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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傅文若安頓好,又給楊柳媽叮囑了幾句,不外乎不跟陳春梅一般見識雲雲。回到自己房間,趙若懷已經洗漱完畢,穿著睡衣在陽台上躺著看星空。竟然滿天繁星。我于是依欄仰望。

趙若懷說︰「我以為可以多兩人照看文若,心儀,我又錯了!就不該讓我媽來!」又說︰「回去以後,我讓她盡量少在你面前露面。」

我說︰「前晚我就想和你說這事,當時是一個電話岔了一下。那火鍋店,當初我就是弄來給鐘誠玩的,為了感念鐘誠對我的忠誠。火鍋企業今天的規模,那確是你一手造就的,本著按勞分配和公平公正的原則,你就應該是股東!回去以後首先把這事辦辦!這哪里算個事嘛?可是,今天你媽這樣的方式,倒讓我覺得比較別扭。趙羽那里,你讓她有意見直接和我說!她雖然是我的小姑子,但同時也是我的表姐嘛!傅心儀的為人,你們也都清楚,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商量。至于鐘誠、李春花,我會調查!根據實情確定需不需要糾正她們的態度。」

「一個人文化太淺,終歸是要影響見識的!趙羽和我媽,就是例子!心儀,好不容易出來度假,不要因為趙羽和我媽影響了你的情緒。先洗漱去吧!」

洗漱完畢,我在趙若懷旁邊的躺椅上躺下,加入了看星星的行列。海風不急不緩地吹著,涼爽而愜意!

趙若懷感慨說︰「星星不能看得太久,看久了只會空惹閑愁。」

「嗯,這一點我早有體會。真看進去了,在浩瀚蒼穹的對比下,你會切實感到自身的渺小、卑微。因為這渺小,又會生出幾許虛幻。你會自然地想起蘇軾‘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這時候如果乍回現實,發現周遭寂寂,自己形單影只,就會生出滿月復的心酸、悵惘。然後離情別緒就會紛至沓來。所以,我認為應該奉行一人不看星星的原則。」

「這些年下來,都有哪些人陪你看過星星?」趙若懷問,我保持著仰望星空的狀態,沒有回答。

他說︰「夠了夠了!回到現實!現在你不是形單影只,趙若懷在陪著你度蜜月,知道蜜月怎麼度嗎?」

我傻傻地搖頭,戲謔說︰「不知道!沒度過!你比較有經驗。不吝賜教才好!」

「我也沒度過!不過,據我的理解,蜜月首要工作,其實就一件——睡覺!其他工作都是服務于這工作的。比如為了確保睡覺的質量,你得首先把飯吃飽,這才能保證體力。」

「這就不明白了!睡覺要個啥體力?餓肚更容易入睡。」我故意一臉茫然地搖頭。

「不明白是吧?一會兒我讓你明白!從現在開始,你必須進入狀態!你現在是我的新娘,過來!坐在我懷里。」我遲疑了一下,他就自己動手了。坐在他懷里,靠在他肩頭,我說︰「設計這躺椅的人,不知道有沒有考慮過眼下這種承載狀態?」他說︰「放心吧!折騰壞了我賠!」

周遭夜色朦朧,天邊星月如鉤,海風輕輕地吹著,海浪輕輕地搖著。溫度不高不低,空氣不濕不躁。我深愛了十多年的英俊如昔青春如昨的男人,如今正含情脈脈、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我。兩人的頭上身上都散發著剛剛沐浴後的清香,他的手掠過我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在我身上自由地游走著。而我自己,剛剛出浴,通體舒適,感覺未嘗經驗地好。這一切讓我再次感到了虛幻,再次在心底產生了時光停滯的吶喊。

我的完全放松的任他擺弄的姿態,對趙若懷來講,無疑成了催情劑。事實上,自打我穿著他特地為我買的睡衣,出現在陽台上的時候,他已經提前進入了狀態,當站起來擁我入懷,他甚至是超越了眼下應該有的狀態,由于就坐在他的身上,所以,我能極分明地感受到︰他兩腿之間正發生著的變化,感受到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就這種面對我身體的時候,永遠樂此不疲的沖動和激情,就讓我不得不愛他。加之他辦起男女之事來,從不含糊苟且,他能將某些人手里簡單的力氣活,做成復雜多變的藝術活,每每讓我心蕩神馳,羽化登仙。但這些情結,似乎又是不能作為愛他的理由輕易告訴他的。

