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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在的教育

()于是一行人朝著會場走。那是用于展現黎族風情的一處所在,大大的舞台,大大的會場,這時候因為不是節目時段,所以只有為數極少的稀稀落落的散漫分布的歇腳的游客。

我們在前排坐了,傅文若跪到我面前,一臉無辜與惶惑,很可憐勁地怯怯地說︰「心儀媽,是我把女乃女乃氣走的,對不對?我真的錯了嗎?可是……」

這是從小立下的規矩,小時候我給她說,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意識到自己錯了,能夠主動承認錯誤,那麼就可以減輕懲罰。所以她才有今天的表現。趙若懷不熟悉這陣勢,所以傅文若這一跪,讓他立即動了容。他要伸手抱起傅文若,抱在他懷里,可是傅文若不敢,使勁推月兌著,怯怯地望著我,準備受罰的樣子。老傅于是對他的女婿解釋說︰「這是丫頭給她立的規矩,主動承認錯誤可以減輕處罰。」此話讓趙若懷再次動了容。

我模模面前傅文若的小臉,說︰「文若,听媽媽給你說。女乃女乃是爸爸的媽媽,也是你的親人,和外公、外婆、爸爸、媽媽,一樣重要的親人!你應該尊重她,和她親近!包括親昵地稱呼她女乃女乃,也包括接受她的擁抱,總之,你怎麼對外公外婆,就應該怎麼對女乃女乃。但是剛才的事情,不怪你!真不怪你!所以今天,你沒做錯什麼!好了,起來了!」這樣傅文若才站了起來,坐到我旁邊,問︰「那女乃女乃為什麼要生氣?」

「女乃女乃生氣,是因為別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大人們的事情,與你無關!那,你也知道,昨天晚上女乃女乃都已經不高興了、生氣了,對不對?」

文若這才如釋重負,說︰「媽媽,那我們一起去把女乃女乃叫回來,好嗎?」

我說︰「這是大人們的事情。小孩子不懂!媽媽這個時候,不適合去找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必須學會自己調整心態,就是媽媽以前說過的那話︰開心要靠自己!」

「女乃女乃和那位不認識的爺爺吵架,到底誰不對呀?」傅文若發出此問,不等我回答,她就自己發表觀點了︰「我們老師說︰不管什麼理由,亂扔垃圾都不對!所以我覺得……」說著顧忌地望著趙若懷,但終于鼓足勇氣,說︰「所以我覺得,今天是女乃女乃不對!」

我和趙若懷對望一眼,當即回應說︰「你們老師是對的!不管什麼理由,亂扔垃圾都不對!所以,你也看見啦,剛才爸爸主動去把垃圾拾起來了。」

「還有你,心儀媽,你還擦了地,你們幫女乃女乃糾正了錯誤。心儀媽,我還覺得……」

「你還覺得什麼?別怕!說來媽媽听听!生活中,我們就是要善于思考、善于分析。」

「我還覺得,就算女乃女乃心里不高興,她也不應該和爺爺吵架,這麼多人看著我們,人家會笑話我們的!就是你平常給我講的,不能只顧自己,要顧全大局!女乃女乃沒有顧全大局!」

老傅和楊柳在一旁相視對笑,我和趙若懷再對一對眼,說︰「太對了!要顧全大局!女乃女乃今天的這種表現,是因為女乃女乃讀書太少,一個人文化太淺,她的思維能力就跟不上,她就不知道怎麼顧全習。要學習學習再學習!但同時,她是文若的女乃女乃,是我們大家的親人,我們要幫助她,就如同幫助你們班成績差的同學那樣。」

「我知道!今天爸爸媽媽就幫助女乃女乃啦!幫著道了歉,還賠了錢,人家還夸獎你們了!那個阿姨還夸獎我們是漂亮的一家子!還有一個問題……」

趙若懷模模文若的頭,鼓勵說︰「這小腦瓜!問題還挺多的!說!說來給爸爸听听!」

「我確實和外婆、外公要親一些。要喜歡外公外婆一些。女乃女乃我不熟啊!心儀媽,這樣我就錯了嗎?」

幾個大人面面相覷。我指指趙若懷,說︰「這問題讓你爸回答!」

趙若懷說︰「文若,你和女乃女乃暫時不很熟,這不怪你!你沒錯!慢慢來吧!目前爸爸就希望你做到一點︰就是女乃女乃來抱你,親近你的時候,你別向後退,向旁邊躲就成!這一點你能做到嗎?」

傅文若面有難色,說︰「我盡量吧!爸爸,不是我不願意,我是怕我突然忘了,不小心又躲了……」

我說;「不著急!不怕!這事你慢慢來!爸媽不會怪你的!」

老傅說︰「這有個過程!正常的!孩子嘛,又不會耍滑頭,就是一些最本真的表現。趙若懷,你剛剛回來的時候,文若不也排斥你嗎?你看現在,父女倆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

