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四】花落叩琴幽7
【四】花落叩琴幽7
屋里光線微暗，中間是個小廳，右面有扇門，進去是臥室，上官曉仙扶著病歪歪的柳馨月走進臥室，玉兒已經整理好床鋪，見柳馨月進來急忙上前扶她上床休息，柳馨月緩緩搖頭，指著屋子正中一張桌子說道︰
「我且坐坐，喝口茶。」
說著柳馨月推開兩人，坐在桌旁四下打量，屋子很大，靠南牆是一張雕花紅膝屏風床，床四周沒有紗帳，屋子正中是一張紅木方桌、四個方凳，再有就是窗前一張矮榻，整個屋里顯得空蕩蕩的，給人感覺冷冷清清，難怪吳瀚海不願意住在這里，根本沒有一點臥室的感覺。上官曉仙四處查看一翻，皺眉道︰
「太寡淡了，這哪里能住人？別說是小姐的閨房了，就算是丫環住都不合適。」
柳馨月回府是為了養病，這麼冷清的屋子怕是越住心越涼，可不適合養病。一直站在門外的吳忠隔著簾子說道︰
「這本是少爺的屋子，少爺常年不在府上所以一直空著，昨天上午少爺吩咐下來說今天要接小姐回府，小的讓下人們把這屋里全清理一遍，床上的被褥枕頭都是吳媽準備全新的，昨天太陽好曬了一下午。小姐先在這里將就住兩天，少爺已經吩咐小的去買了好些東西，過兩天就能送來，等東西買回來讓玉兒她媽好好收拾一下再讓小姐搬進去，那進院子大，也敞亮，院子中間種了好些花草，小姐住著也利于養病。」
吳忠說完向後讓了一步伸手撩開門簾，身後的吳媽手里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吳玉兒連忙上前接過托盤放在桌上，上面一個小青瓷碗，里面還冒著熱氣，旁邊放著青青綠綠的四小碟菜，柳馨月看著有些胃口，吳玉兒站在她旁邊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門外吳忠輕咳一聲說道︰
「少爺傳來話，說是府中沒有外人，請上官小姐到前廳用飯。」
上官曉仙覺得兩人單獨吃飯似乎不妥，可是又不能把主人涼在一邊，只好說︰
「我不餓，讓你家少爺吃吧。」
吳忠應了一聲去回話，柳馨月聞言抬頭道︰
「不餓也要吃些，如今宮里流行豐滿，你看你腰細的，一把都能抓住，嫁到王府若是廣平王不喜歡有你受的。」
「還說我呢，你看看你自己，沒來由的一場大病，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走。」
柳馨月一點也想不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當時眼見簫君玉進入黑衣人體內卻沒反應，嚇得幾乎耗盡自己全部的龍氣給他，自己元氣大傷，即便吃了孟婆的「忘情水」也緩不過來，恢復普通人之後還是大病一場，昏睡了三天才慢慢好起來。
吳忠去了一會兒又返回，身後跟著兩個婦人，一人提著一個食盒，吳忠走到外廳站住，兩個婦人撳開門簾進里屋，吳忠在外面說道︰
「少爺說了，上官小姐若是不想去前廳用飯在小姐屋用也是一樣的，只是府中飯菜簡陋，怕不合上官小姐的胃口。」
上官曉仙暗嘆吳瀚海的體貼，讓吳玉兒把飯菜擺在屋里簡單吃了些。飯後柳馨月躺在窗前的矮榻上午睡，午後的太陽還算暖和。上官曉仙喊來吳媽，讓她去找些舊年的紗帳來，吳媽到府中庫房里扒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個半新的青紗帳子，雖然舊了點，樣子挺好看。上官曉仙跟吳媽、吳玉兒一起爬上梯子掛紗帳，正忙活著，听到院子里一陣腳步聲，走到門前停下輕聲喊道︰
「小月？仙兒？你們要梯子做什麼？」
吳玉兒听到連忙走出來，「噓」了一聲，說道︰
「少爺，小姐剛剛睡著，小點兒聲。」
里面是柳馨月暫時的閨房，吳瀚海不方便進去，只好伸著向里面看，只見上官曉仙站在梯子上掛帳子，吳媽站在下面扶著梯子，上官曉仙個子不夠高，點起腳也夠不到屋頂垂下來的掛鉤。吳瀚海一看急道︰
「你們這是做什麼，仙兒快下來，小心摔到了，要掛帳子怎麼不喊吳忠來？」
吳玉兒回答道︰
「上官小姐說了，小姐的臥室下人不能隨便進來，奴婢個子矮，娘怕高，她就親自爬上去掛帳子。」
吳瀚海看上官曉仙站在梯子上搖搖欲墜的樣子嚇出一頭汗，她是皇上下旨冊封的王妃，大婚在即，若是在府中摔下來那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吳瀚海顧不得避諱一個箭步沖進屋子，走到梯子旁邊，壓低聲音命令道︰
「仙兒，下來，我來弄。」
上官曉仙低頭看到下面站著的吳瀚海咧嘴一笑，說道︰
「怎麼不早來，害我在這上面晃得頭暈。」
上官曉仙雙手扶著竹梯一步一步退下來，下到最後一階時腳下踩到裙邊差點摔倒，幸好吳瀚海在旁邊伸手扶了她一下才算站穩，吳瀚海生氣道︰
「你若是摔到踫到，小月不罵死我才怪，去，乖乖地坐在那邊看著。」
上官曉仙很受用地听著吳瀚海的數落，笑著坐到桌前，吳媽和吳玉兒在下面扶著梯子，吳瀚海爬上去掛好紗帳，又問還要什麼，若是府中有的讓吳媽去找來。上官曉仙讓吳媽去找一些舊年夫人們屋里用的東西，挑些好的拿來。吳媽找了幾個婦人跟她一起去翻看府中庫房里存放的舊物，一會兒搬來不少東西，上官曉仙看這些東西是有些年頭了，不過東西全是上好的，好些還沒用過一直在倉房中擱到現在。她讓婦人抬了矮榻到西屋，把柳馨月安置到那里去睡會午覺，又讓吳媽把府中女人全喊過來，在東屋里一陣翻騰，到掌燈時分這里總算象個能住人的地方。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吳府多年來第一次燈火通明，從前院到後院，所有燈壁、燈台里的燈都點著了，吳媽看著又恢復舊日生氣勃勃的吳府高興地差點掉下眼淚。
柳馨月半歪在床上，打量著煥然一新的臥房，床四周掛著淡青色紗帳，紗帳里不知上官曉仙從哪弄來一對五蝠團玉掛在床頭，紗帳用雙鳳嵌玉金鉤勾著，床外掛著一層紅色的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把臥室分隔成里外兩間，落地的煙紗被一對牡丹纏枝瓖紅寶石的金鉤勾著，緊挨著的是兩個半人多高的多臂燭台，六支荷花形臂台上的蠟燭全點著，照得整個屋里亮如晝。
外間桌旁放著一個錯金博山爐，香爐蓋子上重疊著雕刻著奇禽怪獸，一縷縷淡淡輕煙正從蓋子上的縫隙里飄出來，燻得整個屋子暗香浮動。窗子上換了全新的茜雪竹葉紋紗窗，窗子開著，外面的月色很好，窗前的矮榻放在床邊，代替的是一張矮幾，幾上放著柳馨月最最寶貝的「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