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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篡 逆(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篡逆(下)

而且這個毛病(其實很可能是傀儡皇帝當的時間長了,心理開始變態罷了。)越往後就越嚴重,紹興十五年里先後有十多名身份不一般的「貴人」被疑似發酒瘋的完顏合刺下詔賜死、甚至他還在酒宴中親手殺死了他的弟弟完顏元、完顏查刺與他的皇後裴滿氏,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看得出推行漢制的成效還是很明顯的,哪怕是完顏合刺這個傀儡皇帝,在紹興十六年的時候權威也已經更勝于他的前任了)。論能力,完顏合刺連完顏亮的一個零頭都比不上,又沒有多少堅定的支持者(注1),何況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也很不正常,又如何是完顏亮的對手?

在獲得宮內侍衛(完顏亮雖然手段簡單粗暴,但對于那些小人物,他卻是很上心的,除了缺乏自知之明,他其實沒有什麼致命的缺陷。)的幫助、並兒戲一般地殺死那個疑似發瘋的皇帝之後,為了肅清潛在的反對力量,完顏亮馬上又大開殺戒。他假稱完顏合刺想要商議立後,召集眾大臣入宮,並當場殺死曹國王完顏宗敏、左丞相完顏宗賢這兩位重臣,逼迫其余的大臣擁立自己為帝。其後為了掃除隱患,完顏亮又先後誅殺女真宗室貴族七十余人,粘罕與金太祖完顏吳乞買的子孫(當然只是男丁,女的只要不是太老太難看,全被完顏亮收了,包括他的佷女和外甥女,這廝不挑食,而且最愛和)更是都被殺絕。被冷落已久的大將撒離喝對完顏亮的殘暴十分不滿,在朝中厲聲指斥,也被完顏亮誅殺。而撒離喝三兄弟之中僅存的那位。驍將拔離速,也很快就被完顏亮「斬草除根」。從此金國上下再也沒有一個反對者還敢冒出頭來,年僅二十五的完顏亮終于如願當上了大金國的皇帝

誠然,一次又一次的政變著實令金國元氣大傷,但完顏亮也終于得以完全放手實踐他對治國的一些想法,而且現在天下的形勢顯然也為其開了綠燈。大宋朝廷還在繼續收拾江南的爛攤子(一下子少了百萬市民、工商業者,元氣要恢復並不容易,張俊應急的法子于長遠來看,對大宋卻是很不利的。但在當時的形式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衛王府又一心南向,淮北宋軍則是自保有余、進取不足,縱然能夠收復一些州縣,只要金軍整頓完畢,就能輕易「奪回」;而遼國方面,失去一代雄主耶律大石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即使以蕭塔不煙之才,暫時也只能維持住局面罷了,何況這位「感天太後」也知道現在大宋雖然連吃了兩次悶虧(一是金軍奇襲江南以及一系列連鎖反應,二是解潛出人意料地將河東送給遼人。),但實力仍是天下第一,遼金若想避免將來被大宋壓制甚至是吃掉,就必須暫時擱置彼此的仇恨,就算不能締結盟好,卻也不宜急著相互攻殺,以免讓大宋撿了便宜,因此蕭塔不煙只是將精力集中于穩定內部,而不急于用兵,遼國也終于漸漸恢復了昔日的氣象。

在內外難得地一片安寧的情況下,完顏亮肆無忌憚地金國各項制度進行了全方面的改革,而不像以前那樣只是局限于軍事方面。首先,完顏亮下詔遷都燕京,以加速女真等蕃族漢化的進程,由于很多女真老臣不肯離開上京,這廝不由發起狠來,竟然一把火燒了上京城,大家敢怒而不敢言,只得乖乖搬家。由于大量人口的涌入,與成為帝都的關系,這些年里因為屢遭戰火荼毒而日漸破敗的燕京城迅速恢復了昔日極盛時期的氣象,也重新成為天下前十的大都市之一。

