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阿嚏!」就在老八一路念叨後,遠在丞相府的崔老丞相非常配合的響亮打了一個噴嚏。
「老爺,起風了,別站在窗台邊小心著涼!」丞相夫人細心地舀來一件外衣體貼的給崔老丞相披著。忍住不嘮叨道︰「你以為你還是年輕人啊!都黃土入了半截的老疙瘩了,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崔丞相含笑的接受了老伴的嘮叨,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七皇子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
丞相夫人緩緩點點頭道︰「是啊!老爺你送去的那可是砒霜啊,有不適糖果子!七皇子不會吃出什麼毛病來吧!咱們鳶兒可還沒有子嗣,要是七皇子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鳶兒可怎麼辦?」
對于丞相夫人的白擔心,崔丞相哭笑不得道︰「你想什麼呢?我是那沒有輕重的人嗎?鳶兒是你的女兒就不是我的女兒,我就不心疼!」
丞相夫人嘟嘟嘴小聲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不是還有一子的庶女嗎?」
听著丞相夫人這麼大歲數了,還吃這種飛醋,崔丞相無言以對,只好迅速轉移話題道︰「看來這次我沒有猜錯,皇上對李貴妃還是舊情未卻,因此還是很心疼七皇子的,听說已經著人送回府了。」
丞相夫人還糾結自己那個問題,不滿的反駁道︰「什麼舊情未卻,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喜新厭舊,你還說皇上疼七皇子呢,平時不是喊打就是喊罵的,幸虧七皇子皮粗肉厚的,才沒有打出個好歹來。」
看著自己女人因為對自己不滿,就連皇帝也被連累了,崔丞相有些不服氣了,分辨道︰「你只會說皇上打罵七皇子,你咋不看看這些年七皇子做的荒唐事兒,別的不說,就說眼前吧!打太子,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也就皇上護著他,那不然十條小命也不夠砍的。」
丞相夫人撇撇嘴道︰「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個的女兒受了委屈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堂堂一個丞相大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還是人家七皇子情深意重,咱們閨女嫁了這麼一個男人,我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真是丈母娘疼女婿,為了抬高老七,丞相夫人好不余力的把當朝丞相大人貶低的一文不值。
「我這不是出手了嗎?這要講時機的懂不懂?以為誰都像莽撞的七爺,做事只圖痛快不計較後果,你看人家十三爺這段時間讓太子吃了好多次暗虧,太子能怎麼樣?還不是將他眼巴巴的看著!~」崔丞相被自己的老婆這般看不起,老臉多少還是有些掛不住了。
「哼!什麼暗虧不暗虧,你們男人那一套我可不懂,你說十三爺跟太子怎麼不對付,那可是他們之間的事兒,我管不著,可死老頭我還告訴你,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閨女一個女婿,你要是敢放手不管,看我怎麼收拾你!」丞相夫人和崔丞相是少年夫妻,因此說話做事兒,一點也不顧及什麼虛禮。
「好了!還用你說,就算你不說這話,我也不敢撂著老七夫妻不管,皇上還不直接滅了我!」崔丞相只好繳械投降道。
「皇上不是不許讓你和鳶兒夫妻親近嗎?」崔丞相和鳶兒夫妻疏遠一事兒,要不是皇帝聖旨壓著,丞相夫人早就給崔丞相好看了。
「不讓咱們親近,那也是怕咱們生出別的不該有的心思,七皇子和咱們鳶兒什麼智商,你還不知道?皇上是防著咱們將七皇子推出去當」出頭鳥「呢!」崔丞相老人精,對皇帝的心思那可是模得很熟。
「你的意思,皇上不會放著鳶兒夫妻不管?」丞相夫人心中大定,有皇帝這座大靠山,看以後誰還敢動自己的女兒女婿。
「當然了,要不然干嘛讓咱們家和七皇子結親,想咱雖然算不得權傾當朝,可是門生故居遍布朝廷上下,又是幾代的豪門世家,這麼顯赫的妻族皇上為什麼單單就指給了七皇子,若是怕咱們生異心,當初鳶兒沒有病之前直接指給太子,當了太子妃,以太子的勢力,加上咱們崔家的鼎力相助,太子的位置可謂穩如金湯,裕王還能生出什麼歪念頭。」對于這一點,崔丞相還是很自信的。
