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轉頭一看,不知何時,鄭王楊荀站到了我們身後,那張陰沉的老臉此時在和煦的陽光下更加「旗幟鮮明」。
我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楊荀那形象,在我眼里簡直可以闢邪了。
剛剛還被迫淪為「打醬油」的郡主好像從圍觀群眾一下子升級到女一號一般,一躍而起,奔向楊荀,「父王」她神氣活現地站在楊荀身邊,滿臉傲慢地看著我們。
這節骨眼上,楊荀竟然也來湊熱鬧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雖然說點背不能怨社會,我還是頓時大有欲哭無淚之感。
「鎩,你做得很好,本王會重重賞你。」
「不敢。這是鎩的職責所在。」鎩回道。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看我。
鄭王微微點頭,轉向我,臉色看上去不怎麼差。
還沒等我想好要胡謅些什麼,想不到鄭王直接開口切進了正題︰「刑部的人已經進了王府,這里雖然很偏僻,但我的人也阻攔不了多久了,很快就會搜到這里。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可以保證你們絕不會被發現,你的兩個同伴可以安全月兌身。」
「你真有這麼好心?」我懷疑地看著這個老家伙。
「你現在只能相信我。」鄭王冷笑著說,「你的時間可沒多少。我說過,這是一個交易,我說的是你的同伴安全月兌身,條件就是你必須留在王府,直到我允許你離開」
听到這個條件,我的心顫抖了一下,沒有時間再猶豫了,我咬了咬嘴唇,說︰「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做到?」
「蘇……」暮紫嵐剛要開口我就打斷了她,「阿暮,不要再說了。既然是因為我的考慮不周造成的,我負點責任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們實在是沒有時間了」
阿暮看著我沒有再說話。路南非在一旁滿不在乎地看著這一切,似乎這一切真的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好,很好」鄭王很高興地說。他扭頭對神秘人說︰「先生,可否有勞您?」
楊荀的態度很恭敬,似乎神秘人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王爺,做這點小事當然沒有問題。不過,剛才令千金有十分無禮的舉動,恐怕有很嚴重的後果……」神秘人不緊不慢地說。
楊荀皺皺眉頭,忽然抽出腰間的刀,一把拉住身邊的女兒,手起刀落,郡主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白生生的左臂就已經滾落在地。我們的耳膜頓時幾乎被那聲尖叫穿破,不過還好只是一聲,那個郡主叫完就直接暈過去了。
「鎩,將郡主帶走」鎩听到命令,扛起地上的郡主離開了,只留下一灘血供人聯想。
「你瘋了嗎?那是你的女兒」楊荀突然的舉動讓我大吃一驚,忍不住朝他吼道。
「阻攔我大業的人,都要付出代價誰也不行」楊荀冷冷地說。「你現在自身難保,沒有時間關心別人吧」
他說得對,我乖乖閉上了嘴,勸服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刁蠻的小丫頭失去一只手臂而已,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性命。
此時神秘人已經從一旁走過來,指著兩棵樹對我們說︰「你們站到這兩棵樹之間。」我看了一下,再普通不過的樹而已,沒什麼異樣,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麼法術。
我瞪著神秘人,只不過對著他吼了幾句,一個小姑娘就成了殘疾,這個人也太可怕了現在他說站在那兩個樹之間就能將我們掩藏,真的可能嗎?我問路南非︰「前輩,我們能相信這個變態嗎?」。
路南非笑笑,莫名其妙地說︰「如果連你都不相信他,那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和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沒什麼意義了」說完徑自走到了那兩個樹之間,他剛一踏過去,人就消失不見了。外面的吵嚷聲已經听得很清晰,看來我們只能孤注一擲。我跟阿暮對視一眼,既然路南非這只老狐狸都毅然走了進去,我們也跟著走了過去。
一踏過兩棵樹之間,就看到路南非站在那里,我們三個並排站著,外面的景象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東西挺神奇的呀前輩,你做不出來嗎?」。我好奇地模著面前看不見的透明屏障,涼涼的,像冰一樣。
路南非輕笑了一下︰「別人的看家本事我怎麼可能會?這個結界可不像看上去只是將人隱身那麼簡單,還可以將人的氣息徹底抹掉。站在這個結界里,就算是這個術士在你面前施術,你也發現不了他。」