用嘴唇親了親那硬硬的家伙,我說︰「忍忍啊,哥們,我們先說會兒話。」趙若懷用已經走調的聲音回應說︰「親自找它商量,這是對的!我可說不了它的話。不過,你這種方式對它,恐怕只能是惹禍上身喲。」說著開始動手,我趁他不備,使出他自己教我的招式,輕松地擒住了他的雙手,

玩笑說︰「有道理,對它是不能太客氣了,這家伙壓根不講道理。」

趙若懷調皮說︰「那你是對的,它是畜生,不講道理。那你……喜歡它嗎?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它?」

「這什麼問題嘛?讓我想想︰當然是喜歡你,也喜歡它。因為喜歡你,所以喜歡它。」

「那你前幾天還聲討,說它虐你喲。今晚,你是喜歡它狠一點還是溫柔一點?」

「我听你的,听憑處置就是。」

趙若懷一邊親咬著我的脖子,一邊壞壞地說︰「那今晚你可就慘了,看見床頭那些東西沒有?酒店提供的付費項目,今晚我準備照單全收,我得照顧人家生意呀!」

「什麼東西?方便面、零食嗎?」

「刑具,專門對付你的。」

「完了完了!大話剛才已經說了,那就——任命吧!只是,在你施展婬/威之前,麻煩先和我說會兒話,那樣我才有勇氣嘛,所以,暫時,若懷……若懷……你的手……能不能……先別……」說著腰際一熱,隨即電流掠身、全身劇烈地抖動。短暫的失去思維之後,我睜開眼來,趙若懷跟欣賞一件杰作似的。我似嗔非嗔地撒嬌︰「壞人、冤家、魔頭。」他壞壞地笑著︰「你是魔頭,我是鎮魔降妖的。」「你才是妖!五毒俱全。」「好了好了,寶貝,現在可以先讓你休息一會兒。說說話吧。」說著在我的頸部與鎖骨交接的地方親了親,這樣的結果是︰剛剛平息下來的我,再次心蕩神馳起來。

「心儀,還記得雲岫縣一中那房子嗎?」

「當然。那里見證了我們最好的青春歲月,花樣年華……」

「那些年在溫州,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就開始回憶那房子,多少次午夜夢回,有時候你在,我就能夠成功收獲一場春夢,有時候好不容易翻山越嶺回去了,卻發現你並不在那里,夢醒之後那種悵然,唉!縣城整體搬遷前,我還去看過那房,可惜人去樓空,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也沒有笑春風,房子呢,陳舊斑駁,不堪一看!看得我滿月復心酸。」

「老公,你真好!我何嘗不是如此。離開的六年之中,魂牽夢縈的就是那房子,我也是屢屢夢回。不過,剛才看著這滿天繁星的時候,我想起的卻是江城,那個為躲著生文若而租的房子。一個人坐在陽台上,仰望星辰,然後取出簫來,對著月夜吹上幾曲,深切思念遠方的情人,這就是九四年的那個暑假,我經歷的比較常態的夜晚。每逢那時,我還會同時想起一些詩句,諸如‘幾處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劍白雲天。’遙想著你正和我天涯共此時,在千里之外思念著我。遙想著︰我的趙若懷正沐浴在月色之中,依欄而立,橫笛而歌;抑或正醉臥江南水鄉,呼喚著我的名字……那個時候,我不敢奢望,我們還能夠在一起,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肚里的孩子是健康的,是沒有受到影響的,我能平安地生下她來,有生之年,我們三人有能夠重逢、相認的一天。」

「心儀,你受苦了。我會一生一世愛你。我會用生命呵護你和文若,不會再讓你倆受到傷害。心儀,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六年的時間,你就真沒想到過嫁給黃少游?」