「七皇子又登不上大寶,皇上是什麼意思?」丞相夫人也給這番說辭,說的一些糊涂了。
崔丞相長吁一口氣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皇上是在保護李貴妃的血脈呢!你想想七皇子的暴脾氣,這些年得罪了多少皇子皇孫,如今有皇上在,那些人還不敢將他怎樣,一旦皇上故去,七皇子怎麼辦?所以皇上必須給七皇子找靠山,你仔細想想,現在七皇子的嫡親舅舅在北疆可算是北疆王了,手握重兵不容小覷,內又有咱們崔家給七皇子作為妻族,以後無論是那個皇子上台,他想動七皇子,豈會不掂量掂量?」
丞相夫人听後也連連感嘆道︰「這樣說來,咱們皇上還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對逝去的貴妃娘娘可真是仁至義盡。」
听著老伴的話,崔丞相也慢慢陷入了往日的沉思中,當初北疆王李氏挾女進京本來只是朝賀而來,卻被皇帝一見鐘情,當即封了妃子,李氏貴妃在世的時候,那可說是萬般寵愛集于一身,當年的風華掩蓋群芳,若不是她去世的太早,若不是唯一留下的七皇子如此的爛泥扶不上牆,如今的儲君怕是誰,還說不定呢!
如今老七處處遭人不待見,除了他本身脾氣暴躁以外,當初後宮嬪妃們對于李貴妃的怨恨和嫉妒,也不是沒有關系的。
就在崔氏夫妻擔心自己的傻女兒夫妻今後會不會被人欺負的時候,老七府邸里,崔鳶正母夜叉一般的插著雙手,凶狠惡煞的盯著一個不速之客,身後跟著一群戒備的侍衛,活月兌月兌的一副「仗勢欺人」模樣。
話說崔鳶正纏著老七給自己透密,到底父親給了老七何種憑證,讓老七如此信任的,甚至以性命想托付。
結果老七支支吾吾說出的答案,一月兌口,就羞得崔鳶直接將頭低到了胸口,原來崔丞相什麼東西也沒有交給老七,而是點明了崔鳶身上的一處暗記,一個紅色的朱砂痣,剛好長在崔鳶的右臀之上,這個標記的確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男人知曉,除了看過崔鳶小時候光屁屁的崔丞相,也只有老七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老七才會對這張紙條的真實性深信不疑。
這什麼跟什麼嗎?怪不得老七不敢當這老八的面說出實情,這件事兒。要是讓人知道了,叫崔鳶以後還怎麼見人。這個崔丞相也真是的,找什麼憑證不好,偏偏說這個。
正當崔鳶臊的不行時,門口又傳來門房二愣子響亮的尖叫聲。
「暈!」崔鳶暗惱,她不是沒給老七提過將這個二愣子調走,哪知老七剛準備發號施令,人家立馬就上演了一出「舍命護主」的戲碼,雖說人攔錯了,可是這份忠心做不得假,大和老七的胃口,老七出面求情,念在老七還是「傷員」的份上,崔鳶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兒,就和剛回家的老七扭著,索性也就得過且過了,反正依照崔鳶的想法,老七都回家了,這二愣子門房大概也鬧不出什麼「波浪」了吧!結果事情剛剛過了一天,他又開始折騰,真是一點清淨也不願給崔鳶。
「你又吼什麼吼?」崔鳶又羞又臊的沖了出去,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但很意外出了院子門口居然沒有見到那個二愣子的「傻樣」,反而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怪老頭。
說他是怪老頭,還真的一點也不冤枉他,這個老頭的年紀約莫五十開外,身材魁梧,張揚的微白胡須和鬢發,就像一顆盤結的松樹,參差有力。他外套一身分不出顏色的灰撲撲衣服,正瞪著一雙圓目銅鈴的眼楮,在屋子外四處打望。
「這?」崔鳶心中疑惑不已,正在這時,那個二愣子門房終于不負眾望「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一件崔鳶就捂著臉嗚嗚委屈的哭道︰「皇妃,就是這廝,我不讓他進,他偏進,一掌就把小的打飛了,而且……還打壞了咱們府里的大門!」
「什麼,還敢打壞咱們家的大門?」門房這個二愣子,依照他「缺根筋」的智商,討打是很正常的,但是連帶打壞咱們家的大門就不行,這門打壞了,可是要用銀子來修葺的,所以崔鳶一听就冒火了,就算落毛鳳凰不如雞,可是老七剛剛失勢,要輪班也輪不到你一個平頭老百姓欺負到頭上來吧!