楊柳附議說︰「現在文若和你,比和丫頭還親!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我望著不遠處成排的高大的檳榔樹,感慨說︰「趙若懷,你女兒剛才這本真質樸的童言,發人深省呀!一不小心就道出了生活的真諦。傅文若怕她突然忘了,一不小心又躲了,也就是說,看見你媽,她最本能的表現就是——躲!何故?萬物因果循環!世間自有公道,付出才有回報,對了,趙若懷,以下言辭你可以轉告你媽,你媽拿趙羽的兒子說事呢,她算是用對了例子,趙羽那兒子——小錢同志,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呀,這傅文若呢,她是打小跟老傅、楊柳混大的!傅文若親近老傅、楊柳,而暫時地疏遠她,這乃是人的本能!傅文若現在尚且處在‘人之初’的階段,她哪懂什麼人情事故,你不能要求一個孩子,去學著嘗試大人那一套表里不一的把戲吧?咱們就說說眼前這些檳榔樹,這些熱帶植物,高大、睫長、但是葉系不發達,小葉、少葉、甚至是變態葉,果實累累,可以直接長在枝干上、長在粗壯的睫干上,可以與樹葉無關,這與渝都所見到的植物,差別是很明顯的!何故?環境使之然也!」

這話說完,視線撤回平地時,傅文若沒有回撤,仍然死盯著檳榔樹,說︰「心儀媽,麻煩你,把剛才那些話再說一遍!」

「啥話?」

「你不說了嗎?一葉知秋!要善于觀察,善于聯想,才能寫好作文。我一路觀察,就覺得這里的植物與我們那邊很不相同,果實也怪怪的!但是我說不到你那麼好!你再給我講講,回去了要寫作文呢!」

「嗯!這態度不錯!今天下午,我們會去熱帶雨林,那里植物種類更多,更有代表性,今天下午,媽媽一定給你細細講來,比剛才講得更好,如何?」

離開檳榔谷,朝大門口走去的時候,老傅、楊柳、傅文若走在前面,趙若懷靠近我,指著前面的傅文若,問︰「那真是我女兒?」我知道他啥意思,狠狠瞪他一眼,他說︰「太優秀了!有時,我……我真的……不敢相信。老婆,你這大恩大德,我……」說著在我臉上親了數下。繼續說︰「今天真是愧煞我了!」

「是嗎?夫君何愧之有啊?」我打趣說。

「教育文若的事上,夫人辛苦了。太厲害了!俺服你!下輩子繼續給你當牛做馬。」

「姓趙的,我怎麼覺得,現在當牛做馬的人是我。昨晚我還當牛做馬了,現在還骨頭疼。」

「瞧這一臉調皮!找揍了吧?我……」

「大庭廣眾!謝絕非禮!」

「那你下輩子,還願不願意繼續給我當牛做馬?」趙若懷腆顏問。

「嗯!我犯賤!考慮到你這人臉厚的程度,你這個提議呢,還是可以考慮的!」

趙若懷哈哈大笑,湊近我,又抱著我的臉狠狠親了幾下,說︰「好老婆!愛死你了!昨晚辛苦了,今晚繼續!來,我背你,背你出去。」

「去!以身作則!經過剛才,你難道就沒有總結,?大人的行為舉止,都在傅文若的觀察之中!我給你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呀,現在的小孩,早熟得很!她那班上,已經好幾個男同學給她寫紙條了。」

趙若懷瞠目結舌︰「老婆,你不要嚇我!」

「唉呀!大驚小怪!小屁孩!知道個啥?寫個紙條都不通順!放心!為妻整天研究教育學、心理學,我知道如何正確引導。你呢,只需管好自己,當著文若的面,別對我露出你那一臉的饞相。你的……明白?」

「我盡量吧!我就是怕,我突然忘了,不小心……又親了。」趙若懷竟然套用了剛才傅文若的腔調和語言,怯怯地忸怩地說。我被他逗樂了,于是也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剛才分析的,這就是趙若懷見到你,最本真的表現。你得原諒我!老婆,你會不會因為……我媽……影響對我的看法,我是說……因為那樣的一個媽,你反推回去,就影響了對我的愛。」

「多慮了多慮了!那是怎麼個反推法?豈有此理嘛!你媽是有些問題,我小人不計大人過!沒有她哪有你?就這一件事情,就勝卻無數,我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嗯!果然明事理!深慰我心!要不,你再給為夫一點面子?我媽呢,其實就這麼個狀況︰本事不大!見識不廣!功勞不顯!但還希望得到別人尊重,希望別人重視她、說她好。你呢,就看我面子,打發她幾句夸贊、在乎她的話!就比如剛才那句,什麼‘沒有她哪有我’之類,那就很好!就你這語言能力,我太相信你了!然後婆媳關系肯定就噌噌上去了!」

「你希望我去討好她?這就有違本性和原則了!趙若懷,我也是個人呀!你媽以前那麼對我,現在還是這態度!還有,梁阿滿的事情擺在那里,她兒子睡覺都睡不踏實,壓力有多大!這些事,她都想不到嗎?這度個蜜月,讓她跟著出來走走,她給我們來這出!我給你說句實話吧,一時半會兒地,你讓我忠心喜歡你媽,你讓我和她毫無芥蒂,怎麼可能?我所能做的,也就是看你面子,不和她計較,不和她頂撞,盡力促成家庭的和諧。還有,我覺得,不只是我不能討好她,甚至你和趙羽,乃至我舅楊木,都不能一味地遷就她,順著她。你媽這種性格,就應該對她實行挫折教育,她所有問題就在于︰她太把自己當個角了!自我感覺太好了!只想著打家長牌,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再說直接點,就是自私!」

「我媽有這麼多缺點嗎?你這麼一說來,她是一無是處了!」

「你慢慢品吧!當一個事情來臨時,你媽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還是兒女?你細品後再作結。當然了,不能和封建家長比!和周圍的家長比!時代是進步的!你比比黃少游、陳憶他們的家長,比比老傅、楊柳,你再比比柳源夫婦現在對于柳詠的拳拳之心,做父母其實就是付出,根本不是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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