「開始的時候,是因為不甘心,一直沉浸在對你的思念中,所以根本拒絕想這些事。和鐘誠去了溫州回來,看到了你和李念那麼恩愛。我是真死心了。後來楊柳、老傅催得又急,說‘丫頭,歲數不小啦,該找個人了。’少游又一直不婚不娶,我還真那麼想過︰嫁給少游算了。畢竟這塵世之間,除了趙若懷外,少游就算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再者說了,你費盡心機,托你表妹陳小蛾轉交給我的信里,不是也建議我嫁給少游嗎?」趙若懷抱著我的手,極分明地抖了一下。我在心里大罵自己︰蠢才!這話怎麼能輕易出口呢?都是這醉人的月色惹的禍!我選擇繼續地毫不停頓地發言,以示剛才未能察覺趙若懷的顫抖,「可是孫思那里,早有霸王條款在先︰除非不嫁人,要嫁只能嫁給他。還有,我已經生了文若,身體也不是太好,我是主觀上不大願意、客觀上也不大可能再生育了,我不能讓黃家無後啊!所以……」趙若懷再次抖了抖,他不想讓我繼續這話題了,我想,他已經後悔剛才的問題。他以自己的發言,終結了我剛才的話題。

「心儀,你還記得嗎?在雲岫那房里,咱倆也偶爾像現在這樣,相擁著說話,那時候我心里總在默默祈禱,總念叨一句話︰但願能長久。但願這不是夢,但願我摟著的這個女人,能夠天長日久地屬于我。老天垂憐,現在我做到了,歷經了十三年,輾轉了幾個省,幾度風雨幾度離合後,我實現了我第一個人生目標。」

「結果你發現,不過如此而已,對不對?」

「那是你的想法。」趙若懷臉現不悅,但是他沒有停頓,沒有發起追問,跳過了這個環節,他繼續著︰「結果我發現,我還得繼續祈禱,繼續祈禱我摟著的這個女人,她能夠身心合一,她躺在我懷里的時候,不至于心猿意馬。是!在法律上,你現在是我老婆了,此刻,我真實地摟著你,摟著你性感溫軟的身子,看著你動人的曲線、美麗的面龐,感受著你溫柔多情的眼眸、身上散發出的醉人的淡淡的體香。可是我覺得虛幻,我不確定你的心是不是全在我這里……」

我的手機在房間的桌上響起了。我本能地站了起來,準備去拿電話,被趙若懷摁住了,他無言地向我搖頭,我于是開始數數,傅文若,老傅、楊柳、趙若懷,我生命中重要的四個人,都在我身邊,那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任它響吧!響過六聲之後,對方掛了,我想這下沒事了,準備開始新的話題。哪知它又響了,如此響了斷,斷了響,三五次之後,我終于坐不住了,說︰「若懷,要不…就接接吧!萬一有要緊事呢。」

「去吧!今天晚上,孫思、黃少游、林風,這三人的電話,不許接!其它的可以。」除了這三人,這麼晚誰還這麼固執地堅持打我的電話呢?就算是鐘誠,遇此種情況,他也應該早就改打趙若懷電話了。我遲疑著,趙若懷于是去拿起了電話。我想這下麻煩了,趙若懷肯定不會客氣,那就是說,趙若懷、孫思起正面沖突是在所難免了。

趙若懷的聲調居然很客氣︰「孫思啊,這大半夜的,有啥急事嗎——哦,心儀不是不接電話,她爬山爬累了,所以先睡了——峨嵋山!心儀這段時間憂心太重,老傅說出來散散心——哦,她事先沒通告你?可能她覺得沒必要吧——船的事?船的事你也可以和我談的——那倒也是,你倆的事,我是不大懂!我現在是她老公,一家人——哦,沒來得及告訴你。回來請你喝喜酒——那就這樣吧!你那邊好鬧,在歌廳喝酒吧?」

不管是言辭還是語調,趙若懷已經盡他所能地客氣了,超出了我的想像。至于字里行間大可玩味、別有用意的說辭,以及細微的語調變化中隱含的那些譏刺,那應該不是孫思所能夠懂的了。明知孫思不懂,他還如此安排,自然就是說給我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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