崔鳶板下一張黑臉,呵斥道︰「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也敢亂闖?」崔鳶仗著人多勢眾,頗有點黑幫女老大的派頭。
「這兒不是七皇子府嗎?」老頭的口音有點怪怪,一听就不是京師本地人,崔鳶又看了看老頭的裝扮,衣服髒就不說了,細心一看原來衣服的下擺處都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掛出了一絲絲一條條的布縷。
這個老頭面對自己這個皇妃一點也不杵,又敢貿貿然闖進皇子府,這精神上是正常的嗎?該不會是誰家走失的痴呆癥吧!崔鳶開始猜測了。
「老頭,你們家在哪?」既然是可憐人,崔鳶自認為自己也是一個有愛心的人。
「濠州!」老頭吐字不清得道。
「濠州在哪?」崔鳶好像沒听過京師有這麼一個地方,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那你找誰呢?」崔鳶又問道。
「找我的軒兒!你快叫他出來,我沒時間和你這個丫頭磨蹭。」老頭已經有點不耐煩崔鳶的羅嗦了。
嘿!我還沒有嫌棄你,你敢呵斥我,老鷹不發威,你當我不會飛,好歹我也是皇妃不是!被一個痴呆癥的老頭埋怨自己羅嗦,崔鳶有點生氣了,她冷冷道︰「什麼兒不兒的,這里是皇子府,單單沖你這一點,知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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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頭先是一愣,繼而呵呵大笑道。「你這個丫頭口氣倒不小,算了,我今天有急事難得和你計較,快閃開,我還要找我的軒兒。」
叫誰閃開,我才是這里的主人好不好?崔鳶再好的脾氣也給激怒了,沉下臉呵斥道︰「我就是這兒的主人,這里可沒有你的貓兒狗兒的。你快快退去,那不然我叫侍衛把你扔出去,到時候,你可別說咱們欺負老人家。」
崔鳶心想,你今天也就是踫著咱們穿越人士了,還講個什麼尊老愛幼,要是老七出來,早就一腳把你踹到什麼爪哇國去了,還跟你費什麼話!
「你就是這兒的主人?」老頭子一愣,往前走了幾步,開始「認真」的打量崔鳶。
就在崔鳶忍無可忍準備發飆的時候,老頭突然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頭道︰「你是個母的!」
綾羅裙帶、高鬢金簪,崔鳶不明白了你老人家那只眼楮不好,從哪里看出來我不像個女的呢?于是怒道︰「費什麼話,我當然是母……」崔鳶剛剛開口,就意識到不對,動物分公母,人可是分男女的,有點常識好不好。
「你才是公……」算了,咱們是皇妃,是有知識、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不能跟你一樣口吐粗言,掉了身價。
忍住怒氣,崔鳶決定不跟這個「瘋老頭」廢話,直接揮手喊道「來人,將這個瘋老頭扔出去!」
