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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馳 援

虞允文听後立刻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那幾位大將是擔心兵力過度損耗而失去權位,另外他們也對在陸戰中打敗十萬金軍缺乏信心,令趙構心中豁然開朗。

但虞允文認為,十萬金軍分散在淮南各地,並沒有擰成一股繩,而且他們已經在江南和楚州連續受挫,士氣遠不能和當初剛剛南下時相比,而宋軍現在士氣正旺,未必就沒有一戰之力,何況此次主要是為了救人,並非一定要和金軍決戰,所以風險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大。

相較之下,倒是如何令大將們爽快地出兵更難一些,虞允文並沒有立即說出他自己的想法,反而示意自己的四位弟子暢所欲言。

虞允文對這四個小子是非常滿意的,不但個個聰明絕頂,而且十分好學,又不拘泥于書上的說法,思路非常開闊,尤其是趙和詹會龍,即使是自己與其同齡時也比不上,虞允文也因此對他們期望甚高。

不過,虞允文也知道一個人成才與否,並不完全取決于天分,所以他時不時會制造一些機會,誘使弟子們積極思考,這對他們的成長十分重要。

趙身為太子,他不開口,其他三位也不便先說,只見他略想了想,便撓著頭說道,「《孫子兵法》里的原話我不記得了,但大意是這樣的,若想讓別人按照你的意願去做,可以用他所畏懼的去脅迫他,也可以用其所喜好的去引誘他。」

這下滿座皆驚,即使是為父的趙構和為師的虞允文,都沒有想到,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思想竟然如此深刻

虞允文還好,因為他早就注意到,在四個小孩當中,趙的智力其實是最差的,但他思維的深度和廣度卻無人能及,即使是成年人也未必比得上。

而趙構則更為驚喜,此後他對兒子幾乎是有求必應,若不是趙有著前世的記憶,性格比一般的小孩要老成得多,恐怕很快就被他慣壞了

另外三個小孩卻是面色如常,顯然他們早就見識過趙這方面的才能,要不然光以趙太子的身份,還未必能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小子服服貼貼。現在趙的話打開了大家的思路,三個小孩也開始暢所欲言,正所謂「童言無忌」,他們的很多主意在大人看來都有些匪夷所思,卻並不是不可以一試的

劉光世自己是膿包一個,但他麾下的統制官王德,當年可是西軍屈指可數的猛將,曾經創造過十余騎奪取一個州府的奇跡。于是,趙構便依計宴請劉光世,並將其灌醉,再直接傳旨給王德,讓他帶本部軍馬馳援楚州。

趙構對王德有活命之恩(王德曾因一次爭執殺死韓世忠的一員部將,依律當斬,是趙構出于愛才之心予以赦免。),王德明知會得罪上司劉光世,也不願同時背上不忠與忘恩負義這兩大惡名,只得立即點兵北上。劉光世手下的另外一員大將酈瓊與王德素來不睦,見王德出兵他自然不願其獨吞戰功,于是劉光世的數萬軍隊全部北上。

而劉光世生性懦弱,酒醒後見木已成舟,也只能祝願自己的部下好運了。

韓世忠怕老婆是出了名的,而韓夫人梁氏深明大義,于是趙構采納了某位月復黑的建議,通過「夫人路線」成功逼韓世忠出兵。

張俊素來以「大宋第一將」自許,現在其他幾員大將都出動了,他自然不願獨自留下作為反面典型,于是南宋東軍十余萬大軍終于全體出動,一時蔚為壯觀

這下南宋的家底(西軍現在是半獨立狀態,趙構對能否掌控他們並無信心,東軍才是他的根基。)幾乎傾巢而出,趙構自然心中沒底。但虞允文卻根本就沒打算讓宋軍和金人決戰,他也知道金軍野戰天下無敵,現在宋軍在兵力上又沒有明顯優勢,不宜冒這個險。虞允文只是想讓宋軍作出攻擊姿態,迫使金軍收縮兵力,再趁機接應楚州軍民撤出而已,並沒想要宋軍與敵接戰,但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在歷史上,岳飛北援楚州是孤軍奮戰,所以雖然三戰三捷,還殺死渤海將領高太保奪回了被金軍佔據的承州城,最後還是不得不主動撤退。這也不能責怪岳飛,此時岳家軍才剛組建不久,要他們這萬把人去挑戰楚州城外的幾萬金軍精銳,那無疑是以卵擊石,岳飛雖然忠勇,卻不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傻瓜。但現在有十余萬大軍作為後援,岳飛底氣大增,馬上揮軍疾進,連破金軍,進展比歷史上快得多。

南宋承州、天長軍鎮撫使薛慶雖然出身賊寇,卻不但驍勇善戰、而且深得民心。他見金軍來犯,便與揚州守將郭仲威約定共同出兵,將金軍逐出揚、承二州。誰知郭仲威雖然設宴為其接風洗塵,卻並沒有出兵的意思,薛慶大怒道︰「現在還有時間喝酒?我為先鋒,你跟著!」

說完,薛慶也不管郭仲威有沒跟來,便帶著自己的親兵百十人殺出城去(真是一個莽夫,不過中國若多些這樣的莽夫,也不至于老被別人欺負)。薛慶雖然驍勇無比,手下也個個剽悍,可人數實在太少,郭仲威又根本沒有率軍跟來。奮勇殺死數百名金軍後,薛慶的手下已經損失殆盡,他不得不退回揚州,哪知道郭仲威卻拒不開門。薛慶騎術本就一般,心神大亂之下從馬上摔了下來,被追兵所擒。而岳家軍剛巧趕到,將這支金軍擊潰,意外地救出了薛慶。

薛慶的官位品級與岳飛相差無幾,但他雖然魯莽,卻能知恩圖報,從此便加入了岳家軍。而薛慶頗有資財(昔日當盜匪時搶來的),他也悉數捐出,對岳家軍日後的發展多有裨益。

岳飛也投桃報李,以郭仲威怯戰不進、謀害友軍為由將其擒殺,並趁機吞並了他的軍隊,令岳家軍的規模進一步擴大。這種事在南宋初年極為常見,岳飛以前也干過不止一次,再加上郭仲威確實該殺,而薛慶在這一帶又頗有名望,岳家軍更是已經聲名在外,所以揚州的官兵倒並沒有鬧出什麼亂子。

接著岳家軍又馬不停蹄,以極大的代價擊潰了駐守在楚州城南的五千金軍精銳(這種會令自己元氣大傷而又沒有多大好處的硬仗,若非後面還有十多萬大軍作為後盾,岳飛是不會打的,畢竟現在岳家軍還處于發展期。),重新打通了楚州的糧道。

雖然由于一路上不斷招降納叛的緣故,岳家軍現在仍有上萬兵馬,但原來的老兵卻已經傷亡過半,而新兵其心未定,岳飛暫時無力進攻,只能就地扎營等待後續的十余萬大軍趕來。

不久那三位大將也終于帶兵趕到,宋軍合兵一處,又按照趙構(其實是虞允文和四個小毛頭想出來的,但大將們並不知道,紛紛贊嘆官家英明睿智。)親自擬定的計策虛張旗幟金鼓,造成了二三十萬大軍齊集的假象,看上去聲勢煞是駭人。

韃懶可不是兀術那樣的勇將,而且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立即下令,讓楚州外圍的五萬多金軍抱成一團,以防宋軍利用兵力優勢各個擊破(金軍以騎兵為主沒錯,可那些搶來的財帛女子卻跑不了,營寨也跑不了,而韃懶其人又比較貪財,忍受不了風餐露宿,因此機動性受到了明顯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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