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著一支毛筆,費勁地在一張紙上比劃。神護好奇地湊上來,問道︰「蘇沐雨,你在練習畫什麼符咒呢?」
我橫了他一眼,郁悶地說︰「什麼符咒我在畫地圖」
「地圖?」神護的眉毛猛然跳動了一下。「什麼地圖?」
「我打算把天牢這一部分地區跟人傀所在的位置繪成地圖,到時候好跟洛青川作交換。不過還沒有標出確切的地點。你覺得怎麼樣?」我仰起頭征詢神護的意見。
神護的表情明顯大吃一驚,他難以置信地又看了看我的鬼畫符,忍住笑說︰「你是說你在畫皇宮的地圖?我看就算是標出地點,他也未必找得到。」
我更加郁悶︰「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臉恍然大悟地說︰「差點忘了,你可是個路痴。哎呀,總算見識到路痴畫出來的地圖,原來是這個樣子的。連我這個天天在天牢那邊轉悠的都沒能認出你這圖上天牢的位置。」
我的確是憑著十分模糊的記憶跟幾乎等于零的方向感在描地圖。我看著神護,忽然意識到自己眼前不就是個領路達人嗎?我蹭得站起身,把神護拽到椅子上,遞給他筆,說︰「我真是太遲鈍了,怎麼能埋沒你這個人才?快快,你來畫」
「我才不跟你一起胡鬧」他推開我遞過去的筆。
我一把塞在他手里︰「誰胡鬧了?你還想不想救阿暮了?」
他接過去,說︰「不過,告訴洛青川他父親變成了人傀,是不是有點殘忍啊?」
我盯著桌子上的紙,說︰「只要告訴他那個人傀的位置,我們就算是兌現了承諾了。我沒有打算告訴他,他爹變成了人傀。」
神護听了我的話,手中的筆頓了一下,他沒有說什麼,默默地繼續勾畫著地圖。
「畫好了。」神護舉著手中的圖紙,笑著跟我說。
我忙過去,接過來看了看,什麼啊,亂七八糟的幾條線,根本看不懂。我皺著眉頭仔細辨認,還是一頭霧水。
「蘇沐雨,你拿倒了」神護在一旁流著冷汗提醒我道。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調轉過來,結果還是看不懂。神護看我的樣子,十分無語,他抽回地圖,一邊卷好一邊說︰「算了算了,如果能看得懂地圖,就不能叫路痴了真不明白剛才你哪來的勇氣,竟然還要自己畫地圖」
我被說得臉白一陣紅一陣,想反擊找不到詞,怎麼每個跟刈差走得近的人,都像他一樣喜歡刺激我嗎?這時,一個小兵進來,說︰「將軍,搜尋隊的洛將領求見。」
我跟神護對視一眼,話說這個搜尋隊真不愧是精英部隊,速度也太快點了吧
「請他進來。守好門口,任何人不準靠近我的帳營」神護命令道。
洛青川冷著一張臉走進來,向神護行了一個禮,這個略顯謙恭的動作跟這家伙的表情完全不匹配。不過我跟神護誰也不在意,經過上次接觸,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很清楚。一般來說,雖然中二的人都很死 ,但是一旦跟他們達成某種協議,他們也會至死捍守,名譽這種虛無的東西在他們看來,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
「洛將軍果然厲害這麼說,是有消息了嗎?」。我笑嘻嘻地說。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路線圖在這里我要的東西呢?」
我盯著那張紙,雖然我不認識地圖,可是這東西對我的誘惑力還是相當的大。神護拿著墨跡剛干的地圖︰「我們這是一物換一物,相互扯平了。還希望洛將軍將此事保密。」
「這是當然,武威將軍。」
洛青川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張紙,依然是我看不懂的線條。「切」我撇撇嘴,不甘心地遞給神護。
神護笑笑,看著那張紙,神色漸漸凝重。
「什麼情況?」
神護指著一堆雜七雜八的線說︰「圖上說這個位置應該是個小鎮,但是這里我去過,明明是鮮有人跡的山巒。除非……」
「除非是障眼結界。」我接道,「很普通簡單的法術。但是如果用來覆蓋這麼一大片區域,這等規模的障眼結界,就很不簡單了。」
「江湖里奇人異士有的是,他們合力做這麼大的結界,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神護說。「蘇沐雨,你是術士,有辦法破這個結界嗎?」。
我搖搖頭︰「我身體里聖童的力量並沒有完全恢復。而且,這里七人眾的氣息還很濃,我現在張開赤瞳都需要小心翼翼,別說是破這麼大的結界了。」
「破不了障眼結界,那跟找不到地方有什麼兩樣」神護語氣失落地說。
障眼結界就是將眼前的景象轉化成另一種事物來掩飾目標,比如將門掩飾成一面牆。但是這種法術顯然超出了一些障眼的範疇,因為如果破不了,本體永遠無法顯現出來。比如雖然實際上是門,但是面對的的的確確是牆。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吧到了地方再想辦法。」我提議道。
我跟神護站在一處比較開闊的山坡上,看上去這里的確是一片沒什麼人跡的山巒,我試探著張開赤瞳,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這里七人眾獨特的氣息比在玄冥鎮還要重,我忙閉上術士之眼,看來靠我破這里的結界算是徹底沒戲了。
我倆正一臉發愁地大眼瞪小眼,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們身後。「什麼人?」神護最先察覺,回身問道。我也忙回身。