原以為手到擒來的事兒,事情的發展可算是讓崔鳶跌破了眼鏡,身後一干身強力壯的侍衛們居然不是一個老頭的對手。不到兩三個回合,一干侍衛就讓老頭像砍瓜切菜一樣撂翻在了地上。
老頭拍拍身上的泥土,看著一地狼狽的侍衛得意洋洋道︰「怎麼樣丫頭,老頭的身手還不錯吧!你也不想想一路從大門走進內院,府里那些酒囊飯袋的侍衛怎麼可能不攔我,哼!能順利的走到這兒,這把骨頭還是沒有酥掉的。」
「你……」崔鳶眼神再不濟,也能看出老頭是個高手,再瞅瞅自己身邊除了丫鬟就是幾個打下手的僕役,連侍衛都不是老頭的對手,更別說是這些人了。
「你到底想干嘛?」崔鳶氣勢不如人,很識時務的降低了聲線。
「你這個丫頭年紀輕輕怎麼就耳背了呢?我找我的軒兒,朱墨軒!」老頭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主,也沒有乘勝追擊,更沒有對崔鳶怎麼樣。反而一副很同情的模樣看著崔鳶,好像在說,你這麼年輕,耳力、記性還比不上我老人家,一句話說幾遍,都听不明白,記不住。
被一個可能有「痴呆癥」老頭鄙視,崔鳶心里別提有多憋屈了,「朱墨軒?」听著是有點耳熟,崔鳶仔細想了想,還是很小心翼翼的告訴怪老頭,咱們府里真的沒這號人。
「怎麼會沒有呢?」老頭也疑惑了,那不成自己記錯了外甥的排號,哎!你說皇帝沒事兒生那麼多兒子干嘛?外甥到底是老七、老八、還是老六,崔鳶的肯定回答,讓怪老頭也開始迷迷糊糊了。他老人家手腳靈活,可腦袋在某些方面好像渀佛也不咋靈光。
「爺!您來了。」正當這一老一小僵持不下的時候,見崔鳶久久沒有回轉的老七,跟著出來查看究竟了,他的身後還跟著李勇,陳鋒幾個從軍中調來的好手,一看自己這邊的救星到了,崔鳶剛剛咽下去的氣焰,瞬間又暴漲回來,驕傲的抖抖衣衫,活像一只大孔雀。
蝴蝶翩翩的跑過來,摟著老七的手臂,委屈道︰「爺,就是這個怪老頭他吵著鬧著亂闖,還打壞了咱們家的大門,打了咱們家的侍衛……」
見老七有些愣愣,崔鳶不悅的嘟起小嘴道︰「爺,發什麼愣,讓李勇他們上去,給他一個好看!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崔鳶絮絮叨叨的說著,老七卻恍若無聞,一直直愣愣的盯著那怪老頭看著,渀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風塵僕僕的老頭,而是一個絕世大美女一般,甚至連身邊的崔鳶也給暫時性遺忘了。
正當崔鳶就要發作自己的不滿時,老七突然沖上前一把抱緊了怪老頭,激動的喊道︰「舅舅,你老怎麼來了。」
「舅舅?這怪老頭是老七的舅舅?」崔鳶當場傻掉了!
一身襤褸,滿面灰塵,甚至分不清清面目的怪老頭,會是赫赫有名的北疆之王李開耀,皇帝親封的當朝國舅爺,這形象也差的太遠了,就算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來了,一個筋斗雲估計飛出十萬八千里,也不能跨越這現實和想象之間的差距。
老七和北疆王走在前面,崔鳶灰溜溜的跟在後邊,心中哀嚎不已,有木有一把鋤頭,就是一根木棒也
行,崔鳶很不得將地面撬出一條地縫,好讓自己鑽進去,還有沒有自己這麼丟人的木有?
