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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適得其反

要說李綱這個人,剛直不阿是他的優點,而且他在北宋文臣之中,也算是難得的知兵(相對來說,和那些名將一比,就什麼都不是了。)之人,但他凡事都想得太過簡單,所以他那過強的道德觀念往往會造成反效果。

比如當初他在趙構剛登基時提出的方略,就令人實在有些哭笑不得,那時李綱認為新朝廷的首要目標是盡快打敗金軍,將兩位被俘的皇帝救出來,這時有人提問,打不過怎麼辦?李綱回答,大宋人口比金人多得多,怎麼會打不過?(這話神似「中國十三億人口,怎麼足球連小小的韓國都踢不過?」)

那名官員不好反駁,否則就要被扣一個「賣國背君」的大帽子,便提出更為實際的問題——就算有人,又哪有錢養這麼多的軍隊?

李綱的回答是給沒有受到金軍破壞的江南地區加稅,而那名官員則繼續提問,江南地區的百姓不肯交怎麼辦?現在朝廷初建,權威本就不行,萬一將各地的民眾逼反了怎麼辦?

無法回答的李綱老羞成怒,馬上指斥此人曾經在金軍破城後屈膝求生,將其立即處死,這下立刻捅了馬蜂窩。宋代自開國以來就一直貫徹「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的國策,那麼多皇帝都堅持下來了,想不到竟然被李綱這個新上任沒多久的宰相給破壞了(自黨爭出現後,這一國策其實已經遭到了破壞,但剛上任的宰相就敢處死文臣,李綱還是頭一個。),再加上行朝官吏大多都有過類似的不堪經歷,一時間人人自危。

在這種情況下,趙構自然不敢再讓李綱將宰相當下去了,可他罷相沒多久,陳東等人便四處串聯,以民間力量對朝廷施加壓力,而上書的內容又值得商榷,很大程度上變成了針對趙構個人的猛烈攻擊。再加上趙構在群臣的影響下,以為他們都是李綱的「朋黨」,觸及他心中最大的忌諱,便下令將上書的陳東和歐陽澈處死。

就這樣,大宋的國策在短時間內兩次被破,一時間人心惶惶,官吏紛紛投敵,要不是金人那時忙于分贓,暫時忽略了南宋小朝廷的存在,趙構現在只怕已經在北邊盡孝了

趙構因此對李綱極為不滿,不久便將其流放到偏遠的瓊州(海南島),直到建炎三年才予以赦免。誰知李綱不但不感謝皇恩浩蕩,反而再次和趙構對著干,趙構不發火才怪了

說也奇怪,升為副相的秦檜並沒有再提他當初的那個拙劣想法,這倒令趙構松了口氣,畢竟他雖然一時沖動頂著壓力將秦檜提拔上來,但對于言官們的輿論攻勢也是心有余悸的。不過,秦檜由于根基不牢,宰相之位並沒有坐上多久,但在此期間,他還是干了不少事情。

舉例來說,有一個人模仿秦檜的筆跡偽造了一份介紹信,拿去拜訪揚州知州,知州發覺是假信,就將它沒收交給秦檜,並把那人斥回。但秦檜知道後卻給了這個人一個官位,有人問秦檜是什麼緣故,秦檜說「有膽量偽造我的信,一定不是普通人。假如不用一個官吏的資格來籠絡他,一旦他投靠南方(指盜匪)或北方的敵人,就可能形成禍害了。」

再加上秦檜本是言官的首領,交游也十分廣闊,因此迅速拉攏到了相當一部分士林人心。除了收買人心以外,秦檜也干了一些實事,其中最重要的是遏制住了行在及周邊地區糧價飛漲的勢頭。

南宋建國以後,江南糧價一直居高不下,這成了趙構的一大心病。秦檜認為,江南地區雖然遭到了戰爭的嚴重破壞,但還是天下最富庶的地區之一,而且也是主要的產糧區,糧價再怎麼也不至于漲到一石二十貫(也作緡,一般指一千文銅錢,但宋代財政緊張時,也有以八百文甚至更少的數額充數的。)以上,很顯然是有奸商土豪在囤積居奇。

于是,秦檜便與戶部商議,決定以低價(一石兩至三緡的價格)從外地購入大批糧食以平抑臨安周邊的物價,還特別下令泄露消息的殺無赦(真是高明)。可第二天臨安的糧價就開始暴跌,顯然消息走漏得極快,但直到兩個月後,朝廷也沒有作出任何決議,而秦檜的回答卻是「尚在廷議」,最後不了了之。

原來朝廷此時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錢到外地購糧,何況路上盜匪猖獗,要平安運到行在也不容易,所以這不過是秦檜設下的一次騙局罷了。而由于在此期間糧商幾乎將手中的存糧拋售一空,江南的糧價在年內已經漲不起來了,趙構最擔心的問題終于得到了解決,從此對秦檜更為重視。

除此之外,朝廷在此期間,還利用糧價的巨幅波動大賺了一把,困擾朝廷的財政危機也因此得到了緩解,當然,比起秦檜自己從中賺到的巨額利潤,朝廷所得並不算多

趙構自然並不知曉這些情況,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在歷朝歷代之中大宋的皇帝對官吏貪污是看得最開的。盡管如此,反對趙構重用秦檜的人著實不少,畢竟他帶著老婆平安逃出金營這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不光是那些清流,即使是趙構的身邊,也有人提醒他不可輕信。

才人吳芍芬雖然現在的品階和地位還遠比不上母以子貴的潘賢妃,但卻已經是趙構最寵愛的嬪妃,而趙構考慮到她聰明能干,遠勝腦中只有兒子的潘賢妃,便讓她暫管**。這位未來的皇後也對秦檜多有懷疑,勸諫道,「從燕山府(今北京城西南)到楚州二千八百里,不但要跋山涉水,路上也總有盤查詢問,那個秦檜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能殺死監守人員,一帆風顧地南歸?就算是跟著撻懶的軍隊南下,軍中戒備更嚴,又怎麼能帶著妻子一同逃出呢?而且他至今都沒有作出解釋,難道官家您沒覺得可疑嗎?」

「被俘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不願提我也不好勉強,秦檜忠樸(一開始說真話的作用真大)過人,是少有的佳士,現在又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著實難得,我怎麼可以因為一些不確切的臆測,而棄置不用呢?」,趙構笑著搖了搖頭,但臉色也有一點異色,「只是他那個‘南北’之論,實在令我頭痛」

就在這時,一直沉思不語的趙突然大叫一聲,「我明白了!」

夫妻倆不由被嚇了一跳,趙構雖然知道兒子有沉思的習慣,還是有些擔心地模了模他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後才松了口氣。這個年代有天花等多種不治之癥,要將一個小孩平安養大,即使是在宮里,也不容易啊!

趙這些天來一直在想那個「南北」之策,實在想不通秦檜這樣一個聰明人怎麼會說出如此明顯的餿主意,難不成他當趙構是傻子不成?直到趙構剛才再度提及,趙才突然來了靈感,想通了其中關鍵,原來秦檜那樣做是為了試探趙構的底線。

如果趙構連這樣的條件都能接受,其內心的怯懦可想而知,就算他再怎麼雄才大略,大宋都絕不可能中興,秦檜也就會鐵了心當百分百的內奸。而趙構無論如何都不願將命運交給敵人支配的表現,應該是令秦檜作出了繼續觀察的決定吧?意志力並不出眾,但卻能死守底線的情況下,能力將成為決定性因素,但才能卻不像性格那樣容易作出準確判斷,只能慢慢來了。

當然,這些只是趙的推測,實情如何,只有秦檜自己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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