一個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站在我們身後,口鼻都被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眸子,看上去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不過這個世界怪物級別的人太多了,靠外表第一感覺的年齡往往不準,路南非就是個好例子。這個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我馬上躲在神護後面,做好了第一時間逃跑的準備。
沒想到,神護露出驚喜的神色︰「你怎麼來了?真是好久不見。」
「大祭司說您這里可能會需要我的幫助,讓我速來助您。」那個人的聲音冷淡,但是這冷淡有點刻意。
「正是如此,真是太好了」
我在一旁一頭霧水,閃出身來,疑惑地問︰「神護,這位是誰啊?」
「哦」神護笑著對我說,「是我跟大祭司多年的朋友了,這可是位有名的結界師這次大祭司請他來得太及時了」
喲?結界師?刈差終于辦了件人干的事我沖著蒙面哥喜道︰「您好我叫蘇沐雨,這次的事情就拜托給您了」
那個人掃了我一眼,眉毛一揚,淡淡地說︰「你也是個術士吧?你好,我叫普拉納德英思里奇明哲明哲合和碩蒙巴拉那古一揚翔太落日披風密襲御手洗。」
我勒個去,這真的是人名嗎?作者你耍我是不是,不帶這樣湊字數的啊起這麼長還沒什麼意義的人名未免也太坑爹了點吧知道你是起名無能君你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吧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神護忍著笑對蒙面人說︰「御手洗,你別逗她了她可記不住你那一大串名字。」
「我知道。」蒙面人很淡定地說,「正是因為我看出以這個術士的記性,根本就記不住我的名字,所以才很放心地對她說出自己的真名。」
你給我去死好不好我頓時滿臉黑線。誰要記你那個一看就是作者胡亂打出來的名字啊再說這貨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打擊人的話是個什麼能力啊還真不愧是刈差的朋友
結界師是專門修習結界的術士,雖然關于結界的能力很強大,但是別的法術幾乎一竅不通,為了防止被別的攻擊力很強的術士控制,起個很長的名字也是一種防御機制,畢竟很多法術施起來是需要施術對象的真名的。
「那個普拉什麼什麼合和拉什麼的……」我努力想著這人剛才那一串名字。
「姑娘你是神護跟大祭司的朋友,也叫我御手洗就好了。」他客氣地打斷我。
你妹的怎麼不早說我暗罵一句,但是現在有求于他,我表面上只能比他還要客氣︰「好好,御手洗先生,還請您破一下我們眼前這個結界。」
御手洗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說︰「這個結界太大了,一時半會破不開,不過打開個小洞還是可以的。」
「好,御手洗,我們急著救人,你還是快點吧」神護在一旁急急說道。
御手洗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只雪白的兔子,小心地捧在手里。我看得目瞪口呆,沒錯,真的是一只兔子愛吃蘿卜愛吃菜的小白兔這只兔子看上去有點傻頭傻腦的,還挺可愛的。我使勁盯著御手洗,不明白這個結界師究竟怎麼在懷里藏下的這只兔子
那只兔子腦袋轉向我們,做了一個嚴肅大叔的表情。我去哎,這兔子是要逆天啊兔子……怎麼能做出那種表情?喂兔子,這表情可不是賣萌啊你賣錯表情了啊兔子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徹底吐槽無力了,那兔子開口說︰「那我現在就開始吧」聲音跟御手洗的一模一樣。
怎、怎麼回事?難道御手洗的本體是這只兔子嗎?兔子說完人話後,御手洗輕輕將它放在地上。他閉上眼楮,手上捏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一陣風吹起,那只兔子從地上一躍而起,跳到一個對兔子來說不可思議的高度。我們面前一層泛著波瀾的透明結界出現了,如一面鏡子般,漸漸將眼前的景物扭曲改變。這結界大約只有兩人寬,視野有限。那只兔子躍起撞到那層結界上,一下子穿了過去。
御手洗默默地用兩只手撐著這個結界,眉頭漸漸皺緊,看上去很辛苦。結界的洞還沒有完全打開,我趁著這工夫問神護︰「那兔子是怎麼回事?」
神護嘆了口氣︰「你知道御手洗為什麼蒙面嗎?」。
難道是裝酷?我還是換了一種謹慎的回答︰「難道他臉上長了什麼難看的東西?」
「御手洗蒙面並不是因為臉上有什麼東西,而是因為什麼東西也沒有。」
「什麼?」我忽然發現自己有點理解無能。
「結界師是一種很殘酷的職業。想得到強大的力量,必須獻祭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御手洗的眼楮之下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所以才常年蒙著臉。」神護解說道。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對眼前的結界師有了一點敬意。我不知道為了得到力量獻祭自己是種什麼感覺,但是這種為了某種目的如此犧牲自我的心情卻無法讓人在感情上忽視。我看看自己手腕上封印靈蟄的布封,阿暮,快一點讓我見到你吧
「那只兔子叫言兔,是御手洗專門養的,用來傳達自己的意思,跟他人交流。」神護接著跟我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這個結界師,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