崔鳶恨不得此刻全世界都將自己這個丟臉丟到姥姥家的人暫時性忘卻,可偏偏人家舅舅人老心不老,記性還蠻好,走了沒幾步,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指著崔鳶問道︰「軒兒,這個女娃子是誰啊?」
老七不知道之前發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很自信的將崔鳶拉到自己身邊介紹道︰「這就是崔丞相的嬌嬌女,也是我的媳婦」
見崔鳶還傻愣著,老七在背後悄悄的捅了捅她,提醒道︰「愣著干嘛?叫舅舅啊!除了過世的皇娘,待爺最好的親人就是舅舅了。」
「舅舅!」崔鳶紅著臉,像一只熟透的蝦子,努力從喉管擠出的聲音簡直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哦!身子板看起來沒什麼肉,太瘦了,嗯!好歹還不算小,應該能生養?」李國舅一點也不避諱的對著崔鳶點頭品足。
「你老是在夸外甥媳婦,還是在選牲口呢!」作為老七為數不多的嫡親長輩,崔鳶也不能當著面就頂撞起來,只好硬生生被李國舅這一席話哽得發不出聲,氣得悶了半天。
崔不打算和老人家一般計較,可李國舅卻不準備放過崔鳶。點評完崔鳶的身材,李國舅又開始超人記憶力的翻舊賬,朝著崔鳶納悶的問道︰「對了外甥媳婦你剛才怎麼說不認識軒兒呢?你……」
「我……軒兒!」怪不得听著這個名字剛剛听著耳熟,原來是老七的大名呀!貌似大婚的時候,婚書上是寫過這個名字,可是那時姐不是不識字嗎?就連這一丁點的印象好像是听丞相夫人提起過。
平日里皇帝叫老七不是「逆子」就是「混賬」,皇子們稱呼老七不是七哥,就是七弟,大臣僕人們則恭敬的稱呼老七為七爺,有沒有誰告訴過自己老七的大名原來叫朱墨軒。
更重要老七居然叫朱墨軒,如此書卷氣濃郁的名字和老七馬大哈的形象相差的不是一般般,就算崔鳶自認為自己形象力已經很豐富了,外星人襲擊地球用蘿卜的想法都可以臆想,但請問老七渾身上下哪有一星半點的「墨」跡,還「墨軒」呢,這名字取出來就是為了考驗大家想象力的。
「舅舅,以前鳶兒得過一場大病,所以有些時候腦袋有些糊涂,很多以前的事兒記不大清楚,你老就不跟她計較了。」老七見崔鳶尷尬不已,連忙心疼媳婦,出來解圍。
「病糊涂了,沒後遺癥吧!能生娃吧?你大婚有一年了吧!怎麼還沒有動靜?」李國舅顯然對于崔鳶的智商幾何不在乎,他最關心的還是老七的下一代繁殖問題。
崔鳶臉色紅的簡直可以用來畫太陽了,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七在一旁也尷尬的不行,忙聲明兩人都屬于健康人士。
「舅舅,你老不是在北疆嗎?怎麼跑到京城來了,還弄成這幅模樣?出什麼事了?」將李國舅引進大廳,老七親自端上一杯茶遞給了李國舅,關切的詢問道。
李國舅可能也是真的渴了,咕嚕咕嚕如牛飲一般,喝下大半杯茶水,連有些茶葉末也沾染到了胡子上而渾然不覺。
多好的白毫啊!這可是今年的貢茶,老七專門舀出好東西來招待自家舅舅,可崔鳶估計就這種喝法,要是也算品茶的話,自己干脆跟著這位李國舅姓李得了。
李國舅潤潤嗓子,扯著銅鑼般的大嗓門咋呼呼道︰「我能有什麼事兒,我在北疆稱王稱霸的,誰敢惹我,老子就一刀砍了他,日子怎麼會過得不好,我搞得這麼狼狽還不是為了你!說說這些日子都怎麼了。我怎麼听說你被皇帝姐夫關到牢里去了?」
「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老七挺挺身板,有些自豪道︰「我就是打了那個混蛋太子一頓,父皇給點懲罰而已。關起來的時候,我每天還是吃飽穿暖,您看,我可是一兩肉也沒有折下來。」
「打了就打了唄!有什麼了不起,你老子就為了這件事發火,也太沒道理了!」李國舅不在乎的為老七抱打不平。
老七是個不分輕重的人,怎麼您老活了大半輩子,也是糊涂的,崔鳶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兩位。于是解釋道︰「舅舅,那個是太子!」
「太子怎麼啦?軒兒打他,肯定是他該打。」一听這話,就知道李國舅還真是一個極端護短的人物。
「對了,我走到半道又听暗線說,你中毒了,怎麼回事?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干的,老子非把他切成十塊八塊的……」
崔鳶的臉再次黑成了包公,自己老爹做了好事,不求人感激,可也不能老是遭挨罵啊!先是老八接著又是李國舅,而且老爹是烏龜王八,自己又是什麼,小烏龜王八嗎?
