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童話背後往往藏著不為人知的丑陋。||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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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點頭,有了大姨站在我們這邊,我覺得我和慕舍的未來不再是遙不可及,仿佛是黑暗之中見到了一絲光明。
江慕舍立馬歡快地一把擁住大姨,連聲說,「謝謝大姨!雖然老爺子現在不認可染讓,但是我們家里只要有你認同就足夠了!」
「傻孩子,還不是看你一頭猛勁兒往里面撲?大姨看著真是心疼,沒見過你對誰這般認真過,知道你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但是我和你大姨夫難得回國一趟,恐怕幫不了你太大的忙。」大姨心疼地模模江慕舍的臉,「看到你,這眉,這眼,仿佛是見到了小曼,你跟你媽真的很像,不管是樣子還是性格,都是一根筋到底的脾性。」她的目光投向我,「染讓,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談不上太了解彼此,但是大姨相信阿舍的眼光,他這般喜歡你一定有他的原因,他這般愛你一定是因為你值得愛,你別瞧海洋一副冷冰冰難以親近的樣子,其實我們江家的男兒都是痴情種,一生只鐘情于一個女人,海洋鐘情小曼,這一輩子恐怕也沒人能代替小曼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阿舍鐘情你,我相信這一生也沒有人可以替代了,我相信你的愛阿舍的,只是阿舍性敏感容易受傷,你不能傷了他的心,否則大姨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她笑眯眯地說,我卻明白這種家庭里面出來的女人絕不可能只有慈眉善目的一面,否則當初她也沒有力量抵擋來自身邊所有的壓力而選擇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
她應該是個勇敢而且果斷有魄力的女人。
「不會的。」我勇敢的回視她頗為銳利的眼神,想要告訴她我堅定不移的信心,可是太過肉麻的話說不出口,「大姨,你的鐲子很貴重,我相信一定是有來歷的,染讓不輕易受人禮物,因為怕承受不起厚重的情誼,今既然我受了,就一定會對得起它。」
「丫頭果然好眼力,這鐲子的確大有來歷,可以說是我們李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在我們這一輩母親生了三個女兒,夭折了一個,我與阿舍的母親便一人分到一個鐲子,相傳這個鐲子里的紅絲線最早的時候只是一顆小紅點,隨著年歲的蔓延,它與人體接觸過密,年年歲歲下來,它似乎吸收到了人的靈氣在一點點成長,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輩,到了我們這一輩的時候已經繞成大半圓了,听說如果滿圓了就一定會平平安安,一生圓滿,終究我們是等不到它滿圓了,希望你能等到。」大姨拍拍我的肩頭,「染讓,這是一份很貴重的禮物,你需要好好保管。」她鄭重其事地說,「它一直以來都是戴在小曼手中的。」
「大姨,謝謝你。」江慕舍激動地拉著他大姨的手,「大姨,你多留一陣子吧,就算是幫幫我的忙,讓老爺子首肯了吧。」江慕舍期待地望著大姨的表情。
大姨沉思了一陣,說,「有一招倒是可以試試,不過太鋌而走險了,很可能激怒海洋,但是如果剛好觸動了他心底那根弦,應該就成了。」
江慕舍眼前一亮,隨即拜謝,「多謝大姨指點,染讓就交給你打點了。」忙拉過我,「快謝謝大姨。」
我連忙說,「謝謝大姨。」雖然我不知道大姨方才所說的意思,但是我大概能明白觸動老爺子心底里那根弦是什麼,只有一個人可以觸動他心底的那根弦……
大姨那麼了解阿舍的母親跟老爺子之間的事,一定很清楚的知道他們相愛的過程,她的意思難道是……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揣摩錯了。
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麼此舉動的確是很冒風險。
「阿舍,你確定要那麼做?」大姨自己都有些搖擺,「若真那麼做,也有可能適得其反的,一種情況是海洋點頭了,還有種情況則是他抵死都不同意了,可能你們原本有一線希望的,但到那時也許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確定要那麼做?」
江慕舍沉思了一會兒,他轉首看著我,然後說,「大姨,我相信你。/中文/」
「好,阿舍,既然你堅持,那大姨就豁出去幫你們一把,希望這一次能真的打動海洋!」大姨牽起我的手,溫和地問,「還沒吃飯吧?一定餓壞了,阿舍,我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吧。」
「好。」
方才坐在大姨旁邊的男人這時才站起身,微笑著向我們走來,江慕舍拉著我介紹,「這是大姨夫。」
我忙鞠躬,「大姨夫好。」
「你好。」大姨夫顯得有些局促,不太善言辭,但是他的微笑很有禮貌也很友善。
大姨上前挽住大姨夫,我匆匆看了大姨夫一眼,他真是個不起眼的男人,至少在這麼光鮮亮眼的大姨面前,他幾乎可以算是隱形人了,長相一般,氣質也一般,不知道那樣美麗又尊貴的大姨當初是怎麼看上這樣一個普通男人的?
