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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昔我往矣

望著竇煜兒的背影白仁飛也不知是後悔剛剛沒有主動招呼還是沒有啟口道出自己的歉意,萬千言語全部咽了回去。對著飄飄出塵絕美容顏的蘇四娘子道聲︰「多謝仙子救命之恩,白仁飛他日定當效犬馬之勞以報仙子之恩情。」

「仁飛你難道忘了我這個姑姑了嗎?」蘇四看著神不守舍的白仁飛,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

抬起頭來的白仁飛仔細的看了蘇四娘子一眼,最後又不可置信的掐了自己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後才撲到蘇四娘子懷中,口中喊道︰「真的是姑姑嗎,我沒有做夢吧!」自從救下蘇四娘子之後,大約有大半年的時間她都是在白仁飛家中度過。蘇四娘子是白仁飛除了父母之外最親之人,十歲的孩子幾乎每天都要鬧著要和這個死皮賴臉認的姑姑——蘇四娘子睡在一起,不過最終結局都是被父親白聿凱揪著耳朵拽進自己的屋里。

想到那段時光,蘇四娘子不染俗世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溫暖。「仇元義,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恕我難以從命。」蘇四娘子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只是如此一來,白仁飛在這里也不是安全之所。

蘇四娘子把白仁飛的右肩處的紗布揭開,看到漸漸愈合的傷口點點頭,看著白仁飛滿不在乎的表情,慍怒道︰「你要到多大才能讓我省心,下次如果再看到你傷成這個樣子看我怎麼罰你。「

「有姑姑的妙手回春就算是讓我再受傷兩回也不怕,而且受傷之後能夠得到姑姑的照顧,心里都是甜的。「白仁飛的嘴角又重新露出那抹邪邪的笑意,只是這抹笑意中只飽含著濃濃的溫情,絲毫沒有陰謀與血腥。

面對著白仁飛的那張笑意盎然的英俊臉龐,她的心內長期以來的那份淡泊心性微微起了波瀾,望向白仁飛的眼神愈加的神聖動人。

「對了姑姑是怎麼到了這里的,和竇煜兒又是什麼關系?還有那此在段府中彈琴的人也是姐姐吧!怪不得那晚站在那里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白仁飛終于抵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

白仁飛看到姑姑因為剛剛自己的問題而陷入對過去的回憶中,那張不屬于世間的絕美容顏上也微微籠罩一層沉重。

「仁飛,想听故事嗎?「長久的沉默之後蘇四娘子才淡淡的問出這句話,眉頭微微皺起的她似乎觸動了某處傷口。

白仁飛看到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姑姑眉目間的那抹濃濃的憂傷,沒有說話,可能是害怕自己再說錯什麼而觸及到姑姑的傷痛。窗外的夕陽漸漸噴薄完它所有的熱量,雅致的木屋內只有蘇四娘子淡淡憂傷的訴說著曾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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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洛泉湖畔的一座精舍內。

「你能不能花點時間放在三兒四兒和卿離身上,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蘇小綰實在受不了段奇霖整日痴迷武功,自己和三個孩子他連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呆滯的段奇霖在停了大概一分鐘之後又鑽入洛泉湖畔邊一座暗室內修行他的混元神功,蘇小綰似乎被他的冷漠打擊得有些茫然,頹然坐在椅子上的她看了看三個孩子,暗暗下定決心︰「段奇霖要怪就怪你自己。」

當夜收拾好行李的蘇小綰帶著兩個女孩兒一起離開了洛泉湖畔,前路渺茫的蘇小綰不是那種軟弱的女人,但也並非堅強到抵擋各種生活的壓力,一氣之下的蘇小綰一心想找一個可以隱居生存下來的安靜之所,段奇霖在江湖上的地位想找到她們太容易了,所以她要想避開他必須要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當她誤打誤撞走到雲棲亭之時被一伙歹徒攔在路口,那個滿臉橫肉的好像寨主的家伙站在路中央露出一臉猥瑣表情,看向蘇小綰的眼神也是極具侵略性。

在這種地方遇到這伙不速之客也算是該有此遭,蘇小綰看了兩個孩子,驚奇的發現她們的眼中沒有尋常的那種害怕表情,而是滿臉哀傷的望著她,那一刻想要自殺的年頭徹底從心里驅逐出去,無論自己受到何種侮辱都不能讓兩個孩子無辜受累。

那個滿臉橫肉的家伙走到蘇小綰面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輕輕的撫過眼前婦人的女敕滑肌膚,口中的涎水幾乎從口邊滴下來,因為被官府追殺而選擇逃到這偏僻角落謀生的他竟在第一天便踫到這美貌婦人,這不是佛珠的恩賜嗎?