匿息術?我一驚,在《密咒》里被稱為「神的法術」之一,凡人不可掌握的禁忌之術。「他究竟是什麼人?」我問路南非。他卻裝沒有听見,繼續看著外面。我看他的確是不想說這個問題,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好作罷。
說話間,神護的一隊人已經沖進來。因為我們的蹤跡的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衛兵搜了半天也沒搜到人。鄭王跟那個神秘人,只用了幾句話編了很爛的借口就搪塞了過去。來捉路南非的人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神秘人將結界收起。我們走了出來。「怎麼樣?現在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楊荀還是陰沉著臉,卻掩不住的得意。我極度不情願地拖著步子走到楊荀的跟前。
暮紫嵐想要過來阻止我,被路南非拉住了。「她的性命現在在我的手上,你們兩個回去之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很清楚吧?」楊荀對他們說道。
「阿暮,不用擔心,我會安全回去的。」我勉強地笑著對阿暮說。
「這個地方真是讓人不舒服。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小鬼,你保重喲」路南非笑嘻嘻地說著,拉著阿暮向外走去。阿暮回頭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還是跟著路南非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我的視野忽然模糊起來,隨即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窄的床上,周身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頭上不知道戴了什麼東西,很緊,很沉重,我睜大了雙眼用余光向四周看去,發現這是一間很小的屋子,因為整個天花板幾乎都在我的視野中。
正看著,楊荀的臉忽然出現在我的上空,我的心噗通一下。楊荀冷冷笑著說︰「你終于醒了。讓你休息了那麼久,也該開始給我做點事情了。」
「你讓我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我發現自己的聲音小得很,好像發不出很大的聲音了。我這是怎麼了?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先生,可以開始了嗎?」。楊荀的聲音還是恭恭敬敬。
神秘人的臉出現在楊荀的旁邊,他看了看我,點點頭。他的神情有點期待,有點興奮。總之讓我很不安。
忽然,我感到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我的腦袋里,一陣劇痛頓時從頭向下襲遍我的全身。「啊……」房間里頓時響起了我變了調的尖叫。頭上似乎被開了好幾個洞,每一個洞都有東西鑽了進去,我很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東西在探向我的腦子,夾雜著劇烈疼痛還有惡心,仿佛受著地獄般的煎熬。我希望自己就這樣疼暈過去,但是我卻一直清醒著,每一分每一秒感受著這樣的痛苦。我不知道這樣的痛苦還要持續多久,淚水簌簌地流下來。由于身體被緊緊捆著,連掙扎都不能。
顯然我痛苦的樣子並沒有博得身邊兩個變態大叔的同情心,他們就那樣在一旁看著我,看著我帶著清醒的意識,承受著這巨大的痛苦。時間仿佛過了很久,那些東西終于從我腦袋里出來了,疼痛還在繼續,卻好了很多。我渾身都被汗浸透了,大口大口喘著氣。
「今天就到這里吧時間再久一些,她的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神秘人說。
「那麼,先生,你看情況怎麼樣?」
「好像有點阻礙。不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路南非听了神秘人的話,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一切全仰仗先生了。今天也不早了,本王先回去了。」
「王爺慢走。」神秘人送走楊荀,來到我跟前,問道︰「你可記起你是誰?」
我有氣無力地說︰「老子還沒失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蘇沐雨」
想不到神秘人听完露出失望的神色,轉身一言不發地也離開了。
就這樣,我被軟禁在了這個小屋子里,已經記不清過了多少日子,每天我都要受一番鑽腦的折磨,我知道,他們在對我施術,頭上戴著的東西上被種滿了術士特制的蠱蟲。那些蠱蟲長的像蛆蟲一樣,借著神秘人的法術,可以在我的腦袋里鑽進鑽出,卻留不下半點外傷,只留下無比真實的劇烈疼痛。也許是身體也有了免疫力,那些蠱蟲在我的腦袋里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我越來越恐懼這樣的日子,但是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