江慕舍瞧出我眼底的疑惑,他湊近我耳邊神秘兮兮地說,「想不想知道我大姨和大姨夫的傳奇愛情故事?如果你晚上肯好好侍候我,我就考慮講給你——」他話未說完,我便掐他一把,「!」低罵一句,「你想得美!」
江慕舍夸張地大叫一聲,大姨和大姨夫都忍不住回頭笑他。
從那一日起,大姨經常找我,或者逛街,或者聊,或者只是喝下午茶,她是個很有內涵的女人,有時候也很神秘,她能在咖啡廳里坐一個下午而不言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完美的無懈可擊,我幾乎可以想象她年輕的時候是多麼的風華絕代,同樣,在她身上,我也可以看到阿舍的母親的影子,那個與大姨有著幾分神似的女人,溫婉如玉、清新如荷,仿佛是清水池中的一朵蓮,大姨跟我說了很多關于阿舍的母親,說她是穿旗袍最美的女人。
我想到了江妤薇,她常常穿旗袍,不管是長款、短款、無袖、半袖,各式各樣都有,大多是清新淡雅的江南風,我從來沒去細想過她為什麼那麼喜歡穿旗袍,其實她應該是那種穿什麼衣服都好看的女人,因為她的身材好,不過她穿旗袍確實特別有韻味,還有那種東方女人獨有的輕盈感和神秘感。
我跟大姨提到江妤薇的時候,她卻露出很不屑的冷笑,說,「就她?連給小曼提鞋都不配!小曼當年可是名媛貴婦中的一顆最璀璨的明珠,她的每一個小小的舉動都能引起上流社會那些少婦的跟風追逐,從衣服到頭飾,小曼總是走在時尚的尖端,身後跟著一群瘋狂的追隨者,當年小曼喜愛穿旗袍,多少名門閨秀模仿她穿旗袍,但是從未有人能超越小曼,她有一種生的尊貴,沒有人能夠凌駕在她之上,那個時候,多少貴公子拜倒小曼的石榴裙下?多少達官貴人上門求親連我們李家的門檻都踏壞了?那個時候的小曼高傲得不可一世,沒有人能讓她看在眼里。」
「那她是怎麼看上老爺子的?」我真心好奇,在我想象中,阿舍的母親應該是個很低調很溫婉的女子,沒想到她曾經是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眾星拱月的之驕女。
說到這個,大姨慢慢露出一絲憶往昔的笑容來,「當時的江家還不如現在這麼壯大,只算得上小家小戶,在名流社會里根本排不上名次,但是海洋年輕的時候是個很獨特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們是在一次假面舞會遇到的,當時所有人都蒙著面,小曼帶著兔寶寶的面罩,穿著臃腫的大肚衫,沒有人能瞧見她的臉她的身材,相較旁人艷麗的模樣,小曼第一次受到冷落,很多男人從她身邊走過卻瞧也沒有瞧她一眼,小曼並沒有失望,她原來玩夠了這種舞會,便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喝著飲料玩著兔耳朵,這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到她身邊向她邀舞,小曼搖頭說她不會跳,男人便陪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和飲料,服務員遞過酒水來的時候,男人只是微笑著說,‘她還是個小朋友,不能喝酒。’海洋當時誤會小曼是個調皮的小孩,跟著家人或是兄長一起來的,一直陪著小曼等到小曼的朋友來了之後才離開。」大姨說到這兒的時候,轉臉對我露出一絲微笑來,當然我眼神一個恍惚,險些把她錯認為是阿舍的母親了,「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海洋走的時候我剛好回來小曼身邊,小曼痴痴望著海洋離去的背影說,如果上再給我一次遇見他的緣分,我就嫁給他。我當時覺得她的想法太瘋狂了,他們根本連面都沒見過,我便問小曼,‘你見到他的臉了嗎?’小曼說,‘沒有,不過我記得他的聲音。’她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很甜蜜,說,‘你真應該听听他的聲音,是全世界沒美妙的音樂。’當時,我就知道我這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妹妹墜入了一個男人的溫柔陷阱了。」
我幾乎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繼續問,「然後呢?」好想听到他們的繼續,童話故事的蔓延。
「後來在一次慈善晚會上,他們再次相遇,當時海洋是跟著他父親一起來的,他父親是個很健談的人,人也講義氣,在商場上很混得開,只是苦于沒有家族勢力的支撐,自己白手起家,很得到同僚們的欽佩,當時小曼的父親在跟海洋的父親聊,海洋只說了一句話就是‘伯父好’,但是小曼一下子便認出這個聲音就是那晚那個陪她喝飲料的男人,但是海洋沒能認出小曼,小曼當時沒說什麼,直到開第一支舞的時候,小曼主動向海洋發出邀請,當時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因為無論是從家資還是相貌或者身份地位,都不應該是江海洋,何況小曼一向性子高傲,很多權貴向她邀舞時都不賞臉,她從未主動對某個男人發出邀舞的請求,小曼當時以從未有過的卑微姿態對海洋深深地鞠一躬,說,‘可以賞臉陪我跳一支舞嗎?’當時,多少男人的臉都氣綠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就這樣毫不掩飾地對一個不如他們的男人表示傾慕,能不氣人嗎?」