想著猥褻事情的他在企圖把順著蘇小綰脖子繼續下探的大手往下伸的時候,幼小的蘇三面無表情的把一把匕首扎到他的大腿根部,因為疼痛而扭曲猙獰的臉上露出野獸般嗜血的表情,掄起拳頭就往蘇三的頭部擊去。

蘇小綰看到這一幕原本準備犧牲自己而換來孩子活命的想法被憤怒取代,閃身擋在蘇三身前,她的身體連同十三四歲的蘇三一同被這一記因為憤怒而發的拳頭打倒在地,蘇小綰的嘴角也露出一絲鮮血。

滿臉橫肉的大漢掄起拳頭還想要造次,身後的六個嘍都象是看熱鬧般站在那里狂笑,一直沒有絲毫動作的蘇四將她弱小的身體擋在蘇小綰和蘇三身前,閉上眼準備承受這一記重拳。

蘇四閉上眼楮的剎那,一聲慘呼響起,緊接著慘呼聲不斷。當她重新增開眼楮之時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黑衣男子手持一柄顏色古怪的寶劍站在她面前,而攔在前面的那些歹徒全都橫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亭子周邊的女敕綠草叢。

說到這個男子的時候白仁飛發現蘇四臉上露出復雜難明的表情,但听到她剛剛提到的那個青色劍身的寶劍,白仁飛的腦海立即泛出乾震坤的話來,「君子劍原為白青兩把,當年你曾祖父得到的是白劍,白劍光潔如羊脂,意指君子坦蕩無私,溫文爾雅;而青劍通體青綠,震巽所屬為木,而木又為青,青氣夾裹風雷之勢,意指君子勇猛無敵,霸烈無匹。當年兩柄劍同時出現,白劍被白玉郎所獲,而青劍卻為傲天巽所得。也是天意使然,兩人脾性正和白青二劍旨意。你曾祖白玉郎當年隱退便是因為青劍……」

難道是姑姑口中所說的中年黑衣男子便是偷襲傲天巽奪走青劍害得他終生殘廢的惡人嗎?帶著種種疑問的白仁飛繼續听著蘇四仿佛說故事般的語氣訴說著屬于十五年前的往事。

那個中年黑衣男子救下蘇小綰之後便將她們安置在百丈瀑前的竹林之中,他只說了一句,「你們每人只需為我做三件事便算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之後便揚長而去。

又過了兩年,蘇三蘇四兩個孩子就顯示出各自不同的性情,蘇三的鋒芒漸漸的顯露出來,兩年之後那個中年黑衣男子再一次出現,只是來觀察一下她們母女的情況,當中年黑衣男子打算離去之時,蘇三跪在他面前祈求讓他教她武功,他沒有多說什麼拉起蘇三便離開了蘇小綰和蘇四。只是在出了木屋之後蘇三滴了兩滴眼淚。蘇小綰嘆息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鳳凰終究是要飛上枝頭的,要她陪著我青燈白帳的孤寂一生也確實難為她了。

「四兒你也打算出去嗎?「蘇小綰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痕淡淡問到。

「四兒只想和娘呆在一起,娘到哪里四兒便到哪里。「蘇四眼中涌動著淚水但卻異常堅毅的說道。

蘇小綰沒有說什麼,她很清楚兩個女兒的性情,蘇四是那種溫婉賢淑的女子,而蘇三卻是鋒芒必露不甘于在人後的烈女,雖然表面上十足的女子柔情,但骨子里的孤傲卻好似與生俱來一般。蘇小綰看著蘇四漸漸成熟的身體,眼中有種看不見的哀傷,好像有萬般言語要說。

蘇四翌日醒來,和平時一樣跑到母親的房中結果卻沒有看到母親,將木屋四周和竹林周圍全都找遍也沒有發現蘇小綰的影子。蘇四頹坐在地上,任憑淚水滾落臉龐,想要高聲喊出︰「娘,娘……「嗓子卻擁堵不能發聲。

跌跌撞撞的蘇四出了百丈瀑,重新回到雲棲亭,身邊的竹子在微風中起伏不定仿佛波濤般的雄壯,而蘇四對此卻恍若不覺,只是憑著本能奔跑……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用說了吧?「蘇四娘子說完之後渾身好像失去了力氣,臉色也異常難看。

「恩,但仁飛卻不知道姑姑那時為何要不辭而別?「白仁飛好像沒有意識到蘇四不願訴說過往的事情般繼續追問。

「還記得我臨行前的那晚說的話嗎?「蘇四依舊淡淡的說道,不等白仁飛回答便自顧接道︰「我說總有些感情如藕絲般是不會斷的,即便是斷裂也會有牽連。那時的姑姑已經做好了要走的準備,當時打听到段奇霖的死訊就連夜趕到段府,結果卻發現他早已經入土,哥哥掌握了段府的一切。在拜祭完爹之後便遇到了煜兒,也便跟著煜兒住在竇府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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