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東西過來,必然是可怕的東西,我忍不住想往後退,卻發現有點不對,我低頭一看,頓時心一涼,冷汗都冒出來了,我的右膝以下完全腫起來了,知覺全無難怪剛才動不了,我只當是自己害怕,注意力完全在周圍,竟然根本沒發覺自己腿上的異變
我低去看,原來剛才打斗的時候,一滴毒液濺到了我的小腿上,順著被人傀的指甲劃出的傷口滲進了去。此時我的小腿越來越粗,顏色發紫,毒液在體內慢慢向上運行,流遍全身只是時間問題。
前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慢慢地,地上有一層水涌過來,在離我們五米多的地方停住,退了下去。此時那些毒物幾乎沒剩下幾只了,幾只沒來得及退走的毒蟲老鼠被淹沒在那水中,痛苦地掙扎了幾下,竟變成了幾副骨架,那蟲子更是一點痕跡也沒有剩下,地上的一灘毒液登時被沖刷了個干干淨淨。
這水有強腐蝕性我馬上想到了這一點,心中恐懼更甚,心跳頓時加快,這很糟糕,腎上腺素的分泌加速了血液循環,使腿上的毒更迅速地流遍全身,我的意識頓時有點模糊起來,視覺嗅覺听覺都開始遲鈍起來。
馬上又有一層量更大的液體涌來,這次停住的地方離我們更近了一些,之前的幾具骨架徹底消失干淨了。
聯想到那轟鳴聲,這樣的場景讓我想到了潮汐。如果是真的,不多久,大浪就會鋪天蓋地而來毒蛇什麼的也許靠砍殺還能抵擋一陣,但是這腐蝕性的潮水涌上來,怕是什麼也做不了了。我想張口喊暮紫嵐,發現自己出聲都困難了,這毒果然厲害。我只是被濺上幾滴而已,若是被咬一口,一定當場斃命了。
阿暮覺察到我的異常,蹲子看我,大驚︰「你怎麼了?」
我勉強抬手指指右腿,阿暮當即明白我中毒了,立刻封住了我的幾處穴道,把我往後拖了幾步,離「怪潮」涌來的地方遠了一些。她拔出我腰間的匕首,一下劃開我腿上的傷口,墨色的血液一下子汩汩流出。
我頭腦頓時清醒了很多,嗅覺也恢復了一些,那血散發出一陣惡臭,我聞到的是淡淡的,想必正常人聞來一定十分濃烈。我看著暮紫嵐,她專心看著我的傷口,全無嫌棄的表情。
毒血流了不少,我有點虛月兌的感覺,但流出的血依然是墨色的,我不禁有點著急。暮紫嵐把一只手放在我的頭頂上,我感到一陣清明之氣從上而下,非常舒服。過了片刻,阿暮將手拿開,我看到流出的血液有點變紅了。「雖然沒有將毒完全逼出,但是我已經用內力給你療傷,應該暫無大礙了。」說著阿暮利落地將我的傷口包扎起來,我勉強站起來,血從包扎處滲出。我從懷里掏出一塊布,上面畫止血咒,這是為防止意外提前描畫好的,想不到真用上了。畫著止血咒的布條繞在傷口上,感覺好了很多。止血咒顧名思義,用來止住血液的流出,我猜原理就是刺激血小板,讓傷口盡量結痂。
那浪頭已經到了我們腳下,撲過來時深度已有半米,估計下一波就會淹到我們這里。我跟阿暮都臉色蒼白,不過我因為是嚇的,她卻是因為用功過度。
隆隆聲越來越近,我知道更大的浪馬上就要來了。我咬咬牙,舉起匕首,在中指上劃開一個口子,雖然我的失血量已經很多了,但是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中指上馬上大量的血流出來,我默念了一遍我背過的最長的一個符咒,這也是我學會的最復雜的一個法術,結界術。隨著我的默誦,中指上的血液開始升騰起來,形成血霧,我比劃著用這血霧在空中劃出結界符。其實以我現在的法力,一般是張不起結界的,但是據說術士的血可以增加符咒的力量,我只有一試。隨著結界符的形成,我看到了我們的面前張開了一道閃著金色光芒的透明屏障將我們包起來。我心中一喜︰成功了
這時那「怪潮」洶涌撲來,足有兩米高,撲到我張開的結界上面,猛然停住,開始下落。我只覺胸口一震,痛的險些要吐出血來。用術士的血張開的結界在某種程度上與術士的身體是連為一體的,這竟然是真的靠太過分了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結界,就遇上這背運的事兒不過今天我的血倒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完成了這麼多「不可思議之任務」。
阿暮扶了我一下,「沒事吧?」剛才阿暮一直沒有阻止我的舉動,想是知道我在張結界,但是並不知道這結界跟我的身體是有聯系的。
