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會出乎人的意料,至少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對對方不夠了解,另一種是隨機因素使人做出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事。比如說李偉,我以為他听到那個正在發燒的小東西是他的兒子時,肯定會無法接受現實,陷入到痛苦中無法自拔。誰知他卻像是早就知道那個是他兒子一樣,他不哭不鬧不沉淪,而是整夜地坐在兒子的床前,握著他的小手,用一種愛憐的眼光看著他,仿佛要把以前所有的缺少用整晚上的時間來彌補。
柳如煙在旁邊悄悄地抹著因為幸福而流下地眼淚。是啊,她怎麼能讓父親不看自己的兒子呢?柳一 還在昏睡著,或者叫他李一 更合適。如果沒有人說破,誰又會懷疑這不是一家人呢。她柳如煙怎麼能不感動,她知道自己還愛那個男人,也知道那個男人心里在愛著別人,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現在他不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嗎?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李偉幾乎長在了醫院里。我去過幾次,總能看見他那張溫柔充滿笑意的笑臉,讓孩子一遍遍地叫著爸爸。等孩子病一好,他就和柳如煙帶著孩子去散步,去後面的小山上玩。我也曾這樣問過他︰你這樣,不怕柳如煙死灰復燃嗎,不怕影響和趙嫣的感情嗎?他說‘我不管,我要和兒子在一起,柳如煙知道我不愛她,趙嫣知道我對她的感情。’
我也沒閑著,這期間找劉婉談了一次,像閨蜜般為她分析了當前的形勢,勸她不要執著于一種虛無飄渺的愛,人總要活現實中,而不是躲在童話故事中過日子。
她反駁說︰有人說找個愛自己的人結婚,找個自己愛的人做情人,可是我很傻,我不想把世俗的標準作為自己的標準,如果我不愛谷亮,仍和他結婚,那樣對他也不公平。我的愛現在大部分在孩子身上,很難再愛一個人了。谷亮要喜歡我,那是他的事,我沒有辦法。我這就告訴他,我懷了你的孩子,就是我不告訴他,他也很快會知道這件事的,還不如早知道,免得浪費感情。
談話以失敗告終,想不到這個外表柔弱的小女生,內心卻這麼強大,一旦做了決定,誰也無法動搖。
我準備公考的消息不脛而走,連單位的領導也知道了這件事。我們主任語重心長的和我說︰「小吳啊,你這可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啊,如果沒考上,你可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我知道你是個好同志,好好看書吧,真考到市里當了領導,可別忘了我啊。」
這世界是多麼現實啊,大家知道你要考試,都希望你考上,希望將來有事可以找你幫忙,所以現在好象又不是同事了,又恢復了兄弟、朋友的關系。誰都知道這輩子也許用不上你,但是誰都不會下這樣的賭注。情感投資這東西,不用花錢,只需動動嘴,何樂而不為?我不敢想象如果落榜的話,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也好,就來個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要公考的消息傳開後,第一個來找我的就是劉婉,她說正有公考的打算,大家可以一起備考,問我打算報考哪里。我知道她可能想要和我報考同一個單位。我現在也沒有具體想要報考哪個單位,等招考公告發了再說。從那以後,劉婉學習很勤奮,還常來向我和李偉討教一些數學題的解法,對一些時事和社會現象交流看法。李偉說看了劉婉,他相信這世上還有真愛。我就譏諷他說世上最痴情的人不是劉婉,而是柳如煙,也許劉婉不過是在步柳如煙的後塵。然後我倆都陷入了沉默。
第二個來找我的是谷亮。這劉婉辦事還真有效率,打電話告訴說已經告訴谷亮了,估計谷亮會來找我,讓我有心理準備。難道是劉婉明白了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那次我只是抱了劉婉一下,他就在醫院里動手打我,這次他還不得帶著刀子來,讓我見見紅。
谷亮的話有三層意思︰首先他肯定我是個優秀的男人,否則他妹妹和他喜歡的女人不會都喜歡我,當然他說自己也是個優秀的男人;第二層意思是他一直確信我喜歡的是他妹妹,而不是劉婉;第三層意思是劉婉不象是玩笑,但是他要我親自說出來他才相信。最後還向我提了一個要求,不管是他妹妹還是劉婉都是我不配擁有的,讓我給個說法
我告訴他︰我和趙嫣已經斷了,這個可以和他妹妹求證;劉婉確實懷了我的孩子,但我並不愛她,這個他應該看得出來。
我的話簡短而有說服力,谷亮沒有動粗,離開了。我看得出這個可憐的、陷入瘋狂愛戀的人幾乎是崩潰了,走的時候險些撞到門上。
第三個作出反應的才是最令人期待的人。趙嫣並沒有來找我,只是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听說你在準備公考?
我回復︰嗯,這里我是呆不下去了,想換個環境。
她用一句話結束了我們的短信交流︰……招考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最近和趙嫣就沒有說過幾句話,貌似恢復了朋友關系,但是我們都明白,如果不能做戀人,那表面朋友間的距離似近實遠。她用了個無語的標志難道是對我說呆不下去了的回答,最後她說招考時讓我告訴她一聲,難道是她也想考公務員?去年冬天,她進入了面試都沒有去,現在又要考,難道也是為了我?好吧,我承認又自作多情了,也許她有她的理由,經過這麼多事,她也不想在喀左呆下去了吧。
我現在也只有胡亂猜測的權利了,最近趙嫣的臉上才露出了一些笑容,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了還是強顏歡笑,就這樣保持著一種美好吧,我可不想再破壞這短暫的寧靜。誰知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就在周末回家的時候,迎接我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面詳細地寫了財產分割及雨桐撫養權的問題,我知道這次事態嚴重,不是鬧一下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