然後完顏亮又起用了大量渤海、高麗與漢人官吏,而且還不光是為了籠絡人心,因為其中的不少人都出任了以前這些民族不可能有機會擔任的要職。甚至連自耶律大石東歸以來人心浮動的契丹與奚人官吏將領,他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猜忌之心,與其他各族一般無二地選賢與能,令其中不少臣子深為感動,本來有些不穩的忠心反倒鞏固了下來。

相比翻身的漢人(綜合來說,漢人獲利最大,而且人數又最多,從影響來看,其他民族加起來也比不上。),那些女真本族尤其是完顏部的勛貴們則是一片哀鴻,雖說現在大金國正是用人之際,確有才能而又與完顏亮沒什麼宿怨的自然都得到了重用,但那些不足以勝任官職,只是由于出身才被授予官爵的紈褲子弟則紛紛遭到貶黜,當然,心胸一向不夠寬廣的完顏亮也沒放過這個公報私仇的好機會。

與人事上的變動相對應,完顏亮還幾乎全部廢除了金國原有的那些民族歧視政策,也剝奪了女真人的絕大部分特權,連宗室子弟享有的權利都被他大大削減了。要不是那些舊有的福利完顏亮暫時還沒開刀,只怕金國會很快再次內亂(大宋的強大得金人不得不團結一致,也是重要原因,如果現在的大宋還是歷史上那副德性,沒什麼外部壓力的金人肯定會再次內亂。)。同時,完顏亮還第一次在金國推行「全盤漢化」的政策,規定朝上任何民族的官吏都必須說漢語、穿漢服、行漢禮,還停止在官方文件中使用女真文字(不過說實在的,這種文字本來就是完顏阿骨打為了政治需要而請人鼓搗出來的,與歷史悠久的漢字相比,嚴謹性相當差勁,學習難度也相當大,甚至女真人中能夠讀寫的都沒多少),女真貴族內部暗中將其指為叛徒的比比皆是,奈何完顏亮深得軍心,又有紇石烈志寧等軍中大將的全力支持,他們心中縱有千般不滿,也只能暫時隱忍不發。

同時,完顏亮還徹底廢除了仍有殘余的「猛安謀克」軍事制度,而代之以更先進的常備軍制度。這幾年已經大有改觀的金軍軍紀也被完顏亮反復強調,尤其是擾民者更是格殺勿論,而在完顏亮的鐵腕之下,金國的吏治也大為改善,雖然因為完顏亮積極備戰的緣故,金國百姓徭役的負擔大為增加,但至少原本位于最底層的漢人百姓對金國的態度卻有了明顯的好轉,甚至開始多少有了一點國家認同感(畢竟對普通百姓來說,能夠安居樂業比什麼都重要,只要小日子能過下去,他們才不管誰當皇帝,是哪個民族;而如果有誰要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平安生活,那就是他們的敵人)。自此以後,金國原本極其惡劣的軍民關系與民族關系迅速地緩和了下來

不過對那些原本可以逃避徭役的「上等」民族和家庭,卻不免有些怨聲載道,其中契丹與奚人的一些部落更是忍無可忍(對農耕民族來說,青壯被征入軍隊主要是影響家庭收入與服役者自身的安危;但對游牧民族來說,青壯年都被征走後,部落將會變得異常空虛,一旦有哪個冤家對頭殺來,這些部落就有滅族之危,而金軍又遠未平定整個大漠,無力阻止大漠各部間的廝殺火並,所以服兵役對臣服于金國的契丹、奚人乃至大漠諸蕃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暴。)地投奔了遼國,甚至還有造反作亂的

注1︰當年完顏吳乞買立嗣時,漢臣普遍支持完顏合刺,但完顏亮是女真漢化派新一代的領袖人物,獲得的支持肯定更多,而在金軍之中,屢建戰功的完顏亮威望也要遠比完顏合刺這個沒用的皇帝高得多,所以比支持者,完顏合刺還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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