「舅舅,那個我中毒那件事兒,其實是另有隱情的……」老七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李國舅知曉。
李國舅听後,臉色微緩和,臉上的暴戾之氣也消退了不少,扭頭對崔鳶說︰「我老李頭說話不帶把門的,外甥媳婦別計較,你爹心還是很好的,對咱的軒兒也沒話好說,只是這文人的方式太過彎彎曲曲了,咱一武人之前沒看懂,錯怪了你爹,別忘心里去啊!」
觀察李國舅的言行,再听听李國舅說話的口吻,崔鳶一直覺得皇帝也好,那些月復黑的皇子兄弟也罷一個個都是人精,怎麼到了老七這里就基因突變了呢?到了此刻才明白,原來老七如此愣頭青的個性,是外甥像舅舅,遺傳了李國舅家的豪邁作風。
李國舅的道歉,倒是很讓崔鳶意外,他的真誠的語氣不容作假,這人倒是一個爽朗的性子,崔鳶只是奇了怪,這樣直率的性子,到底是怎麼鎮守住北疆多年的呢?
其實李國舅當然不是如崔鳶眼前看到的這般不堪,他為人粗獷,可是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老七一出事兒,他就靠著自己的暗線得到了消息而趕來,他武藝高強,紀律嚴明,加上為人仗義,行軍打仗是一個難得的好手,再加上李家在北疆是很多代的大世家,家族里除了李國舅作為當家人,還有很多李氏子孫相互支持,他們有的善于治理政務,有的善于謀劃……因此李家盤根錯節,將北疆經營的固若金湯,李國舅說自己是北疆王,決定一方生死的土霸王,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甥舅兩個一別多年,又是興趣相投,自然話說也說不完,這天夜里老七擺出大宴席來招待遠道而來的李國舅。不僅是崔鳶在場殷勤的伺候著,就連老八也被拉來陪李國舅喝酒。
酒過三巡,幾個男人的話就開始多了起來,借著酒精,一個個都成了話簍子,李國舅動不動就遙想當年老七光的女乃女圭女圭時候,而老八則不斷的重復著他和老七什麼時候又爬了御書房的屋頂了,什麼時候又將一只蟋蟀塞進某嬪妃的衣衫里了……
崔鳶在一旁倒是也不無聊,原來老七小時候這麼的調皮,跟一只猴子似的。听著幾個人的敘說,崔鳶一會打趣老七,一會洗涮老八,听到老七小時候在李貴妃的寢宮里居然用剪刀,淘氣的剪掉一縷睡夢中皇帝的胡子時,崔鳶更是笑的花枝亂顫。
幾人慢慢的從以前說到現在,老八開始憤憤不平的向李國舅傾訴這些日子,老七和自己受到的不夠公平待遇。
什麼崔鳶遇到居心叵測的刺客,(很有可能是太子一黨的)差點小命不保。
什麼裕王一伙,將老七舀來當槍使喚,出了事兒卻見死不救!
什麼老七被抓了,兄弟們一個個幸災樂禍,不僅不幫著求情,還一邊偷著看笑話。
什麼老七好歹是一堂堂皇子,就算有錯也該宗人府的單獨房間幽靜,結果卻被下到了又髒又臭的牢房,還差點死在里面。
……當然,老八只會說添油加醋的說自己人受得委屈,卻只字不提老七之後的報復行徑,也難為老八的口才了,一席話說下來,別說是李國舅了,就是當事人老七也是听得差點潸然淚下,嗚咽道︰「八弟,你不說,哥哥我還不知道原來這段日子,我過的是這麼的淒慘!」
老七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超級護短的李國舅了,听了老八的哭訴,他猛然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朝著遠處的皇宮方向怒罵道︰「狗屁!堂堂天子說出的話也可以不算數嗎?當初小妹臨終前,明明答應會照顧好軒兒這個可憐的孩子的,說什麼有朕保護,不會有人欺負這個孩子,不會有人傷害這個孩子,結果這麼樣?害得我苦命的外甥過的如此艱辛,枉費我小妹跟了他這麼些年!還說恩寵,簡直是虛偽。」
他罵的是皇帝本人嗎?在場中唯一清醒的崔鳶,被李國舅的大嗓門嚇出了一聲冷汗,第一反應居然想沖過來,堵住李國舅這張口無遮攔的臭嘴。
還沒等崔鳶有所行動,動作敏捷的李國舅,一把抓起身邊猶然醉醉呼呼的老七,大聲嚷道︰「這個京師真他娘呆著晦氣,走,跟舅舅去北疆!看哪個烏龜王八蛋還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