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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39、強者為王

39、強者為王

懶蟲剛才挨了一稱砣,雖說誤以為自已輸了理,不敢動粗,心中卻憋屈得難受,一直在琢磨對付飛稱砣的方法。此刻見盧興又將稱砣飛出,意識中早有準備,自是反應迅疾。他縮身一旋,閃到一株小樹後,抓著樹桿對金鏈一蕩,稱砣改變方向,「嗖」的一聲便纏在了樹桿上。

盧興還在掙拽,懶蟲已經縱身一腳,將他踹倒在了地上。

盧興手下見主子動手,持刀舉棍圍攏上來,懶蟲飛身穿梭,三拳兩腳,便打趴下了四五個。

盧興所學已是花拳繡腿,這些打手拜盧興為師,目的又是投靠權勢,盧興沒心教他們,他們也沒意真學。所學的花架子在鎮上耍耍威風,嚇唬嚇唬百姓尚可,遇到真正的武功,當然便都是油條泡熱湯,金棍棍變成了軟面條。

懶蟲雖說練功偷懶,但學的畢竟是當世一流高手真傳,對付這些鄉鎮無賴還是綽綽有余。

鄭恩抱著膀子還沒動手,眾打手已經連滾帶爬,一個個縮在大樹後,烏龜似地只露著一顆頭。

「別讓他們跑了!」

「圍住他們!」

「上啊!」

「打呀!」

只听見眾打手咋呼叫喚,卻沒一個再敢上前。

「給我照死處打,砍一刀我獎十兩銀,打死一個賞千兩;老子銀子有的是,三五條人命,到了官府也能擺平!你們怕什麼,上啊,上啊,下狠手,滅了他們!」

盧興只當是手下出工不出力,從地上爬起身,頭暈眼花,兩腿發軟亂晃蕩,還在指手畫腳地為手下許願打氣。

鄭恩將手中石子捏出一粒,用兩個指頭碾成碎粉,先給盧興抹了個白鼻子;又接連捏出兩粒碾碎,涂在盧興左右面頰上——鄭恩看似隨意游走,實際上腳下趟的是九宮連環步。九宮即八卦圖中的八個方位加上中央,合稱為九宮。九宮連環步便是根據八卦的生克原理,在這九個方位上閃展挪動。

正如老子《道德經》所言︰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大雅若俗。

盧興又竄又跳,手遮臂擋,平常人看著速度很快,但在內功高深的鄭恩眼中,卻好像後世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只用不慌不忙,照著空隙慢慢邁步,緩緩伸手就行。

在外行看來,怎麼那麼巧,他沒有走動,盧興總是自已往他身邊送;他沒有出招,盧興總是用臉去迎他的手,實際上這全是功夫高深者應敵時舉重若輕,從容不迫,大巧若拙的表現。

盧興見揮手跳腳用盡渾身解數卻不能阻止閃避鄭恩的戲耍,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對方的武功十分了得,要自己的命也同捏死個螞蟻似的容易。

在人人勾心斗角,互相欺騙,互相掠奪,互相壓迫剝削,弱肉強食的惡魔社會,欺軟怕硬,欺弱媚強,是一切沒有善心,沒有公正心的人們的共同特征。盧興突然發覺鄭恩武功高不可測,當然便不得不軟了下來。

「謝謝,謝謝,謝謝兄弟!兄弟胸襟寬闊,宰相肚里行船,雙方正誤會斗氣之時,兄弟還顧我臉面,幫我擦灰!佩服佩服,真是大俠之風範啊!就從這一點,我就能看出兄弟不僅一副俠義心腸,還是個忠厚善良、有情有義的可交兄弟。江湖上有句俗話,叫做不打不相識,不打不成交,這話用在咱兄弟身上正合適。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又上前對懶蟲抱拳說道︰「還有這個小兄弟,以後也是朋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盧興突然滿面笑容,對二人打躬作揖,二人當然不好再以武力相壓,全都停住手腳,怔在了那里。

遇上糾紛,先研究探討對方是什麼人,什麼身份,有沒有權勢靠山,這是盧興的處世經驗。

他見鄭恩、懶蟲一身破爛,腳上鞋前露腳趾頭,後露腳後跟,怎麼也猜不透是什麼身份,便試探著問道︰「請問二位兄弟高姓大名?」

鄭恩說︰‘我叫鄭恩,他叫黃毛!」

「在哪里高就?」

懶蟲怕鄭恩再露了底,搶著答道︰「老子娘是獨生女,沒‘舅’!」

「二位是干什麼的?」盧興還是笑著。

「睡不掏錢房,吃不掏錢飯,專管扯球蛋事,你說我們是干什麼的?」懶蟲不客氣地訓道。

盧興以為二人是綠林好漢,更客氣了︰「請問是哪個山頭的?」

「老子想去哪個山頭去哪個山頭!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衣服破,天南海北任意走,到哪都有住有吃喝!」

懶蟲說的是流浪乞討的面子話,盧興卻根據此話猜測,以為二人是丐幫或其它什麼大幫派的巡察特使,更加客氣起來。

他一面自己滿臉堆笑哈著腰,一面向眾手下招呼道︰「都過來,都過來,拜見我這兩位新交的兄弟!」

盧興手下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見主子投降也投降得如此冠冕堂皇,當然都跑過來捧場抬轎子。

「見過二位大俠兄弟!兄弟俠義心腸,我們佩服!」

「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咱互相幫助,共同發財!」

「回去我請客,咱們喝一壺!」

……

人奴性入骨的最顯著特征就是硬的怯,軟的捏,在強勢面前當叭狗,在弱勢面前當老虎。就是無緣無故挨強勢人物一耳光子,被吐一臉唾沫,他也照常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巴結,而鄭恩的脾氣卻正好反個過。

他惜弱憐貧,吃軟不吃硬。在董達油坊時,工友們常拍他打他腦袋取樂,有時故意尋釁鬧事讓他請客,他也從來不發火;就連最沒用的工友小六子受了別人的氣,也往他身上找補發泄,讓他幫干活還大聲小叫訓斥他,他也照常傻呵呵地不予計較;走村過店,遇不醒事的小女圭女圭唱「鍋底灰,山里煤,老鴉毛羽蛋包皮」罵他臉黑,有的甚至攆著用坷垃打他,他仍是嘻嘻地笑。可遇上硬頭兒,你不惹他他不順眼也跟你雞蛋里挑骨頭、桑樹底下彎腰,找茬找事(穗)。並且是你越厲害他越踫,打死也不討饒。

鄭恩吃軟不吃硬,見不得三句好話,此刻盧興一伙突然對他笑臉相待,親熱得不得了,他一肚子火便傾刻消了,也便傻乎乎地回禮作揖,笑臉應酬。但是傻人有傻人的特點,那就是思路一條道,辦事一根筋。他不考慮對方態度怎麼樣,你就是給他個金山,或是要他的腦袋,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主見。他一面與盧興一伙抱拳還禮,熱乎應酬,一面指著肖聰兒母女問盧興道︰「你與她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打工仔亂判打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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