這地方一眼望去就是一片荒草地,若是自己支撐不住昏倒了,那府里的人想要找到她可就難了。

賀蘭月瑤拄著地支撐身子想要起身,找個高處休息下。一股鑽心的疼痛由腳果延伸而來,癱坐在地。

袖子被刮的破爛,露出白澤的皮膚,上面的血痕尤其清楚。

喘著粗氣,她絕望的閉上眼楮。

他會舍得剛娶到的美嬌娘出來找她嗎?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體溫一點一點流失,困倦感使人愈加無力。

平日最不會記時辰的她,連分分秒秒在心中都清晰無比。

每次忍不住合上眼楮,她都拿地上的細樹枝狠狠的戳自己一下來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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