「後來呢?後來呢?」我很好奇。
「後來,海洋接受了小曼那支舞,然後對她說,‘原來你會跳舞啊’,後來我才知道,海洋精心設計的那次巧遇不過是他擄獲美人心的計謀,而且他很漂亮的成功了,小曼當時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直到很後來,他們結婚了,矛盾了,吵架了,海洋出軌了,小曼才慢慢知道真相……」大姨打量著我的神色,微微苦笑,「真相往往很殘酷,那麼美好的相遇,誰會想到是一場精心的騙局?如果當初江海洋沒有能夠攀上我們李家這個金枝,他也跑不了那麼快,不了那麼高!」
我沒想到後來的事情會發展成那樣……心情一點點跌落,原本以為是那麼美好的相遇,像童話一般的愛情,我幾乎可以想象阿舍的母親有多失望多傷心,我說不出話來。
大姨幽幽嘆了口氣,「其實海洋還是很愛小曼的,只是他一直誤會小曼是個高傲的嬌嬌女,其實為了海洋,小曼改變了很多,她以前從未做過家務,嫁給海洋之後,她沒有要女僕服侍,親自打點海洋的生活,雖然總是想得不周全,也會手忙腳亂,但是她很努力地去做好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再不到處亂跑參加各種舞會、晚會,她為了海洋開始學習燒各種菜,煲各種湯,洗衣、熨衣,對他體貼入微。」大姨輕輕搖頭,「海洋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他把事業看得太重,所以才會賠上自己的婚姻來得到一次躍的機會,而事實上,他當時還愛著他青梅竹馬的女孩,兩人私底下一直有來往,剛開始小曼不知道,後來小曼慢慢覺察出來了,小曼是那種很極端的女孩,愛一個人時她會極度對他好,恨一個人時她會極度報復他,小曼受傷了,當時傷得很深,她開著自己的車與那女孩的車猛地撞在一起,兩人都受了重傷,江海洋在經歷了那一次之後才看清自己的心,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堅強又驕傲的小曼,小曼很聰明,她什麼都沒說也沒問,沒問任何听到的關于江海洋和那女孩的流言蜚語,只是對海洋不如從前那般親昵了,她開始對他禮貌而生疏,彬彬有禮,雖然禮數都做全,但就是不肯再親近,小曼就是這樣的人,她不會哭,不會鬧,甚至在人前,她還維系著海洋的面子,從來都是千依百順的,但是她的心再也不肯為海洋打開了。」
我心中有一種很鈍很鈍的切身的痛,仿佛那樣的感情是發生在我身上,我可以想象阿舍的母親當時有多絕望,對那個自己曾深愛的男人,不過阿舍的母親是個很理智而有分寸的女人,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而我,就不夠沉著,如果當初我也能這般淡定,那是不是意味著就沒以後我跟江慕舍的事了?
我的心情矛盾極了。
「後來……」大姨露出一絲笑容來,「後來,海洋吃了不少苦頭,知道阿舍出生了,兩人的關系才得到一些緩和,所以海洋是相當疼愛阿舍的,幾乎是寵溺,再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兩人終于重歸于好,過上了一段神仙伴侶般的生活,但是,好景不長,後來小曼查出來有先性的心髒病,而且,這種病是遺傳的,當時雖然經過了精心的治療,但依然沒能挽回小曼的生命,因為小曼的病情發現得太晚了,而且她之前出車禍的時候曾經出現過短時間的心肌梗塞,後來用心髒復蘇器反復按壓才將人搶救了回來,當時已經對心髒造成損壞,但是誰都沒有留意,在阿舍還不到四歲的時候小曼就去世了,當時海洋傷心透了,他整整頹廢了半年多才重新振作,那個時候公司里已經翻地覆了,有人伺機爭奪他幾年來的勞動果實,而重新振作的江海洋變得冷酷了很多,無論是在商場還是在生活中,有商場‘儈子手’之稱,經過多年的廝殺,他終于坐上龍頭老大的位置,成為商界叱 風雲的人物,這麼多年,他換過無數的女人,但就算最受寵的江妤薇,他也從未想過要娶進門。」大姨露出欣慰的笑來,「在他內心深處,他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李貞曼。」
我知道關于阿舍母親的故事算是講完了,接下來大姨要說到我了,果然,她望著我,「希望你爭氣,能夠一舉成功,能不能跟阿舍輕輕松松的走到一起,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她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處古舊的別墅,目測有百年的歷史了。
大姨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里面都是很古老的設備,但是看那裝潢和布局足可見當時這里是一個盛極一時的貴族之家,里面很干淨,似乎定期都有人打掃一般,大姨說,「小曼未出閣之前,就是住在這兒。」大姨在前面走,我跟在其身後往二樓走去,她左轉右拐,然後推開一道塵封已久的門,「這里就是小曼的閨房了。」
我踏步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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