我搖搖頭,現在我的身體非常虛弱,這結界只是僥幸張開的,根本支持不了多長時間。或者下一次,我們就真的掛在這里了。
我急得撓心撓肺的,再看暮紫嵐,雖然有點虛弱,但是依然很鎮靜的樣子。
「有什麼好辦法嗎?」。我滿懷希望地問旁邊這位泰然自若的同學。結果阿暮輕輕搖了搖頭。我一下子泄了氣,結界似乎隨著我的泄氣開始不穩定起來,我忙調整狀態。
此時阿暮已經將劍靈復原,周圍又一片黑暗,只能听見嘩嘩的水聲,不知何時,那大浪又會打過來。身上的毒似乎好了一些,空氣中彌漫著傷口處毒血發出的臭味,這臭味如此濃烈,以至于我一直沒有注意空氣中摻雜的其他味道,現在精神高度集中,我聞到了一絲酸味,一開始我以為是傷口散發的味道,後來這味道愈發清晰起來,這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非常像化學上幾乎每節實驗課的時候都會用到的酸。
由于平時不用功,我只見過三種酸,鹽酸硫酸跟硝酸。現在的味道雖然不能肯定究竟是什麼酸,但是可以肯定這液體是濃度很高的強酸?難怪有這麼強的腐蝕性。這里怎麼會有這東西?
「蘇正直,這里怎麼這麼黑?」阿暮忽然冒出一句。
「我怎麼知道?」我對阿暮沒頭沒腦的問題完全提不起興趣。
「這里似乎沒有出口,連我們來的時候的入口都沒有了。」阿暮說道。
我一驚,果然是這樣的。一開始就被這的黑暗震懾住了,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問題。我們似乎真的被困在了一個黑暗的密閉空間里。來時的路也不見了,只剩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怎……怎麼會這樣?」
「蘇正直,這個地方的確怪得很。等會若有什麼事,一定要躲到我身後。」
我苦笑,等會若是這結界一破,估計什麼地方也躲不了。「那些不是水,應該是強酸。」我對暮紫嵐說道。雖然現在說這個似乎沒什麼意義,但是我希望可以用說話來緩解心中的恐懼。
「哦?什麼是強酸?難道你有辦法?」
「強酸……其實,只要有強堿就可以中和掉。但是就我們目前的處境來看,的確沒什麼辦法。」我再次說了句廢話。
「現在我倒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了。」暮紫嵐這時候調侃了一句,語氣說不出的輕松。
阿暮這種超月兌的境界已經完全不在我的理解範圍了,現在的我只有對死亡的恐懼跟諸多遺憾。羊入虎口?我心中一閃念。「羊入虎口。阿暮,也許你的感覺沒有錯。」我喃喃道。
似乎是為了印證我的想法一般,周圍好像地震一般,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整個空間扭動起來。那腐蝕性極強的液體,還有一進來之後就完全陷入的黑暗,胃酸?
「我們不會真的在某個東西的肚子里了吧?」我冷汗直冒。這是什麼神劇情啊難道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被吃掉啦?
腳下的震動似乎更加強烈了,這次涌來的強酸液體的數量肯定早就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我的結界此時更加不穩定了,發出的光忽明忽暗起來,而我也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隨時可以倒下。無助的目光再次投向阿暮。
阿暮扭過頭認真地看著我,我卻感到她在微笑︰「蘇正直,與其現在坐以待斃,還不如拼一下。成功當然最好,如果失敗了……」她沉默了一下。
我沒讓她繼續說下去,馬上接道︰「我並沒有什麼遺憾。阿暮,如果真的就這樣結束的話,能跟你在一起,還是很好的結局。」
說完這些話,我感覺自己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甚至連微笑這個表情都很難做出了。模糊中,看到阿暮微微一點頭,飛身向後面躍起。我們的前方,巨*奔襲而來,強烈的刺激性氣味像利刃插入鼻腔。
阿暮手中的劍靈發出一道燦爛的光,我的視線已經模糊了,意識也開始不清晰。身邊的結界瞬間被浪頭擊潰塌陷,心中閃念「完了」,同時感到我被一股力量拖走。然後我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