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四】花落叩琴幽4
【四】花落叩琴幽4
王孫府前廳，王孫和冷雪芙坐在正中，吳瀚海坐在左手，三人放下茶盞，王孫笑道︰
「吳將軍，小月的病如何了？」
吳瀚海愁眉苦臉地答道︰
「哎，三天了，還是昏昏沉沉地不見好。」
「哦？」王孫轉頭問一旁的冷雪芙道，「怎麼小月還沒有醒過來？不是請了宮里的太醫嗎？」
一身宮裝華服、滿頭珠翠的冷雪芙未語先笑，即使在家中日常見客也不能掉了王妃的身份，她柔聲道︰
「吳將軍莫要太過擔心，早上我派人過去問了，說是熱已經退了，天亮時醒了一小會兒，喝了藥又喝了幾口稀粥，只是身體虛弱這會兒又睡了，昨兒太醫看了說是沒什麼大礙，今天應該會清醒過來，先喂些清淡易消化的流食，將養一段時日就好了。小月到底年輕身子骨好，不妨的。」
吳瀚海听了稍稍安心，起身對冷雪芙抬手作揖道︰
「多謝王妃，末將感激不盡。」
冷雪芙擺手笑道︰
「將軍客氣了。我們家老爺受皇上重托，管著樂坊，對那里面的小姐姑娘緊張著呢，只怕有一點照顧不到皇上會怪罪下來，連我這個王妃看著都不是滋味呢。」
冷雪芙嘴上說笑，心里卻是想著王孫曾想娶柳馨月進府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吃醋。王孫听她話里有話，笑道︰
「你也不用在這賣乖，明天我就擬個奏折，請了皇上的旨，封你做正妃。」
冷雪芙一听先是吃驚，等她反應過來趕緊站起來，問道︰
「老爺可不是跟妾身說笑？」
「當著吳將軍的面我說什麼笑？」
冷雪芙顧不上理會王孫為何在吳瀚海面前許下此諾，離席走到王孫面前跪下，紅著臉略有些不好意思，謝道︰
「如此妾身在此謝過老爺。」
王孫站起來上前扶起冷雪芙，笑道︰
「你身體不好，不要跪著，回房里休息去吧，我跟吳將軍有些話說。」
冷雪芙又謝了一遍王孫才站起身來，對吳瀚海告了一聲罪，帶著丫環下人都退下，一會兒功夫大廳里走得一個不剩，吳瀚海心中若有所覺，端起茶杯吹了吹飄在水面上的茶葉，飲了兩口定定心神，等著王孫下面的話。王孫輕咳一聲，開口道︰
「吳將軍，小月喊我一聲師傅，你我也不算外人，我就不繞彎子了，將軍對如今朝廷局勢如何看？」
「呃——？」吳瀚海沒想到王孫會問出此話，愣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眾所周知的四個字，「外重內輕。」
「那將軍可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呃——」
但凡為政者最忌諱朝中大臣與邊將聯系過多，若兩方勾結必會引起大亂，現在王孫這麼開門見山地問，難道他是要拉自己入伙？
自從與安祿山明著鬧翻後楊釗頻頻向哥舒翰示好，哥舒翰與安祿山歷來積怨甚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此次進京哥舒翰與楊釗一拍即合，暗中結成聯盟。做為哥舒翰帳前第一大將，吳瀚海是知道個中詳情，所以他在沒有弄清楚王孫真實意圖之前不敢妄言，此時見王孫一再逼問，他沉吟半天，抬頭說道︰
「在下不才十三歲從軍，幾翻出生入死，一直在哥舒翰大人帳下听命，鮮少回京，對于朝中政事了解不多，只是此次進京好像听說朝中楊相國一身獨攬四十余職，朝外安史手握重兵，蠢蠢欲動。皇上最為倚重的兩位肱骨之臣極是不合，只怕不是國之大興。」
吳瀚海說的這些話是朝野人盡皆知的事，倒不怕王孫拿住他的把柄給他安個罪名，王孫听了低頭拿起茶杯在手里轉了兩圈，悠悠道︰
「我听聞哥舒大人與楊相國最近似乎較為親近，吳將軍不知道嗎？」
「呃——」
吳瀚海拿不準王孫這麼問是什麼心思，只好干笑兩聲端起茶杯慢慢喝茶，剛才王孫當著吳瀚海的面把正妃之位許給冷雪芙，意味著他已經放棄娶柳馨月的心思，現在再三試探他對朝廷的看法必定是想拉攏自己，是為了在哥舒翰身邊安插一個密探也好，是想最終影響哥舒翰乃至西北軍隊也罷，倒叫吳瀚海難辦，干脆就跟他揣著明白裝糊涂，一問三不知算了。待一杯飲完吳瀚海心里有了計較，放下茶杯說道︰
「末將自小混在軍營，帶兵打仗尚能說上一二，這朝廷里的事嘛，復雜難懂，確實是看不太明白。」王孫看吳瀚海言辭一味避讓心里略略有些不高興，陪著干笑兩聲不再多說，吳瀚海又道，「王孫大人，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看小月這次病得厲害，需要將養一段時日，住在大人府上多有不便，再說也怕小月的病過給府中人，未將想把小月接回家住上一段時間。」
王孫眯眼楮看著吳瀚海，吳瀚海只微笑以對，一片坦蕩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王孫點頭答應，臨走時吳瀚海又恭恭敬敬謝了王孫一遍才告辭出來，向柳馨月養病的院子走去，剛跨進院門繞過影壁正好看到上官曉仙和玉兒從屋里出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小丫環，當著別人的面吳瀚海不敢造次，上前施了一禮恭敬道︰
「見過上官小姐。」
上官曉仙听他語氣比剛才生分好些心里覺得別扭，當著別人的面不敢多言，也不願意受他的禮，閃到一邊躲開他的一揖，可是「吳大哥」三個字終是喊不出口，只好喊聲「吳將軍」，說道︰
「小月剛才醒了，吳將軍帶來的稀粥我也喂了她半碗，這會兒又睡了，吳將軍不用擔心。」
吳瀚海聞言舒了口氣，抱拳謝道︰
「小妹這幾日突然受了風寒，多虧上官小姐照顧，末將在此多謝了。」
上官曉仙看他一副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心中一陣難過，臉上失落之色盡現，淡淡地說道︰
「不用將軍謝我，我剛才已經認了小月做妹妹，以後將軍不在京城，我會照顧她的。」
吳瀚海听了心中一動，低聲道︰
「上官小姐，是否能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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